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钦泉,非全职建筑摄影师,坐标川渝。
刚从美院毕业的张钦泉,目前还在设计与摄影之间探索,也很享受两者之间的互为补充。Dogma的建筑图像表达对张钦泉影响很大,而保持好奇是张钦泉坚持的观看世界的态度。这两点投射至摄影上,便是不提前做预设——对未知的好奇会更容易激发出对建筑感到兴奋的瞬间。
行走中的建筑学 从事建筑摄影工作多久了?现在是全职的状态吗?
张钦泉 很难准确说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建筑摄影,一直被大家贴上“会拍照”的标签,到进入建筑学专业,摄影慢慢开始带着建筑学的视角。第一次完整拍摄建筑项目,应该是在2020年拍摄朱锫院长的景德镇御窑博物馆。目前我对自己的定位仍是非全职建筑摄影师。
行走中的建筑学 可以分享一下,在从事建筑摄影之前的经历吗?
张钦泉 我去年刚从美院毕业,毕业后到家琨建筑实习了几个月,突然从一个自由散漫的环境到比较规律的工作场景,这种反差带来的舒适感让我决定暂时搁置升学计划而准备进入正式的工作。因为对于做设计还是摄影的迷茫,选择去直向建筑从事两者之间的媒体工作。做设计和拍照其实是相互补充的,而这段媒体工作经历让我从其中抽离出来,理解了如何以“甲方”的角度选照片和用图像的逻辑;直向对于图像的高标准,也让我在这段时间里对建筑设计和摄影都有了更深的认知。
行走中的建筑学 最近半年在拍摄的项目主要是哪些?拍摄过程中有什么特别的故事?
张钦泉 最近印象较深的是景德镇紫晶国际会议中心,这个是我两年前在朱锫建筑线上实习时参与过的项目,期间经历了后期结构水暖电等配合专业建模的阶段,比较了解这个建筑的细节。但去拍照时,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矛盾感。陌生的是时间产生的模糊,以及从屏幕到建筑本体尺度变化的实感。特别是现场所感知到的微风、空气,以及光线反射出的非常微妙的质感。熟悉的是像开着建模软件的透明模式看建筑,且对于空间的寻找非常有目的性。
同样在景德镇,御窑博物馆是我第一次完整地拍建筑项目。拍照的几天里我能从早到晚待在建筑里,逛遍每一个角落,依赖直觉探索和发现。会议中心的拍摄就比较轻松,只找了几个时间点和固定空间的点位,前后相比能感受到直觉从敏锐到精准的成长过程。
行走中的建筑学 平时拍照的工作习惯是怎样的?
张钦泉 目前还处于探索阶段,没有养成太多固定习惯。但我认为在拍照过程中保持独立的思考很重要,包括没有提前与建筑师进行太多交流、获得“剧透”,在现场也尽量不需要驻场建筑师带着看,而是让自己像游客一样去探索建筑,对未知的好奇会更容易激发出对建筑感到兴奋的瞬间。
行走中的建筑学 平时常用的器材有哪些?
张钦泉 应该是大多数摄影师的标配:索尼的机身、佳能的移轴镜头和大疆无人机,在平时我一般随身带着索尼黑卡来替代手机的摄影功能。当然也曾尝试过胶片,但由于刚入门时,拍了大半年的胶片在洗的时候被告知相机是坏的而被废掉,从此跟胶片势不两立(笑)。
行走中的建筑学 你认为自己擅长拍摄哪一类作品?
张钦泉 如果擅长是指照片质量好的话,其实和建筑类型关系不大,对建筑本身的兴趣比较重要。但还是希望未来有更多的探索和尝试。
行走中的建筑学 你如何处理画面里建筑与人的关系?
张钦泉 在大多数精彩的建筑摄影里,人物都起着画龙点睛的作用,这类照片通常更容易一下子抓住人的眼球。都说“人是万物的尺度”,但扶手、栏杆、桌椅家具甚至人使用过的物品,何尝不能作为尺度标准和叙事手段呢?我个人更倾向把建筑看作一个客观的静物,抛开人的静物叙事会相对含蓄、耐读,包含着更多的精确控制。
我个人非常认同Dogma对这类建筑图像表达方式的解读:“建筑作为框架,将人放在建筑图像中也许是设计的一个环节,但人使用建筑的方式(即人们如何居住和使用你为他们提供的空间)实际上是不可能被设计的。我们更愿意退一步,把自己限制在通过物体和一些物质痕迹的用途可能性的建议上,而不是以一种过于明确和藐视的方式来描绘。”
行走中的建筑学 你如何处理气象和建筑的关系?
张钦泉 不同的气象能够影响塑造不同的建筑性格,而摄影师面对阴晴雨雪应当都能驾驭。当然也会有自己的审美判断,但最后气象因素对建筑氛围的表达可能取决于建筑师对于作品向大众呈现的判断选择。
“气候”的精准表达反而是我最近在思考的问题。同样的天气状况下,也常常能在同一项目中看到不同摄影师的照片,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对当地气候状态的表达。这种对建筑在地性的精准表达,感觉非常有趣。
行走中的建筑学 你怎么看待客观表达建筑师的作品与摄影师的再创作?
张钦泉 从建筑的视角,客观表达是基本的职业素养;从摄影的视角,创作是审美和水平的体现。建筑摄影是两个维度的叠加。
行走中的建筑学 你认为好的建筑摄影作品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特质?
张钦泉 可看——有基本的审美;可读——有一定的内容;可思——能产生想象。
目前比较喜欢这组“偷窥紫禁”,这是我随手按下快门的行为观察,没有精心的构图,甚至最有趣那张照片都严重过曝。但我把它放在作品集的封面,表达了我对于观看世界的态度——保持好奇。后来又根据这组照片发展,重新拍摄制作了系列的书籍和影像作品。
《偷窥紫禁》,个人创作,2017
创作说明:“偷"给人带来兴奋感,窥视即本能。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心大概是扎根在人内心深处的一种“瘾”。因为看不见,所以“里边一定有什么稀奇玩意儿”这样缺乏道理的逻辑,确实有很多人无意间遵循着。缝隙内外的信息不对等,尽管里面可能是残破的废墟,久不见人眼的空宅,或者只是寻常光景。但总是要走上前去,眯起一只眼凑到缝隙处,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看之物时,也不会十分失落,反倒因为满足了内心那一点难耐的好奇而感到舒心。
第一次留意到人们这种行为是在故宫,而我也作为其中一名“偷窥者”参与其中。故宫本身的神秘色彩就给人们对其中的“禁区”带来了一定的好奇,加之缝隙作为框景元素的存在,使得游客们对缝隙的观察成为一种本能反应。“窥视 "本是一种个人行为,我想重新从一位观察者的角度,记录缝隙所带来的引人窥视的空间特征,将这种空间特征在时间上叠加,从而将个人行为变成群观事件、从单点变成一个“热点”。
行走中的建筑学 你最喜欢的摄影师是谁?从他们身上你学到了什么?
张钦泉 审美风格上,我喜欢Simon Menges、陈颢、田方方等当下活跃的职业摄影师,他们的照片清爽、干净。内容表达上,前面提到的Dogma(及其学生)的图像对我影响比较大,大家可能对他们图像中拼贴的形式和一点透视的视角印象深刻,但这其实是基于他们认为图像作为媒介本身的力量,尝试建立一种与观众切断的真实,这也是“杜塞尔多夫学派”诸如Andreas Gursky、Candida Höfer和Thomas Struth等当代摄影师的探索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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