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uther：让设计更好地保证舒适日常 | 有方讲座52场实录

编辑：周凡琪（实习生）、李菁琳 | 2021.08.03 11:41

6月17日晚，2020年瑞士建筑奖得主、法国新锐建筑事务所Bruther中国首场线上讲座——“当代性的故事”（Tales of Contemporaneity），在有方Bilibili直播间开讲。

由事务所的实践宗旨切入，到步步剖析两个互补的建筑概念“孤立/隔绝”与“联通/共融”；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Alexandre Theriot分享了Bruther对“当代建筑应该具有的品质”的探索。建筑，社会，气候，氛围.......信息之多元，成为当晚讲座最大的特点。

而在讲座后Q&A环节被问及事务所规模及未来项目计划时，Alexandre认真地表示：项目不是唯一，自己与Stephanie不仅仅是建筑师，更是世界公民；在面对种种社会问题时，他们更希望自己能够“在场”，并创造出建筑应有的价值。

01.

分叉

Bifurcation

△ 讲座截图图源：BRUTHER

在分享作品与方法论之前，Alexandre首先谈了Bruther的建筑实践宗旨：成为时代的一员、当下的行动者。

基于塞德里克·普莱斯（Cedric Price）的主张——所有与人和社会相关的项目都应该有建筑师的参与，Bruther将包含场域、人、使用者的想象和欲望等社会和环境因素视为实践的框架，并以此规范着设计。在这一语境下，唯一的选择就是去分叉（bifurcate）——发现错误时，及时转换方向。

“分叉”意味着对未来启示性的改变，对既有秩序的挑战；是在对参数作出或大或小的调整时，激荡起的应用行为上的变化。“分叉”不是索然无味的形容和描述，而是诗意的产物。Bruther作品所追寻的是一种寻常中的不同：建筑师希望作品能够与周围环境产生对话，能够成为对前期观察的回应，终而成为场域的一部分。“分叉”是一种独特的姿态，是Bruther面对问题时作出的不得不做，不得不他做的选择。

Bruther坚信建筑师要去突破不可能。对于他们来说，分叉意味着不断推进新的模型、推动将知识本身置于核心的政治经济价值体系。Bruther也将这样的价值观融入到了日常教学中——他们想要传达给学生的正是这种能够发出“新的枝条”的思考能力。

02.

孤立/隔绝

Isolation

△ 讲座截图图源：BRUTHER

不只是立面

隔绝，最字面的理解便是一切能封闭一个建筑的东西。Bruther建筑的表皮，充分体现了他们对空间内外关系和使用舒适度的思考。将建筑表皮视为承接建筑本体和其功能的工具：在保证建筑与外部隔绝的同时，使其在一定程度上与外部保持连接。此时所指的“围合”便不仅是建筑的外立面，而是一个可以由多重元素构成的转换空间。能够在敞开和封闭之间找到一个恰当平衡的前提之下，对于空间设计的多种方法和可能，Bruther保持开放包容的态度。

左：洛桑联邦理工新生命科学中心内部

©ArteFactory, courtesy of BRUTHER

右：洛桑联邦理工新生命科学中心剖面图 ©BRUTHER

同时，建筑师也试图建造能够最大程度上促进建筑围合与内部空间关系的房子。在洛桑联邦理工新生命科学中心的项目上，他们提出了围合“可用可居”的概念。围合被赋予了三重功能：一个有效的流动空间，一个休闲娱乐空间，一个保持空气流通从而降低能源消耗的空间。建筑的表皮就像一个有生命力的膜体，可以自适应外部温度和环境。

去物质化的想象

Bruther也在去物质化（dematerialization）上做着努力，以使围合趋于隐形；中和空间边界的同时，空间关系变得复杂，从而实现建筑内部空间感趋于无限的放大。

△ 巴黎国际大学城研究人员公寓外观

©Julien Hourcade, courtesy of BRUTHER

△ 讲座截图图源：BRUTHER

巴黎国际大学城研究人员公寓中的房间都很小，因此需要通过一些去物质化的方式去设计一个合适的“围合”。在这个项目中，Bruther将墙体改为窗户，并在考虑到外围环形公路所产生的噪音后，确定了一个既能同时隔绝外界噪声又能保持空间开放的方案。

空气作为一个建筑元素

作为构成隔绝和影响空间感受的重要因素，Bruther对“空气”十分关注。空气的注入或抽离，都会给材料形态和空间感受带来本质性的变化。例如在2019年圣保罗建筑双年展的装置作品中，Bruther将空气转化成水雾，利用空气和水构建了一个空间框架，给使用者带来了全新的氛围感受。

△ 讲座截图图源：BRUTHER

控制内部气候

对于Bruther来说，隔绝意味着控制空间氛围，建立一个微气候以便捷空间内的各种活动。像分析空气一样，Bruther想通过解构、重整空间中的元素，来创造出建筑氛围（atmosphere）与建筑形态同等、甚至更加重要的空间。

法国波城老佛爷百货改造项目就依此而建。建筑师希望建筑能作为一个全球气候的微观缩影而存在，相信如果一个建筑能够抵御时间的考验，那么它必须要能展现出对气候变化的适应能力。

以项目初期的未来气候环境分析和温度控制、舒适度和现有方法的有效性两部分研究为支点，Bruther展开了对于建筑表皮的研究和设计。由ETFE气垫构成的外立面是这个项目最大的亮点，也是对应气候变化最有力的武器。楼体30%的立面可以根据空间实际使用和通风需求自由开合。这些开放的窗口同时也帮助建立了建筑内外的连接，使新鲜的空气可以在被周围植被过滤后流入楼体。

△ 法国波城老佛爷百货 ©ArteFactory Lab, courtesy of BRUTHER

除外立面之外，建筑的屋顶也是围合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存在完善了整个房子的空气循环。不同于常规密闭性的百货商场，这个设计充分考虑了使用舒适性和能源消耗的问题，通过透明的材料，最大限度地使用自然光替代人工光。总的来说，能源平衡是这个项目的设计主旨。

△ 讲座截图图源：BRUTHER

巴黎建筑与都市规划中心是另一个很好的例子，表明了建筑表皮作为一个有机膜体可对空间内部环境管理作出的贡献。置于两座楼体之间，巴黎建筑与都市规划中心让建筑师有机会将围合应用在屋顶上。在技术层面上，这个圆拱屋顶能够帮助采光，并促进空气流通和对热能的控制。在建筑美学层面上，它成就了建筑明确的视觉特征和辨识度。这个项目很好地展现了“围合”在不同应用场景下灵活多变的形态和功能。

材料的表现力

每一种材料都有其对于空间的感知力和独特性。在很多项目上都有所应用的ETFE材料，允许了精准的设计，成就了建筑表现。它的成功应用也证明了对建筑热能的把控，可以通过低成本低科技的材料来完成。建筑师可以通过不同形态的设计，使其应用于不同的场景。

△ 讲座截图图源：BRUTHER

Bruther也非常热衷于复合材料，玻璃是其中之一。在日常教学中，Alexandre和Stephanie会鼓励大家多做实验，发现材料的可能性，以便应用于“围合”的设计中。在苏黎世一个公园的设计竞赛中，根据日常实验中得出的结论，他们以玻璃为外皮、复合材料为框架，在公园中快速搭建了这个临时装置。Alexandre表示希望通过这一实践观察到这些材料在实际场景中的可塑性和实用性。

建立轻盈感

轻盈感，是Bruther的设计中另一个突出的主题。纺织品带来的轻盈感是令人着迷的。窗帘作为建筑膜体的一个组成部分，在隔绝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它可以与建筑外立面产生一种互补关系，赋予空间一种特性。因此，窗帘这个技术元素也被囊括在事务所日常研究和探索中。像其他材料一样，窗帘的每一个细节都值得深入挖掘。

△ 讲座截图图源：BRUTHER

当然，轻盈感不仅体现在像窗帘这样的纺织材料上，层次的叠加也是一种体现。这种叠加是一种象征和信号，构架起着建筑与城市的关系。

结构的可视性在保证足够的轻盈和流动的同时，也透露着空间功能。在ETH的样本实验中，Bruther对轻盈感进行了进一步的探索。这是一个包含了去物质化、流动性、空间的经济应用、材质研究、精致感、柔软度、表现性等多个层面的实验研究。实验的目的是希望能在面对复杂情况时融入多维度的考量，以最好地呈现建筑的轻盈感。Bruther也积极地促进着与各领域专家的跨界合作，来实现共同的目标。

△ 巴黎国际大学城研究人员公寓内部空间

©Filip Dujardin, courtesy of BRUTHER

轻盈感可以通过很多方式呈现，它不仅仅局限于轻盈的或是可充气的结构中，混凝土结构同样也可以呈现这种感觉。例如巴黎国际大学城人员公寓项目上，Bruther将轻盈的玻璃置于混凝土结构的底层，给使用者带来一种眩晕的感觉。

技术

一切空间感官和体验的实现，都归功于技术，它是建筑中最务实的一个方面。Bruther将技术视为改善建筑特征和表现的杠杆。技术是一个很广义的词汇，但事务所对技术的关注不仅仅局限于高科技，相反，他们欣赏低门槛、小成本的技术。“低技”代表着一种可以解决本质问题的简单，这种简单也是Bruther看待世界和解决问题时所带的眼光。

△ 讲座截图图源：BRUTHER

技术对于Bruther来说包含了产品本身以及技术上的变革。技术决定了标准，技术进步的重要性和复杂性都对空间和建筑本体起到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在Alexandre看来，技术能够帮助建筑师突破界限，也是建筑创造力的重要支柱。

表演

Bruther对表演也有着非常大的热情。他们欣赏它社会价值之外的美学价值。Bruther试图在项目上将技术和表演融合，比如用人体的动态活动来测试ETFE气垫的性能。在建筑透明结构简单干净的外表之下，蕴含的是多重的思考、实验、考证和研究。他们致敬科技技术，并希望技术的应用能成为他们建筑中的常态，为或先进或简单的技术找到最适合的呈现方式。

△ 讲座截图图源：BRUTHER

03.

联通/共融

Communication

△ 讲座截图图源：BRUTHER

异同共存

与隔绝对立却又互补的另一个概念,便是各个元素间的联通共融。Alexandre表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建筑是由元素构成的。在Bruther对建筑的想象中，不同领域的元素就像是一个不断更新进化的数据库，建筑的细节就体现在对于每一个元素的选择上。他们首先会对不同的元素进行深入研究，而后将其拼贴融合起来；这样的叠加就是Bruther的工作方法。每一个元素在图纸上都清晰可见，不同元素相连互通便形成了建筑的整体。从整体的角度出发，一个完整的建筑又可以轻松地被拆解成不同形态、功能和尺度的单体元素。

△ 讲座截图图源：BRUTHER

布鲁塞尔媒体中心的创作就是将多种元素整合为一体的一个创新的过程。每一次的整合都会产生新的交叉和互通，给建筑带来其独特的身份认同感。虽然这种叠加提供了诸多的可能和创作空间，但却是一个极其考验建筑师的谨慎和精确的过程。对于Bruther来说，一个项目其实是无数个项目的集合。

“服务空间”的可能性

Bruther赞同空间原型可以被分为两种：服务（serving）与被服务（served）。服务空间可以理解为建筑中将各个空间板块串联起来的流线。在卡昂新一代研究中心这个项目中，空间较大的楼层将两侧的垂直流线楼梯聚集起来。从内部看，所有的被服务空间都穿插着各式各样的服务空间。这些流线在空间中起着承接和串联的重要作用，因此，服务空间也是有价值和意义的空间，他们跟其他空间同样为使用者提供着极具趣味性的体验。这也是为什么在Bruther的作品中，流线空间都会处于明显的位置上。

左：卡昂新一代研究中心外观

△ 苏黎世大学论坛内部空间

在其实用性和功能性之上，像楼梯、走廊这样的服务空间也在为使用者提供着可以自由创新和与外界互通相连的可能性。空间原型从来不是因形式而区分的，在像苏黎世大学论坛这样较为复杂的设计里，这个系统依旧很清晰。Alexandre认为“服务”与“被服务”空间尽管有别，但在空间质感的呈现上不存在强弱之分。

走向外部的交流

交流融通也包含了建筑本体与外界的联系。Bruther每一个项目场地都有所不同，但他们始终对平凡的，甚至是被忽视的场地很感兴趣，比如郊区。Bruther做项目的初衷是希望建筑可以与已经在场的周遭环境产生对话。他们希望能从最本质的人和生活的角度出发，基于对场地和在地事物的尊重，而对场地进行改造。

△ 萨克雷高地学生宿舍及停车场

04.

释放

Release

△ 讲座截图图源：BRUTHER

建筑不是一个空洞的语言，建筑师要尽可能地去解决实际使用中的问题、去创造可能性。在长期的观察和实践中，Bruther发现最成功的案例往往是那些以人为主导且能为人提供设计干预之外更多用途的空间。Bruther所强调的“当代性”在于在人和环境不断变化的情况之下，建筑也能灵活地回应变化的需求。这就要求在设计中尽量避免对空间的功能进行严格定义，或是将使用条限设计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