改还是不改？菲利普·约翰逊作品保卫战的始与终

“改”抑或“不改”？日前Snøhetta事务所对菲利普·约翰逊设计的后现代主义的AT&T大楼进行改造的提案引发了舆论众沸。在改造方案中，原本封闭的石质基座被开敞通透的玻璃幕墙取代，这一方案激起了包括诺曼·福斯特在内的一众建筑师的抗议和纽约地标委员会（LPC）的保护性介入。然而，来自社会民众的阻力仍未能阻止大幅修建决议的通过。1月30日晚，曼哈顿社区董事会（CB5）地标委员会一致通过保护AT&T大楼的决议，而引起争议的核心部分——门厅仍未能摆脱被大幅修建的命运。

“纽约已经有太多‘玻璃建筑’，不需要更多了”，抗议者对媒体称，“过去的几十年间，纽约建筑砌筑的灵魂已经被无情地摧残，是时候停止了。”

从1984年AT&T大楼的落成，到2018年修建决议的通过，34年间，这栋菲利普·约翰逊设计的后现代主义代表性建筑几经易主。资本的流动、权力的运作、社会各界维护的努力，都被这栋位于麦迪逊大道550号（距西格拉姆大厦仅数个街区）的建筑忠实地记录下来。我们不妨梳理一下这次“AT&T保卫战”的前前后后：

1979——1984，落成：业主与建筑师的共同愿景

上世纪70年代，正值后现代主义思潮席卷美国与西欧各国的高潮期，一时间，作为隐喻性象征的建筑符号随处可见。在这场短暂却有深远影响的背离现代主义浪潮中，AT&T大楼应运而生。当时的业主AT&T（美国电话电报公司）期望拥有一栋能与西格拉姆大厦相媲美的建筑，却希望它能够在外观上看起来具有独特性。AT&T主管声称，总部大楼应该是一栋有尊严的建筑，一个能够指引建筑风格演变下一个方向的建筑，而不是一个“玻璃盒子”。

这个极富野心的想法与菲利普·约翰逊的不谋而合。1970 ’ s的美国，面对现代主义理论的失败，建筑的社区意义危机已经席卷了整个建筑界。后现代主义则探索了建筑符号的能力，使建筑具有文化意义，这也是当时菲利普·约翰逊建筑实践的主要方向。AT&T大楼方案一经公布就引发了民众的普遍议论，1979年1月《时代》杂志封面就刊登了约翰逊手捧AT&T大楼模型的照片。

“最吸引约翰逊的是新鲜的想法，一旦他推进完成现代主义建筑风格在美国确立，他会继续尝试装饰性的古典主义风格，重新找寻并使用被称之为后现代主义的历史元素。”评论家保罗·戈德伯格（Paul Goldberger）如是说。

花岗岩立面，断裂的山花，18米高的巨柱架空的地面公共层。大楼的落成标志着与现代主义的背离，也充分反映出当时人们对现代主义乌托邦式理想的反抗。

2002——2013，易主：公共变私用？矛盾初现

AT&T占据了这栋大楼几十年后，于2002年将其卖给Sony公司，大楼更名为“Sony Tower”。Sony公司对中庭部分进行了颇具争议的改造，将原本公共性的底层空间转变为Sony产品的展售空间。尽管地标保护委员会（LPC）持反对意见，却仍未能阻止工程处拆改许可的下达。

2017年11月，危机：Snøhetta改造方案引民愤

2017年11月1日，Snøhetta事务所公布了改造计划。方案试图保留大楼的上部结构，但将以曲弧形的玻璃幕墙取代底层临街的花岗岩基座。据悉，改造的目标是为了吸引更多的租户入驻。设计方案引发了美国许多专业人士的反对，建筑师罗伯特·斯特恩（Robert A.M. Ste）甚至走上街头。

11月3日，罗伯特·斯特恩手持AT&T大楼模型站在麦迪逊550号的脚手架下拍照，他说：“有些照片资料存档可能不是一个坏主意。”罗伯特·斯特恩的做法模仿了1979年1月《时代》杂志封面的照片，彼时菲利普·约翰逊同样手持AT&T大楼模型。

罗伯特·斯特恩手拿AT&T大楼模型

而英国建筑师诺曼·福斯特（Norman Foster）则在Instagram上支持这一活动。此外，包括奥利·温赖特(Olly Wainwright)、艾丽丝·罗索恩(Alice Rawstho)、艾伦·G·布里克(Alan G Brake)和亚历山德拉·兰格(Alexandra Lange)在内的建筑和设计评论家也都公开表示反对翻修。

2018年1月，落定：大厅将“消失”

1月30日召开的会议中，LPC首先听取了项目组的意见。大楼的地产开发商Olayan America的发言人 David Laurie表示，他们的目标是这栋大楼为未来的业主们提供办公空间，并在首层改造上“最终会实现空间公共性的承诺”——设计一座比MoMA的雕塑花园“稍微大一点”的公共花园。

尽管有上述改造意见，但在LPC12月签署的许可协议中，AT&T大楼的门厅——或者更确切地说——纽约现存最完好的公共性后现代室内设计之一，已经被证实将遭到拆建。

尘埃已定，争议犹在。

在城市建设中，建筑保护的程度和结果，取决于经济利益与社会利益的权衡、取舍，最终是政府、开发商和民众三方博弈的结果。AT&T大楼改造引发的博弈绝非个案，仍会有相同的戏码上演，无论是在纽约，还是在中国。

参考资料：

https://archpaper.com/2018/01/att-building-lobby-gone/

https://www.dezeen.com/2017/11/01/protests-petitions-snohetta-overhaul-philip-johnson-att-building-550-madison-postmode-skyscraper-new-york/

https://www.dezeen.com/2017/11/03/architects-protest-snohetta-plans-att-building-philip-johnson-new-y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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