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地图210 | 费城：从文丘里到康

在华盛顿建市前，费城曾是美国首都，在美国历史上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而于2015年入列世界遗产城市，也让费城成为第一个入列世界遗产城市的美国都市。

对于建筑学相关人士来说，费城更多的是与宾夕法尼亚大学、路易斯·康、罗伯特·文丘里等名字联系在一起。从现代到后现代，从标志性的PSFS大楼到理查德医学研究中心、母亲之家，这座城市拥有令人印象深刻的20世纪建筑。根据DOCOMOMO的统计，仅费城就有400多栋世纪中期的现代建筑。

这些大胆的建筑由那个时代最著名的一批建筑师设计，反映了人们生活方式的动态变化。以下是费城留存下来的20世纪现代建筑杰作，推荐给你。

费城建筑漫游地图（编者绘）

01

理查德医学研究中心

Richards Medical Research Laboratories

路易斯·康，1961年

60岁的路易斯·康在1961年完成了这件作品，清晰地表达出他对建筑的看法。8层楼高的理查德医学研究中心为一个医学实验室，受到基地条件的限制，建筑需要在垂直方向上发展，从外观看它更像是一个“塔”的集合体，形体、空间和结构技术被严谨地融合在了一起。

在这栋建筑上可以依稀看到意大利圣吉米尼亚诺古城无窗钟楼的剪影。古典建筑的精神透过现代的空间处理和技术展现出来，高低错落的建筑体量打破了现代建筑整齐划一的天际线，大量使用的红砖让这栋建筑自然地融入到校园之中。

从耶鲁大学美术馆加建开始，“服务”与“被服务”空间的处理一直是康在平面组织上的一个重点，对康而言，服务空间的意义不仅限于使用者的使用，建筑的设备、管道等也应该被包含在其中。在这个项目中所有的服务空间都有自己独立的结构系统，为了避免污染和出于安全上的考量，所有实验室的排放通道都被放置在建筑外部，高塔型构筑物包含了3组消防楼梯和4个排气通道，而3个13.5×13.5米的实验室塔楼被分置在主要服务核心区的三侧并以走廊相连。

02

费城储蓄基金会大楼

Philadelphia Saving Fund Society Building

乔治·豪、威廉·莱斯卡兹，1932年

影响巨大的“国际风格：1922年后的建筑”展览于1932年在MoMA展出，这个展览展出的作品并没有太多美国建筑师的作品，而当时刚完成的费城储蓄基金会大楼则是其中的一个，也是仅有两栋参展的高层建筑之一。设计者是1950年代担任耶鲁大学建筑学系主任的乔治·豪（George Howe）和曾在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接受了建筑教育的年轻建筑师威廉·莱斯卡兹（William Lescaze）。

这栋建筑完成于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作为20世纪上半叶全球最重要的高层建筑之一，费城储蓄基金会大楼给高层建筑设计带来了一个新的思考方向。尽管裙房在街角处有着不搭调的弧形转角，但建筑师在处理主要的塔楼立面时确实有着不一样的想法，在长边侧将外包石灰岩石材、不带装饰的结构柱体外露，而在短边侧则采用了水平条形窗带和砖构的窗下墙，这样的处理手法赋予整栋建筑简洁清晰的形象。

而在平面布置上，裙房以上的塔楼部分采用了T型平面，16部主要的电梯和卫生间等服务空间被集中布置在短边，因此长边部分的空间有三个朝向的选择，可以得到更多的自然光线和完整的出租空间。塔楼的基座部分为抛光的大理石外墙，其中一层为商业零售空间，二层主要为银行营业厅、办公室和相关设施。其中基金会办公室和营业厅里的家具都是特别定制的，例如每层楼电梯厅里的卡地亚时钟。而大楼的顶层则是银行董事会的会议室和配套空间。该楼是全美第二栋配有空调的高层建筑，大楼内无线电接收机等现代化设施也对当时的办公室租户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03

费城警察局总部

Police Administration Building

Geddes, Brecher, Qualls and Cunningham，1963年

费城警察总部（PPHQ）由建筑公司Geddes, Brecher, Qualls, and Cunningham（GBQC）和结构工程师August Komendant于1959年设计。作为“二战”后建筑趋势的一个突出例子，设计反映了GBQC在早期在哈佛大学学习到的重要美学原则，以及在悉尼歌剧院比赛中获得第二名的经验。

PPHQ被公认为“费城学派”的代表作之一，以及它几乎全部使用预制混凝土和先进的后张拉法工程，以支持一个完全集成的建筑系统。根据Inga Saffron的说法，“Geddes和Komendant能够实现在计算机出现之前几乎不可想象的事情，一座具有雕塑品质的建筑。”标志性的曲线形式和建筑体量尊重但软化了费城的网格平面，具有广阔的、诗意的建筑气魄，令人联想到表现主义建筑风格，而不是单纯的粗野主义。

建筑的围护结构通过预制混凝土板将结构、机械和电气系统整合在一起，进一步确定了建筑的风格特征。这些面板是使用Schokbeton工艺制造的，这是一种创新的预制混凝土方法，在20世纪中期蓬勃发展，并被用于许多其他现代建筑的杰出例子。

04

公寓楼

Society Hill Towers

贝聿铭，1964年

这三座31层的住宅楼是1960年代初由城市规划师埃德蒙·培根（Edmund Bacon）领导的城市更新计划的一部分。塔楼由贝聿铭设计，引人注目的地方不仅在于它们在18世纪和19世纪房屋林立的街区中的巨大体量，还在于它们的落地窗和裸露的混凝土外墙。

塔楼底部的联排别墅也是由贝聿铭设计。与上世纪中叶的塔楼建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联排别墅的外观以佛兰芒（Flemish）粘结砖和拱形门为特色。

05

Rohm & Haas公司总部

Pietro Belluschi，1965年

这座10层高的建筑建于1964年，由Pietro Belluschi设计，最初用作Rohm and Haas化学工程公司的总部。它以使用有机玻璃制成的遮阳板和世纪中期的现代内饰而闻名。

在建筑内部，有机玻璃在会议室的透明墙壁、电梯的起伏天花板上证明了它的多功能性。最令人难忘的则是在一楼由匈牙利艺术家György Kepes设计的灯具上。Kepes是Belluschi在麻省理工学院的同时代人，他设计了几个十字形的灯具，每个灯具都有数百根有机玻璃棒，在开放的大厅里是一个引人注目的设计元素。棱柱状的混凝土柱子支撑着柚木墙，窗户开得很高，以提供周围开阔得景色。

今天，它被认为是国际风格的典范之一。它包含一个景观广场，穿过建筑地面层的中间，向一个带有喷泉和小游泳池的更大广场开放。

06

公会老年公寓

Guild House

罗伯特·文丘里，1963年

这栋建筑被认为是文丘里的第一个主要作品，也是最早的后现代主义建筑之一。该项目由贵格会组织Friends Gremiales del Barrio委托建造，是提供给低收入老年人群体的公寓。与它的重要性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建筑坐落在一个普通的城市环境中，路人会承认它没有什么宏伟或非凡的地方。一根巨大的抛光黑色花岗岩柱矗立在平坦的立面入口处。前面有一个巨大的红色粗体标志，上面写着GUILD HOUSE，屋顶上有一个代表性的电视天线雕塑（后被拆除）。

6层结构的设计特点是匀称对称。阶梯式立面尊重街道的线条，尽管建筑在两侧收缩。深红色的砖块与周围被雾霾污染的砖块相匹配。入口中间的黑色花岗岩柱与白釉涂层的条纹形成鲜明对比。条纹将建筑分成三个不均匀的楼层——地下室、主楼层和阁楼。它与现代主义的机器式划分相矛盾，相反，它让人联想到文艺复兴时期宫殿的比例。

阶梯式立面允许南侧有最大的窗户，引入阳光和街道景观。建筑师使用了非传统的双挂窗，改变了窗户的形状、大小和环境。一扇拱形窗户装饰着顶层。与立面其他纯粹的装饰元素不同，它服务于顶部的活动空间。

07

母亲之家

Vanna Venturi House

罗伯特·文丘里，1964年

房子完工于1964年，比后现代主义的全面发展早了十多年。它最出名的可能是它的正面—— 一个巨大的山墙，中间有一个超大的烟囱。走近母亲之家，人们可以通过那宽阔对称的山墙感受到建筑“庇护所”的意象。主入口位于正立面的中心，借由窗户摆放的位置，创造出一种对称感。这些窗户的位置基于内部功能设置：例如厨房有一个现代主义的带形长条窗，背立面一侧则是卧室和浴室的方形窗。

然而，这些传统元素却以非传统的方式被运用。首先，山墙在其中心有一个垂直的开口，烟囱以夸张的方式从后面伸了出来，并且位于建筑的长而不是短的一面，完全扭曲了它的规模。背面也没有匹配的山墙——这个元素纯粹是装饰。一个方形的开口在立面的中心创造了一个有隐蔽的入口，而门本身则位于一侧。还有一个拱门没有任何作用。

“如果有一张照片把罗伯特·文丘里的作品和后现代建筑联系在一起，那就是他母亲的房子的正面，”建筑师兼作家弗雷德里克·施瓦茨在1992年写道。施瓦茨形容这栋房子“既直白又独特”。他写道：“它简单的正面掩藏了它复杂的思想。这种两分法是它力量的本质，使它成为20世纪下半叶最著名的建筑形象之一。”

08

玛格丽特·埃谢里克住宅

Margaret Esherick House

路易斯·康，1961年

玛格丽特住宅作为康设计建造的9栋住宅之一，完美地呈现出康对于建筑服务空间和被服务空间的诠释和思考。规整的正方形是康的设计起点，长宽比近乎√2长方形平面被分为四个层次，端头两层挑空的起居空间是最为明确显著的被服务空间，连通前后门且通向二楼的楼梯空间则是服务空间，相邻的一层餐厅、二层卧室为被服务空间，而另一侧的卧室、厨房、更衣室和浴室则是服务空间。玛格丽特住宅这四个空间层次被有序理智地呈现在建筑平面上，让我们最为直接地感知到康对于人的活动和空间的思考，以及他所提出的服务空间和被服务空间这个理念是如何有效地区分出建筑空间层次关系。

四个立面完全不同的开窗处理方式则反映出康的建筑哲学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光和影。在两层挑空的起居空间中，康对于光与建筑的理解诠释得十分戏剧化：面对内院的大面积玻璃窗透出明亮的阳光；壁炉上方的外墙竖窗漏出被烟囱遮挡了一部分的光斑；而临近马路侧的高窗和中间细条竖窗透出树影。这些细节都完美地表现出康对于光线和体量的控制。

09

Beth Sholom犹太会堂

Beth Sholom Synagogue

弗兰克·劳埃德·赖特，1959年

赖特试图通过建筑的设计唤起杯状手的形象，就好像会众“在上帝的手中休息”。主体结构悬挂在160吨的钢制三脚架框架上，创造了一个1,030座的空间，没有内部支撑。金字塔形的半透明屋顶由双层白砂玻璃和波纹玻璃纤维组成，白天为空间注入空灵的自然光，晚上像灯塔一样发光。

玛雅复兴风格的建筑具有多层象征意义。棱角分明的山形轮廓和通往主圣所的坡道暗示了西奈山的上升。屋顶的三个山脊展示了七个分支的烛台的抽象代表，而入口的天篷几何上象征着双手联合起来发出祝福。在室内，一个40英尺高的混凝土巨石，代表了给摩西的石碑，作为一个戏剧性的背景，为装有托拉卷轴的木制方舟。Beth Sholom犹太教堂于1953年赖特85岁时委任给他，直到1959年9月，也就是赖特去世5个月后，它才落成开放。

10

费舍尔住宅

Fisher House

路易斯·康，1967年

虽然康花了十几年时间设计艾哈迈达巴德和达卡的项目，但在1963年他就已经详细阐述过这些项目的基本规划。就在这一年，费舍尔住宅的平面图——两个立方体的对角线布局——完成了。艾哈迈达巴德和达卡项目的概念在这个小住宅的设计中得到了强烈的反映。

他之前的方法是把房子分成两个独立的部分，一个是聚会的公共空间，另一个是私人的房间，在费舍尔住宅中，这种划分被两个独立的立方体更加清晰地定义。此外，通过改变两个立方体的角度，墙壁面向不同的方向，使每一面都拥有不同的视角和不同的光线质量。与并置排列的立方体相比，空间的密度大大增强。由于整个空间都保持了对角线的透视，空间看上去比实际有更多的深度，这也使得获得最适合每个房间的光线质量成为可能。

入口和门厅位于卧室立方体内，玻璃开口的位置被精心安排——当门打开时，人的视线可以直接穿透至东北面的树林。进入门厅几步，两层高的客厅从左边的对角处进入视野，这一点是卧室和生活立方体的交叉点，对角的张力融合在一起。从入口门厅的这个位置，客厅、壁炉和空间更深处的餐厅都可以从对角线的角度看到，视线延伸至外面的风景，创造出一种令人印象深刻的空间深度。

11

犹太社区中心公共浴室

Trenton Bath House

路易斯·康，1955年

1954年，与正在进行的耶鲁大学美术馆同时，康接下了犹太社区中心项目。这个中心包含了运动馆、浴室、游泳池、会议厅等，供社区居民使用的社交和休闲健身空间。康在前期规划中使用六边形和正方形网格作为组织整个中心的基础，而在后期的方案里使用不同比例的矩形网格取代了原先六边形的规划。在项目进行过程中，康和业主冲突不断，最后仅有服务于游泳池的浴室和儿童夏令营中的4个小型构筑物被建造出来。

这一座建筑面积不到330平方米的作品被康视为自己对建筑的看法的最重要的转折点，在1970年时他曾说过：“世界因为理查德医学研究中心发现了我，而我在完成了位于特伦顿（Trenton）的混凝土砌块公共浴室后发现了我自己。”他认为这是他第一次以一种最抽象纯粹的方式处理“服务空间”与“被服务空间”的组织问题，服务空间不再从大空间中由墙体隔出，它们可以是独立的单元，甚至和结构系统组合成为更加独立的单元体——这种“服务空间”与“被服务空间”各得其所的处理方式也可以在同期的耶鲁大学美术馆中看到。

参考资料：

[1]徐千禾，《兼容的现代：芝加哥和美东现代建筑》，有方，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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