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庭院：西安城市运动公园公共服务设施改造更新 / 垣建筑设计工作室

编辑：李博超 | 校对：李博超 | 2023.11.23 16:33

设计单位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建筑学院-垣建筑设计工作室

项目地点 陕西西安

建成时间 2023年3月

建筑面积 915平方米

本文文字由设计单位提供。

发展历程与现实问题

西安城市运动公园（以下简称“城运公园”）位于城北经济开发区的核心位置，占地约800亩，紧邻西安市政府办公楼。城运公园因1996年的全国第四届城市运动会而兴建；2004年随着西安行政重心北移，政府决定将城运公园建设为一座向市民开放的、以运动健身为主题的公园，并于2006年建成开放；2021年以第十四届全运会为契机，公园运动设施及绿化再次升级，使健身和游园人群倍增。

然而，历经两次整体性改造提升的城运公园，虽通过鲜明的“运动主题”聚集了城北对健康生活方式有着强烈追求的稳定人流,但人流主要集中在场馆和跑道，“剩余”的大部分区域使用效率极低，造成空间资源的极大浪费。同时，城运公园在相关公共配套服务设施的建设上一直处于停滞状态，未能有效承载起当代城市生活的多元需求。因此，如何为公园充实基础公共服务设施来承载当代城市多元生活的发生，改变空间的“社会温度”？如何让公园中的“剩余空间”发挥作用和价值，创造有利于市民参与和互动的实体场所？成为我们关注的主要问题。

世界著名城市公园的启示

纵观世界上那些处于城市核心区域的著名公园，如纽约的曼哈顿公园系统、东京的上野公园与葛西临海公园、伦敦的海德公园、巴黎的拉维莱特公园与卢森堡公园、圣保罗的伊比拉布埃拉公园等，都经历过漫长的发展，才成为高密度建筑与街道之间让人得以自由呼吸的共享场所，起到调节城市生态环境并塑造城市生活的积极作用。

如果深入比较，它们都拥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共性特征：重视公园的管理及运营机制，政府通过与私营企业深入合作，不断更新和完善多元化的公共服务设施，组织并开展丰富的教育、文化、体育及休闲活动，最终盘活了公园的日常使用效率，大大提高了人们对于城市公园丰厚价值的认知与理解，让更多的人参与到对城市公园的使用、保护和支持中，共同维续城市公园的活力，使城市公园在现代社会中具有了自给自足的良性运转能力。

西安城运公园虽从年龄上无法与它们相比，但其所处的核心位置决定了它之于城市生活的相似价值。因此，这些先进的理念对于我们整治、管理和塑造自身的城市公园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在城运公园新一轮的整治提升中，管理部门同样意识到了公共配套服务设施严重不足的问题，并开始尝试与私营企业合作，这也成为我们获得此次设计研究的机会。

一处“剩余空间”的现状

设计场地由业主和管委会直接给定，位于公园北入口的西侧区域，被茂盛的景观植被所环绕，面积约2500平方米。场地北侧紧靠单层的公园管委会办公楼，东侧毗邻大尺度的小球类场馆（之间由4米宽车道分开），南侧绿篱之外便是景观跑道，西北方向有一片开阔的绿地。

场地内现存3栋完全独立的单层小建筑，并由“L形”钢构连廊（玻璃覆顶）串联。它们初建于2004年，是公园附近“白桦林居”大型居住区的样板间，分别对应90平方米、120平方米和144平方米3种户型。连廊本身锈蚀严重，根部已出现较多孔洞，存在安全隐患。3栋建筑都是砖混结构，墙体厚度240毫米，顶板主要采用120毫米厚度的混凝土预制板，只有2个较大户型的客厅顶板采用了混凝土现浇。

它们的外饰面采用朱红色陶砖，上部女儿墙粉刷为米黄色，经过时间洗礼，色泽与周围环境已然融为一体，在地感很强。2006年小区交付使用后，这组建筑便由公园管委会用作临时办公，部分被动成为堆满杂物的“储藏间”，外部区域则杂草丛生、植物恣意生长，逐渐演变为公园内一处消极的“剩余空间”。但好的方面是“被遗忘”之后，建筑与环境之间免受打扰越长越紧密、越松弛的状态，几棵藏在建筑之间的大树也表现出自由婀娜的繁茂身姿，这些又将成为改造利用的优势所在。

相对化的改造更新

根据上述条件，我们与公园管委会及投资方展开了深入讨论，大家达成三点基本共识：第一，通过节制的、合理的、环境友好的更新模式，让建筑空间承载起尽可能多样的使用需求，一定程度上补足公园缺失的部分基础服务功能，如休憩、观景、交流、简餐、咖啡、展示、表演等；第二，尽可能借助公园自身的环境优势，营造空间内外交融的开放品质；其三，保有建筑空间适应性变化的灵活度，以应对城市生活需求的不断变化。

带着以上目标，我们开始细致地分析场地，希望从尊重已有的一切存在开始，以相对化的态度平衡好每一个具体问题。在此过程中，我们逐渐形成对以下内容的着力：

第一，“流动”与“围合”。现状的3栋建筑分别占据在场地的角部，形成稳定的三角控制。再加上场地存在一定高差变化，使3栋现状建筑分处不同标高，与场地边界的树木共同限定出连续通透而又变化丰富的外部空间。

为此，我们首先拆除了已经锈蚀的“L形”连廊，并利用原有基础洞口优化置换出一个“Z形”的新钢构连廊（管委会要求恢复连廊，但可以进行适度变化），使其与3栋现状建筑外界面共同限定出差异化的空间开合，这些变化一方面是为了精准避让场地内的既有树木，另一方面是围绕树木形成不同等级和尺度的“院子”。

中心较大的“院子”构成了整个空间系统的秩序性统领，并在“流动”与“围合”之间制造出平衡，让使用者获取稳定的方位感。如此操作，既延续了外部空间原有的水平流动特征，又在水平与垂直之间获取到这个“外部空间”体验上的运动与静止、离散与包裹、光亮与阴翳等多重感受。

“Z形连廊”的东端头略微向外延展，既给予了内部空间一个明确的入口，又提供给市民一个被优化过的公共露台，建成后露台成为老年人晨练与合唱的重要场所。最终，这个新置换的“Z形连廊”以清晰而简约的形式厘清了外部空间的边界，制造出丰富的空间体验，形成正面性的主入口及公共露台，同时有效连接起3栋现状建筑之间的动线。

第二，“静谧”与“开放”。北侧与西侧两栋现状建筑的相对位置比较紧密，并由一道伸出的墙体粘连在一起，共同限定出“L形后院”。后院面向西北方的公园绿地，形成深远开敞的视野，城市高楼群作为背景在远处隐约可见。利用如此绝佳环境，我们沿着两栋现状建筑的边界新增了一个半室外的“L形檐廊”来获取人在廊下可以停留的“静谧场所”，同时又可看向远方形成“开放的广阔”。之后我们在靠近檐廊的北侧增加了一块木质平台，以满足投资方的经营需要，同时利用植物把这个略显巨大的“后院”进行了适度划分，形成若干有领域感的树下休憩场所。

最西边的现状建筑与西侧绿篱边界之间还剩余一个“梯形空地”，梯形的短底边外围就是人流较大的跑道，长底边则面向后院景观。于是，我们为这个“梯形空地”覆盖了屋顶，并去除短底边与跑道之间的绿篱，使之联系起原本毫无关联的“内”与“外”，成为融通内外的“透明空间”。在初期讨论中，我们便为此空间定下了饮品+文创的功能模式，既满足运动人群的休憩补水之需，又成为公园展示文化创意属性的窗口。

第三，“游园”与“登高”。因为3栋现状建筑的砖混结构属性，我们对其内部空间采取了小心翼翼地优化，尽可能不破坏结构现状。除去最南面的现状建筑作为厨房和设备用房外，另外2栋则依据房间大小做成了9个不同尺度的包间，以满足家庭或朋友的私密聚会之用。在此基础上，我们仅“凿开”走廊的另一端头，使内部空间与外部空间环通漫游为一个整体，有了“游园”的趣味。

在拆除现状建筑的内部装修材料后，裸露的真实建造让我们倍加担忧，因而决定对现状结构进行检测和加固。在第一次爬上老建筑屋面进行查验的一瞬间，其美景又让我们倍感欣喜，周围繁茂的枝叶唾手可得，与近地面感受绝然不同。为此，我们又提出新设想：希望把整个屋面做成可上人并完全联通的状态，以此为公园创造一个诗意的屋顶露台。

在这个愿景的牵引下，我们首先完成了3栋老房子的结构加固，然后通过可上人的“Z形连廊”串联起3栋老房子的屋面。在此基础上，我们根据管委会要求，延续了连廊顶面的玻璃材质，并把设备管线藏匿于玻璃与结构之间专门设置的空腔中，使屋顶上下界面保持干净完整。玻璃顶面戏剧性地把周围树木反射进来，使之成为一个被自然完全包裹的“露天场所”，夜间的繁星和远处的万家灯火让它倍显难得。同时，我们在L形后院的两端分别设置了“旋转”与“直跑”两部楼梯，完成了“地面游园”与“屋顶登高”之间的环游式衔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