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现场 | 在印度与孟加拉一路“逆行”

编者按：神秘的南亚次大陆上，有着勒·柯布西耶与路易·康晚年留下的建筑作品。它们蕴含着一种强烈的“晚期风格”，或许关于和谐与解决，又或许关于困难、不妥协与无法调和的矛盾。有方”晚期风格：印度、孟加拉现代与古典建筑”第4期考察团，在印度与孟加拉一路“逆行”，仔细考察现代主义建筑晚期在印度的体现，并最终向前追溯至恒河流域古文明进入晚期之后的创痛与出路。

“行走中的建筑学”采访了有方领队杨翔宇，用以下10个问答，带你重回8月的南亚次大陆，再现考察现场的精彩——

行走：印度这段时间热吗？

杨翔宇：印度现在挺凉爽的，有时候还下雨，时常能碰见雨后天晴阳光倾泻在建筑上的情况。我们参观一个建筑，能看到它在两种天气情况下的样子，十分有趣。

行走：孟加拉国会大厦现场感受如何，这个建筑是否有被过度神化的意味？

杨翔宇：孟加拉国会大厦的空间是奢侈的，康的双层墙体在这里显示出了应用的极限，而剪刀梯的设计除了极具表现力以外，在功能上似乎显得有些多余。建筑内部空间富有神秘主义色彩：主要公共走廊细长、狭高，仿佛是城市中的河流、山脉；清真寺空间的结构连续变化，与光影结合；议会空间依然是向上的，灯饰作为空间的视觉焦点，用纤细的钢丝掉在顶棚上，轻与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顶棚更显力量。

进入国会大厦参观时前后都有保安跟着，因此每个人都走得小心翼翼。但那天比较幸运，全员都获得了进入礼拜空间的机会，得以一瞥这个著名的神圣空间。一开始光线不太好，空间比较昏暗，后来光线突然开始从高耸的礼拜空间洒下来，大家都被震撼了。虽然孟加拉国会大厦不能算是康最好的作品，但一定是最重要的作品之一。

行走：法泰赫普尔西克里（胜利之都）的看点在哪里？

杨翔宇：胜利之都是印度古典建筑里的经典项目，整个建筑群整体性很强，是印度保存最完好的莫卧儿建筑之一。它包括一系列相连的庭园和由精雕细琢的支柱所支撑的房间。庭园、建筑、水景都由轴线控制，建筑的高度与尺度根据视线关系进行调整。庭园为伊斯兰式，绿色的草坪与红色建筑实体取得了平衡。议会大厅的巨柱雕刻精美，布满了代表各个宗教的花纹，象征了国王的权利与其统一各宗教的雄心。

行走：印度管理学院现在实际使用的情况如何？

杨翔宇：印度管理学院是印度境内的一流学府，入学要求极其严苛。现在的使用状况良好。

整体建筑尺度适宜，轴线的运用丰富空间层次的同时也转换了视觉中心，消解了建筑的体量，酝酿了主体建筑围合的广场空间。图书馆仍在整修，内部的楼梯和阅览室是空间重心。阅览室的侧面圆窗通过斜切的空间过滤了照进室内的光线，使得阅览空间的光线充足而柔和，空间精神性明显提升。梁的设计也沿着空间的延伸方向布置，使得空间纵深感更强。这次比较幸运的是能够进入图书馆，大家都被阅览空间和楼梯间的空间感打动。

整体来说，大家蛮喜欢这个学校，虽然有些设计不免有刻意为之的感觉，但形式感和美感结合得很好，不虚此行。

行走：柯布西耶的昌迪加尔国会建筑群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个建筑？

杨翔宇：议会大厦是最出彩的建筑。建筑强调水平线条，舒展地平铺在建筑群广场之上。大厦旁边的小桥十分轻盈，与内部空间的厚重形成强烈反差。柯布有意压小了入口空间的尺度，而门厅略作放大，柱子排布稀疏，让人感觉舒朗。随着坡道向上，空间二次收缩，为进入议会前厅的开放空间蓄势。议会前厅柱子布置较密，为了避免梁的出现，柯布将柱头做了进一步设计，在整体感知上，利用柱子形成的纵向空间营造出庄严感和神秘感。光线昏暗，略显压抑，让人倍感凝重。

行走：什么时间段去泰姬陵最好？

杨翔宇：清晨人最少，应该是去泰姬陵最好的时段。我们就是4点多起床，专程赶去看清晨的泰姬陵。那时候能看到日出，是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

行走：三个阶井（阿达拉杰阶井、阿格拉森阶井、月亮井）的异同体现在哪里？

杨翔宇：这三个阶井的相同之处在于：它们都把日常生活的功能性行为与精神性的追求结合在了一起；不同之处则在于空间的体验感。

阿达拉杰阶井是穆斯林穆罕默德巴格达为皇后所建，框架体系，空间繁复，雕刻精美，光影丰富，施工难度极高。阿格拉森阶井据说是由阿格拉森大帝修建，14世纪时经由Maharaja Ugrasen 和Agrawal重建，空间简洁，狭小的入口与突然敞开的阶井本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而月亮井的重点不是空间，而是那些迷幻的阶梯，制造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视错觉体验。

行走：在现场看多西等印度本土建筑师的作品，感受如何？

杨翔宇：多西的建筑虽然借鉴了很多柯布与康的设计语汇，但整体来说很朴实、简洁，他对印度的建筑教育也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CEPT建筑学院是多西的作品，它是印度境内最好的建筑院校。学校鼓励学生们结合校园环境做设计、修改空间，因此校园内有很多有趣的装置和景观设计。同我们的教学相比，这里更开放和自由，学生们的创作力也很强。

行走：此行去印度与孟加拉，古典建筑与现代建筑哪一方带来的震撼更大？

杨翔宇：其实古典与现代建筑都感觉很震撼，而它们打动人心的地方其实是一样的——就是建筑师匠心独运的那一部分。比如，昌迪加尔议会大厦的议会空间、CEPT建筑学院的入口与光线、印度管理学院实与虚的对应与均衡、琥珀堡的景观规划与迷宫一样的空房间、萨克吉罗萨的湖泊与建筑群的比例堪称艾哈迈哈巴德的卫城，这些都让人心动不已。

行走：所有项目中，你认为最有趣的是？

杨翔宇：印度、孟加拉之行，看的每一个建筑几乎都是重量级的。在这其中，有一个项目虽然显得相对“轻量级”，却十分吸引人。那就是光影之塔。它是一个实验性的构架，看上去很酷，虽然更像一个装置而不是建筑。柯布设计光影之塔的时候，根据太阳的高度角和朝向来设计了每一面遮阳板的大小和数量。当太阳射下来的时候，光影的复杂程度确实令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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