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开始的焕新：深圳前海学校改造 / 多重建筑

撰文：靳远 | 编辑：李博超 | 校对：李博超 | 2023.12.01 09:28

方案设计 广州多重建筑工作室（广州多重建筑设计有限公司）

施工图设计 深圳市立方都市工程设计有限公司

项目地点 广东深圳

完成时间 2023年8月

用地面积 36950平方米

建筑面积 29792平方米

撰文靳远

与前海学校相处了一年半，首先被“焕新”的是我自己——我开始对各种树木评头论足：僵硬或是灵动，孱弱或是强壮；最终我却总是回到一件事上：它们都比不上我们前海学校的树。

这个焕新方案，甚至可以说是为这些大树设计的，但另一方面，我们在工地上忧虑地盯着每棵树周围的状况。在这些动辄四五层楼高的生灵面前，建设也可能是罪过。

在开学前两周，每一棵大树都平安度过了工地最嘈杂的阶段，彩色地面和地被植物开始出现，校园呈现出我们设想中的环境关系：灰白色教学楼+彩色运动地面+四处可见的大树，大部分的忧虑变成轻松。当我们不再担忧树的健康，便立刻开始想象同学们在这种环境下的各种活动。

开学后我们看到了同学们在树下打羽毛球、上体育课、跑圈、闲逛。照片中的纸飞机最让我诧异，毕竟它对于这些一零后而言显得太老套、太朴素了，也许它体现了这片树林的魅力，在大树参天的校园里，简单的一翼纸飞机已经可以带来太多快乐了。

设计策略的制定

去年第一次到前海学校时，原状的问题比大家想象的更严重。立面瓷砖脱落，地面高差凌乱和大面积的积水，景观废弛，有摔倒危险的区域常年被围蔽，学生们的有效活动场地不足；外加消防水管失效，教学楼和体育馆屋面漏水，门窗老化，食堂供应力不足等问题。缕了缕待改造清单，大大小小几十项，而我们的工期只有两次暑假。

起初我们担心焕新工程难以根治以上问题，这是有七十多个班的庞大的学校。头些天我们把“效果”和“设计新的空间”先放下了：和组委、代建和工务署同事沟通造价上的合理分配、讨论工期可行性、讨论工程面铺多大；也和校方继续摸清现存问题。其中，和总策划人周红玫、学术指导朱竞翔老师以及工务署领导的三次深夜沟通非常关键：初步明确了以上改造项的必要性和可操作性。

那么问题是，设计方案是什么呢，是否只是修修补补？

忘掉原状的消极景象，其实可以看到这个校园未被激发出来的自然力量：在寸土寸金的南山区，这个校园却舒展开阔，几十棵大树拔地而起，树冠盖过了五层教学楼。老旧瓷砖的楼体立面虽然看上去粗糙，但多庭院的布局有灵性，楼体的“骨相”有岭南建筑的轻盈感和开放感。恰逢多年前中小学合并，拆除了中间围墙，两个“多庭院校园”合二为一。以上这一切因缘际会，我们得以综合这些已知条件开始思考。

我们一直用一条“暗线”来铺开以上看似修修补补的工作——1）教学楼焕新为灰白色系，所有与教学楼相关的改造项都纳入这个体系；2）全校范围重塑首层地面，地面层的所有硬件问题都纳入这个体系，拓展运动区域，让同学们安全地跑起来；3）树，我们相信，第1项需要朴素优雅，作为自然的背景；第2项需要实用安全，让同学们的身影遍布在校园各处；而第3项——树，大树们，它们并未焕新却实则是焕新工程要衬托的主角，它们凝聚着校园的美感和情感。

立面系统的焕新

外墙瓷砖脱落是前海学校最大痛点，底层是马赛克，外面还有一层黄色瓷砖，初中部某些墙体已经出现空鼓和脱落现象。

观察这两组20年楼龄的校舍：单边外廊，竖向线条是外廊柱和楼梯间，横向线条是实体护栏和花池，再往下的视觉层次，有内墙上的教室门窗、铁栏杆、空调外机、凌乱的管线和灯具等等细节。由于竖向线条用了黄色瓷砖，横向线条用了白色瓷砖，这两种色彩的对比统治了立面的视觉层次，其下更细节的构件在强对比面前无足轻重，淹没了，这样一眼过去只剩下竖黄横白，原状立面的“不耐阅读”由此而来。

重构立面的耐读性，一方面是减小色彩对比——用超浅灰+浅灰+中灰的三种组合对应内墙、实体护栏和花池、外廊柱三种建筑构件；一方面是丰富物件属性——教室门改为外开，增加门斗，老窗户更换为银白的安全玻璃，铁栏杆修复与上漆，天花增加格栅吊顶遮挡凌乱的线槽，灯具更新等等，这些焕新项有其各自的改造需求，也同时让新立面有了更多的建筑构件参与其中。这也使得前海的立面工程不仅仅是铲除瓷砖，它更是一套系统性的操作，牵引了对旧教学楼的诸多优化。

▲ 中学部立面改造策略 ©多重建筑

瓷砖脱落是眼下很多老公建的痛点，前海学校在第一期的暑期完成了初中部14000方左右的外墙——初中部37个班，像一个标本：期间经历一次影响不大的台风和部分降雨，难点是铲除瓷砖和马赛克较耗工，代建监理校方和设计一同把关，几乎每面墙每天都在紧盯，施工方加派人手，工务署的领导也几次到场巡视，最终所有外墙的两层铲除都按时完成了。相比于第一期的经验不足与施工面积大，小学部7000平方左右的外墙在第二期暑假也比较顺利地完成了，让我们有足够的精力去攻克第二期的难点：地面工程。

地面的硬件升级

在伊始的忧虑阶段，若说有什么现状能让我松一口气，那便是前海学校舒展的总体布局了——空间开阔，密度适中，不像其他学校在空间上捉襟见肘。小学部初中部各自的数个庭院里，拔地而起的大树连成一条绿色的华盖。

地面面积大了，问题自然也多：几片户外空间各自为政，标高关系凌乱，高差很多，时常造成师生跌倒，严重的地方校方甚至设立了路障；小学部和初中部原是两所独立的学校而今合并，其中间地带一直未经设计和优化使用；地下的排水和消防管年久失修，遇到暴雨便会淹水；小学庭院内多为陈旧的雕塑造景，运动空间却不足，急需一条环形跑道；其他诸如面材破损或湿滑，跑道老旧，雨棚多为临时搭建等等问题不胜枚举，整体而言，地面空间处在一种年久失修，未合理利用的状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