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现场 | 走近大人物柯布

编者按：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现代主义建筑史上无法被绕过的一个名字。作为那个时期最吸引人眼球的明星建筑师，他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全才：建造、几何、规划、绘画、写作、政治活动等方面均有建树。这样的大人物柯布，他的房子现场看来感受如何？是否真如外界所说的那样震撼人心？

有方“永恒回归：柯布建筑的观念与形式”第4期于上个月顺利结束考察，“行走中的建筑学”采访了有方领队陈杨，十道问答为你再现柯布建筑考察现场的精彩，描绘出一个虽然偏执，依然无比关照日常的柯布。

Q&A  

行走：住在拉图雷特修道院里的感觉如何？

陈杨：入住拉图雷特修道院是此行大家最期待的事情之一。总体来说，入住体验比我原本想象的更丰满。

到达修道院时接近傍晚，我们从停车场沿着小路走上山坡，心里的期待慢慢累积。路旁的树木异常高大浓密，终于在快走到路的尽端时，修道院入口标志性高耸的钟塔出现在眼前，所有人都不自觉驻足，观赏夏日傍晚阳光里暖色调的修道院。

提前多次跟团队提醒过在修道院内部要保持安静，结果每个人穿过红色大门后都仿佛着了魔法，动作轻盈，连神情都不大一样了，大概也是被这个建筑深深吸引。房门上有张白色纸条印着入住者名字，看到自己名字的一刹那，就开始感觉整个体验变得个人化起来。房间不大，设施简单却整洁。

入住之后大家可以自由参观，7点整在教堂有修士们的弥撒，可以在旁边安静地参与。食堂被西斜的太阳照射得很明亮，这里是修士们日常用餐的地方，只不过客人与修士的用餐时间会被安排在分开的时段。晚餐是炖牛肉、烤蔬菜和修道院的红酒，气氛轻松愉悦。外面山坡环绕建筑一圈，能远眺山下的村庄，我们还静静地在修道院东南角的坡上看了一会儿落日，直到到天色变暗。图书馆是开放给所有客人使用的，在这里做了一场行程讲座，也是个特别的体验。团队活动结束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才热烈的讨论散去，回归平静，一夜无梦。

第二天我一早起来在修道院内外游走，碰到了不少同样早起的团员。早上的阳光柔和清冷，我们离开时的拉图雷特修道院是冷色调的，和到达时不一样。从傍晚到清晨的相处，对我而言，这是此行最具“精神性”体验的一个项目。

行走：拉罗歇-让纳雷别墅的看点在哪里？

陈杨：这原本是两个独立的空间，能够入内参观的只有拉罗歇别墅，旁边现在是柯布基金会所在，我们也得到了柯布基金会主席的亲自接待与讲解。这个项目的看点除了大家所熟知的那些经典空间片段，比如底层花园、画廊内弧形的坡道等等，更有趣的是发现那些书上看不到的细节，比如坡道底下的台子尽端是一面镜子，利用镜像还原了一段沿着坡道完整延续的弧线。基金会主席还在花园里特意指出墙面上一片颜色与周围略微不同的长方形区域，告诉我们，那是两年前修缮时重新粉刷墙壁，特意留下的一点点新旧对比。

行走：去萨伏伊别墅的交通方便吗？

陈杨：萨伏伊别墅位置并不难找，距离巴黎市区1到1个半小时车程，视巴黎城内的堵车情况而定，然而巴黎堵车大概是个常态。

行走：马赛公寓现在的使用状况如何？

陈杨：现在，马赛公寓的3-5层为勒·柯布西耶酒店，2层和5层以上仍在正常出租，据酒店老板娘说几乎是租满的状态。

酒店楼层的房型都做了改造，我们有幸争取到去参观了一家跃层户型的租户（当然是付了一点点钱的）。比较可惜的是，租住的法国老太太告诉我们，所有跃层户型原本的吹拔空间都被填上了，现在就是分隔的上下两层。除此之外，户型内还是保留了柯布很多原始的设计，但多了些生活气息：家具摆得满满当当，我们一群人进去参观显得有点拥挤。屋顶花园对所有的租户和酒店客人开放，夏天晚上还会出租给组织或个人举办一些活动，我们入住的那天就碰上了一场电影放映活动。

行走：巴黎大学城的巴西学生公寓与瑞士学生公寓区别在哪里？

陈杨：两个公寓仅相隔几步之遥，有类似的底层架空设计。巴西学生公寓最初的方案由卢西奥·科斯塔设计，柯布做了调整和实施。它的体量比瑞士学生公寓大得多，能够参观到的公共区域也更丰富。

行走：朗香教堂的现场感受如何？

陈杨：在去朗香教堂的路上，王辉老师特提到希腊人建造雅典卫城时对于入口空间序列的组织，提议大家带着希腊人的眼光去体验通往朗香的路径。

沿着小路缓缓地走上去，看到教堂一角的时候，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竟然是以前上学时无数堂课上、无数本书里出现过的朗香教堂的照片，心想：啊，它跟照片上一模一样。很多经典画面看一眼都会记起照片，比如那面满布彩窗的墙。然而在椅子上坐一段时间，就会愈发感觉室内的光线很迷人。如果能在这里待上一天，慢慢感受不同时间段里室内光线的变化，一定很棒。

教堂座位斜前方，一扇旋转门打开，可以看到墙体向室外的延伸，将你的视线引导向山坡和远处的风景。顺着这个方向看到半藏在山坡下的矮房，也是柯布的设计。里里外外看，终于能了解一些室内外功能、形式或景观的对应关系，让整个作品在脑中变得立体。

它确实是现代建筑史上的经典，我感觉大家都在打开自己所有的感官去观察、触碰和聆听这栋建筑。除了我们一行之外，来参观的人还有很多，从人数上来讲这大概是此行感觉最像“景点”的柯布作品。而它的精彩之处可能在于，即使看过无数次照片和平立剖，每个人到现场都还能不断发现新的、让自己感兴趣的点。

行走：柯布几个不同时期设计的住宅有何显著区别？

陈杨：从外观到内部空间的组织都能看出变化。柯布早期在家乡设计的几栋住宅还带有古典的痕迹，比如施瓦布别墅，与他在巴黎设计的加歇别墅、拉罗歇-让纳雷别墅从外观上就能看出显著不同。内部空间也慢慢由相对传统的格局，演变到更自如流动的空间。萨伏伊别墅就是最终“新建筑五点”的教科书级别示范。

值得一提的是柯布很注意住宅室内的细节设计，比如在莫利特公寓里，为了能躺在床上越过阳台栏杆看风景，把床设计成了80厘米高；在画室的小角落给自己布置了一组书桌和书架，据基金会主席介绍，柯布的著作大部分都是在这个空间里完成的；在母亲之家小小的空间里，家具都被精心放置。诸如此类的细节，会让你联想到一个虽然偏执，但对日常还是无比关照的柯布，很生活化。

行走：夏季的阿维尼翁城热闹吗？

陈杨：这次碰上了阿维尼翁戏剧节，城里面非常热闹。戏剧节吸引了世界各地的表演者和戏迷们，除了在剧场内的演出，在老城的街道上随处可见街头表演，从小型戏剧到歌舞、演唱、弹奏，花样百出。我们还碰到了一群来自云南的民族艺术表演者，无比亲切。

行走：王辉老师的旅行讲座主要说了些什么？

陈杨：王辉老师从旅行一开始就说：要”绘画-写作-建筑“三位一体去理解柯布，这三者其实都是柯布探索和思考的方式，密不可分。尤其是柯布的写作可能容易被忽视。王老师在拉图雷特修道院的讲座就特意讲了一晚上柯布的《直角之诗》，这是1948年柯布的朋友泰利亚德邀请他完成系列丛书中的一本。这组诗和画现在还仍在莫利特公寓大堂的墙壁上。当中柯布阐释了很多思想层面的东西，王老师说这些值得去细细品读，能够更深层次地理解他的建筑及绘画作品。

王老师还有一句金句让团员们印象深刻：看建筑主要看气质！

行走：所有柯布的项目中，你最推荐哪一个？

陈杨：很难选出最推荐的一个，经典的萨伏伊别墅、朗香教堂、拉图雷特修道院和马赛公寓肯定都是不容错过的。但还有一个很值得推荐的就是位于尼斯蔚蓝海岸的马丁岬海滨小屋，这里其实是一组房子。艺术家Eileen Gray设计的别墅E-1027很值得一看，背后的设计故事还被拍成了电影《艺术对决》（The Price of Desire），可以去当中寻（ba）找（gua）一下。旁边的小木屋和营地，是柯布模度（modular）的集成化体现。这里还是柯布晚年生活的地方，柯布迷们可以来感受一下。另外，蔚蓝海岸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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