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对于驻扎于现代建筑中的我们来说,根据现代建筑理论构建出来的城市,看久了之后偶尔也会让人感到疲倦,失去新鲜感。如果你也有同感,那么就在下文跟随着作者一同前往非洲大陆的摩洛哥,看一看远离于现代文明之外的城市,又有着怎样的生命力吧!
2016年的夏天,作为游人远渡重洋来到摩洛哥,见到了完全不同于现代文明造型的另一种城市生命力。摩洛哥的历史沧桑感和异域仍保持着的守旧,对我来说反而更具新鲜感。钢筋、水泥、玻璃等现代建筑材料,在这里全无用武之地。
我讶异于这个国家内层不断散发的强韧的生命力,以及无处不透露出的复杂多样的氛围。正是由于太多文明在这里汇聚,才使得这里的建筑花式繁多,而它们的完美融合,依靠的不是统治者也不是规划者,而是居民本身。他们亲手创造出自己的城市,各式各样带有强烈特性的地区建筑物分布在相隔并不远的地区——耐人寻味的街头巷弄,依山而建的聚落,带有强烈阿拉伯文化特征的群聚广场,小贩集聚的市场及商店街......人们在长期生活中培育出的文化,反而使这座城市更加独有。
第一次到卡萨布兰卡的哈桑二世清真寺进行造访,发现其三分之一的面积都建在海面上,不禁发出声声赞叹。清真寺与墙融为一体的大门,分隔了室外和室内,带领人进行空间转换。穿越各种精美的拱门建筑,进入清真寺大门后,就来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主体大殿内部呈现的,全然是教堂的模样,金碧辉煌犹如皇宫一般豪华,高大宏伟,雕花精巧,无可挑剔。在内部游走,巨大的比例落差使人感慨自己的渺小。伊斯兰对神明和建筑的想象都来源于植物和花朵,来源于伟大的自然。阿拉伯书画、构图、描线、敷彩皆为匠心独运。白色雕花,墨绿色拱顶,圆形壁拱,马赛克瓷砖修饰,是阿拉伯手工艺的精髓。清真寺内部不供奉任何供品,主要的墙要向着麦加的方向,墙中间有一个凹下的龛,是指示穆斯林礼拜方向的。顶上方的木雕是两扇巨大的活动屋顶,自动开启后,阳光便直射寺内。
建筑本身是由造型和空间组合在一起的。每种造型都有它的生命力,伊斯兰建筑的花纹通常以一个纹样为单位,反复连续使用后构成阿拉伯式花样,整体看起来庄重雅致。处于主殿内部,心中不禁由交响乐填满,三角形、多边形等不同形状交织在一起,宽宽窄窄,使观看者的内心感触随着视线起起伏伏。建筑通过立面、平面的布局、门窗柱子的式样、内外部空间结构等来表现节奏和韵律。在这里领略到的多变而流动的造型,似乎让人感受到了时间序列,也体会到了建筑中可能存在的音乐性。
对西欧人来说,广场就像是舒适的户外客厅,他们设计城市里的广场就像规划舞台装置一样,精美如同圣彼得广场。而在摩洛哥,广场虽然不像西欧,没有那些在创造空间变化和延伸上有不可或缺作用的阶梯,却依然承载着居民的生活,平凡而动人。
让我感受颇深的是位于马拉喀什的德吉马艾芬娜广场,又称作不眠广场。这里被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是一个承载着马拉喀什市民宗教、商业、节日等社会机能的不可或缺的场所。从日出到深夜,可以见到身着栢栢尔人典型装束的当地人、舞蛇的人、出售香料茶叶的阿拉伯人、讲故事和算命的摩洛哥老人,还有各种卖艺表演、数不清的手工艺品小摊位,光怪陆离,魅力无穷。在这个历经好几个世纪建造而成的广场上,刻画着漫长的历史足迹。广场所处的老城区极具阿拉伯特色,房子皆为赤红色,内部街道弯曲密集,容易迷路。弯曲蔓延的小巷,反而引发了我一往无前的意愿,好似心绪总有回转。
而在大西洋海滨的索维拉,一个深受西班牙,法国殖民文化影响的非洲城市,其滨海广场也让人十分动容。令人动容的不是它的造型手法,而是市民与广场这种城市空间的互动。索维拉的每个市民,也包括我在内,都能在城市群聚而居的广场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傍晚日落时分,绵延的岸边堤坝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前来观赏的本地人。没有喧闹的叫喊,没有急躁的起哄,所有人都静静观看着落日如何一丝一点地消逝在海平面以下,大家对自然的变幻都保有一种虔诚的敬畏之感。不是没有见过更绚烂夺目的日落,而是这一场日落的平静,宣告了世间万物顺应规律作息的生态准则。朝代更迭,过客生死,唯一不变的是每天的日落,这算得上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有仪式感的日落了。
临近麦地那的古城门,目遇之景完美诠释了《一千零一夜》中阿拉伯色彩的异域风情:街头砖瓦堆砌的四方平房,结构上虽不见欧式建筑的繁复,色彩和花纹却别具风格。清一色的蜂蜜黄粉刷在每一个建筑表面,彩色拼接玻璃被小心翼翼镶进圆形窗户,老旧双开木门被漆上鲜艳的蓝绿色,各式花样多变的编织地毯吊挂在商铺门口。宽阔的大道与狭小不规则的里巷叠合,使这个小城的空间更有深度。
这座城市保留了城市文化中有最重要意义的部分,人们共有的原始记忆,被保存下来的古遗迹屹立在风海之间,使得建筑具有了丰富性,新的建筑也参考了以往的风格,使这块土地上多元价值观累积的场域记忆得以经久不衰。
而另外一个临近地中海的小城舍夫沙万,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蓝色的居民建筑群落。聚落的魅力在于,它虽然是统一的集合体,住在里面的每一户却各有个性。
在略高的山坡上,城墙环绕,房屋叠立,仿佛要把山坡整个淹没。进入城镇以后,眼见几条纵横交错的细窄小巷,有些是死胡同,像围绕中间主街道而展开的迷宫道路。而不时出现的外阶梯,在这样的空间中,不仅方便了二楼三楼住户的生活,也为街道添置了有戏剧舞台效果的多元结构。更特别的是,不时出现的开放性小广场,使得城镇空间有了抑扬顿挫之感。建筑和周遭的联系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聚落群包含着生活的点滴,成为了一种艺术表现,蓝色建筑变成了这里的文化符号。
安藤忠雄认为建筑的原点是住宅,住宅源于人类最根本的欲望,忠实地呈现出当地的生活与气候风土。这一点在摩洛哥山区的原始聚落群得到了深刻体现。在可以说是贫瘠的土地上,人们运用随处可见的沙土、石块构筑自己的住宅堡垒,在这里,生活与土地密切相关。
人们使用当地现有的材料,依据自己的生活方式,经年累月努力打造出一道独有的风景,表达出十分强烈的定居心愿。我不仅体验到了这个地区,更体验到了这个地区的人民有别于他处异常坚强笃定的人格。虽然这些房屋不如国内许多城市一般便利,却有地方聚落基于地域培养出的经验。这里的建筑创造出让当地居民能够自然融入的空间和氛围,注重物质与社会真实活动的适应性。
上图为登上最高层居住空间的阶梯,考虑到过于炎热的天气,每到一处会用泥土沙石构建出休息的区域,因材料的特殊性,休息处还具备了纳凉的功能。柯布西耶说住宅是用于居住的机器,在这里却颇具人文关怀。
作者简介
林颖怡
深圳大学外语系
建筑探寻爱好者
实习于创意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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