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怎么有这么多人?”
“据说是一位很有名的建筑摄影师来了。”
12月6日下午四点,被喻为“建筑摄影界的摇滚明星”Iwan Baan身穿黑色夹克出现在本届深双展的主展场。作为“UABB学堂”摄影工作坊的导师,Iwan Baan本是要给十位学员介绍自己在展览中用Instagram上所发布的图片做成的、贯穿展场二楼的帘幕。但当他一现身,似乎自带高达一米九的闪光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维护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慌乱时,Iwan依旧缓缓地、耐心地解答了所有的提问。
作为有方策划的摄影工作坊第二场公开讲座的主讲人,Iwan Baan以“52 weeks – 52 cities, a year of traveling with Iwan Baan”为名,讲述了他用镜头记录下的途经城市的故事。演示稿中没有多余的字,从俯瞰芝加哥城市全景到聚焦非洲的贫民窟,一张图一个故事,Iwan娓娓道来。
在任何地方的摄影,他总是希望能通过照片展示围绕着建筑的日常生活。多次在中国的拍摄也让Iwan Baan对每一户传统房屋及其改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认为那些最容易消逝,与生活息息相关的部分才是最应该被记录的。
仅半小时的讲座,满场的观众如同跟着Iwan Baan回到拍摄现场,遍访来自芝加哥、内罗毕等城市发生的故事。
对话:有方 X Iwan Baan
▲采访现场(摄影:张超)
有方:你在之前的很多采访中有提到,是参与了库哈斯的拍摄项目后才走上了建筑摄影之路。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参与到这个项目?又是如何与库哈斯交流你的想法呢?
Iwan Baan:其实这起源于我和库哈斯的一位共同好友。经过他的推荐,我得以向库哈斯介绍一种全景式的纪实性拍摄方法,这可能与传统意义的建筑摄影不太一样。库哈斯对我的这些摄影想法很有兴趣,便开始让我拍摄他的项目。当时正值库哈斯设计北京CCTV新大楼——这不是在办公室坐着讨论的枯燥东西,而是需要实地跟踪拍摄三四年的项目。我觉得这也是吸引我开始关注建筑摄影的主要原因。
▲CCTV大楼(摄影:Iwan Baan)
有方:在开始建筑摄影之前,你好像一直都在进行纪实性的摄影。你认为这两种摄影有什么区别吗?之前的摄影经历又对后来的建筑摄影带来了哪些影响呢?
Iwan Baan:我在荷兰读书时是主修纪实性摄影,这种方式主要是用摄影语言来讲故事。对我来说,纪实性摄影的拍摄理念也同样适用于建筑摄影。我认为建筑摄影很吸引人的部分,便是记录下“如何建造一个居住的空间”、“如何通过建筑帮助人们营造舒服的居住环境”、“人们如何利用这个空间”等等的故事。
其实之前我也做过许多不同题材的拍摄,包括注重营造氛围,并以展示人们日常生活为主。所以对我来说,建筑摄影和纪实摄影都是一样的。
▲Iwan Baan(摄影:张超)
有方:在拍摄建筑的过程中,你认为最有趣的部分是什么?
Iwan Baan:从选择项目到施工现场,再到观察人们与建筑和周围环境的关系,每一个部分都非常吸引我。因为每一个部分都有自己的故事。
有方:就如同讲座的题目一样,一年之内你便去了世界范围内的52座城市进行拍摄。旅行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是让你更加融入了建筑现场,还是让你始终与建筑和城市保持一定的距离?
Iwan Baan:其实对我来说,旅行更像是一种发现建筑和城市的方法,并有机会亲历世界上很多城市正在发生的故事。就像我现在很喜欢用Instagram,从这样的图片社交媒体上我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知道某一个地方发生的事情,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将我正在拍摄的图片分享给远在千里的人,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在这届双年展中,我也展示了自加入Instagram以来所发布的照片。现在的社交媒体让我们能与千里之外的建筑与城市发生更亲近的关联。
▲Iwan Baan在Instagram上发布的“深双”现场
有方:在之前的讲座中你提到了很多在尼日利亚、巴西等国家拍摄的照片。在那些影像中呈现了很多贫民窟的居住环境以及那里人们的生活,你希望能在这些照片中传递什么样的理念?
Iwan Baan:在这些地方的拍摄当然不仅仅是关注底层人们的生活,也在于呈现那些地方的人们如何生活、如何利用居住环境、如何用自己的方式去改变生活空间。这种观察总会有很多令人惊艳的发现。
那里鲜有专业的建筑师,当地居民只是通过自己的理解和生活去回应周围的地域环境。我希望可以在照片中呈现出那些平凡却又不可思议的设计,那是在简陋的建筑中努力改变生活环境的故事。
有方:在你看来,建筑摄影之于呈现城市发展脉络有着怎样的作用?
Iwan Baan:我并不是建筑学出身,也不是一名建筑摄影师。在我看来,其实很多所谓的建筑摄影其实非常无聊。那些照片中总是有特定的拍摄角度、柔美的光线以及相似的情景。有时拍摄的场景可能与建筑真正投入使用后的状况有很大出入。
我更希望通过建筑摄影去探索人们为什么生活在那里、为什么建筑会是这样的构架、为什么有的建筑在过去和现在有着巨大的差别等等问题。最终呈现出的影像会把不同时间点上发生的事用特定的语言汇聚成一个个鲜活的故事。
▲kigali school(摄影:Iwan Baan)
有方:在拍摄过程中,有的摄影师会先构思好一个场景,然后等待人物的出场。你会认为这是在记录一个事件,还是在有意营造一个故事?
Iwan Baan:在拍摄时我不会轻易把相机指向一个地方。我做的只是观察周围环境,试着让自己进入当下的情境。边走边观察,有趣的故事便会自己显现出来。我基本不用PS,也不会刻意去安排情境。我所记录下的故事就是当时那个地点正在发生的事,没有特别的干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视角,用相机记录下的也应该是那一刻最具体也最真实的故事。
有方:有人会觉得在“特殊”的环境中很容易拍出有故事的照片,比如在很困苦的贫民窟,或者是最富裕的地区。但是也存在另外一部分地区或者人群没有很高的识别度,他们可能住在普通的小区里,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你觉得要如何来呈现这个部分呢?
Iwan Baan:我认为所有的地方、所有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就像我之前来中国拍摄的乡村。总体来看,它们只是成千上万农村中的一小部分。但当你走进那个地区,走近那里的人们的生活,你会发现非常有趣的故事。对我而言,不管是尼日利亚贫民窟里的人还是百万富翁,他们都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我并不是在寻找刺激视觉神经的,或者很“特殊”的时刻,我只是希望能从更深、更广的角度出发,去发现每一个值得被记录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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