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建筑创始人、主持建筑师张永和认为拿起相机看到的和现实世界无异,但是通过手机看到的却是一个图像。作为喜欢逛街的“城市动物”,张永和更喜欢拍摄黑白照片来记录人物、建筑和城市,透过黑白镜头他看见的是一个“质感”的世界。
本文节选自张永和7月在有方空间举行的以“画/看”为题的讲座。
对于照相这件事,初中的时候我自己照过一些,后来在美国读大学时上过摄影课,照的是黑白照片。我现在记不起来是何时把照相这个事情完全忘却了,直到有一天,大概是在三年前,我八岁的小侄女(张孝文)拿我的手机拍照。
她说,你这个手机能照相,然后她就给我示范拍下了一张照片。后来我发现手机是真的能照相。我的意思是因为之前我觉得拿照相机看见的和现实世界一样,对此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当我拿手机看到的是一张图像,我就忽然觉得自己能照相了。我们事务所里有很多摄影高人,饶岗便是其中一位。在他办公室的身后,摆了很大一本森山大道的摄影书。我虽然知道这个日本摄影师,但对他的东西没有感觉。经饶岗一通指点后,我开始觉得好像有点意思。森山大道常常游走在新宿街头拍大量的照片,不太去考虑对焦和构图,而后期选择照片可能是他摄影中最控制、最设计的过程。
后来饶岗又推荐我看寇德卡,那实在是太棒了。再加上现在有了新的手机,我就此走上了摄影之路。所以刚才那两位一个算是我的启蒙老师,一个是我的研究生导师,我就开始照相了。
我只照黑白相最主要的原因是透过黑白认识到一个“质感”的世界。所以从开始,我就是个城市动物。我就喜欢逛街,对自然特别没感觉。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拍自然,后来发现非得拍黑白的,一下整个世界就变成了质感的世界,这就挺有意思。
实际上我自己的兴趣是城市,下图拍摄于洛杉矶,这里城市的空间到头了,自然开始接了过去,照片里其实没有过多照相的质感,但因为画面下方有一小条城市空间让我更能理解它。这是当建筑师养成的思维习惯。
下图是当我妻子鲁力佳在照这个场景时,我也照样拍了一张。她的是有颜色的,我的则是黑白的。照片里一共有八棵树,八棵树构成的建筑,底下完全形成了一个空间。这实际上是我对自然最有好感的一次,因为它特别的不自然,因为它变成了建筑、变成城市元素。当然它还是质感,是建筑的质感。
原来学水彩画的老师特别爱画破破烂烂的地方,当时太理解,现在自己拿起照相机,也喜欢照陈旧的地方,而且几乎是越破越好。而城市包含了很多元素,给人一个视觉密度的时候,也有了质感。
上图中的街道如果不乱,好像就看不见河内这个城市了。通过城市元素的并列、叠加、混合来发现一个城市的质量。可是如果将黑白调整为彩色,对我来说,就看不到质感了。
下面这张图是在北京拍摄的,这个建筑即不透明,也没有人。当整个图像变成两度空间、画中空间时,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它,就是刚才讲的仅仅是质感。这也变成一个困惑我的问题。
拍建筑对我来说是两方面的,一方面作为建筑师,是完全记录性的,所以拍得很不讲究。而有的时候建筑未必是最好的,可是偶尔看到一个场景的质量,会让我再去多想一点。
这是一个我对它评价不高的房子,是菲利普·约翰逊设计的玻璃宅。我也读过这个房子的历史,一看满眼都是问题。可当它逆光看时,好像要消失了般。也因为形成了这样的场景,又让我对这个房子有了新的认识。
我们原来在圆明园的事务所没法进行拍摄,因为满满的都是东西。现在搬出来,不但一点透视也看得清了,好像我要找的那个荒凉劲儿也有了。
下图拍的是奥斯陆一个教堂,这是最打动我的一个房子。混凝土的天花像一个星球似的,向地板压下来、凸下来。这是一个砖的承重墙的建筑,很黑没有自然光,只能靠着旁边的门进来的一些光。我放佛看到的也不是外部世界,甚至觉得看到的像一个星球。可能是它的内部性让我有共鸣。
总而言之内部外部对我来说是分不开的,外部可以外到星球,内部就回到我这个阴暗的世界。
上图中就是拍下了俩梨在一个盘里。中文管这类照相叫静物。“静物”这个词语是英译过来的,是“still life”。实际上,如果直译这个词语就不是“静物”,而是“静生活”。我发现不管是照相,还是画图,到目前为止我最感兴趣就是“静生活”。
图片提供 张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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