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12日晚19:30-22:00有方论园第4期童明讲座《再现自然——有关江南园林的精辨》在有方空间举行。童明老师试图针对“自然”和“再现”作出思考,而“这种有关造园的反思并不意在发明某种建造观念,或者制定某种建构规则,而是试图把造园纳入一切存在之物所属的那个领域之中,以此来追踪园林的筑造,并引发针对当下建构问题的反思”。讲座将分为三部分发布,此为第二部分——江南造园是一种精深的概念建筑。
于是我们可以将造园这么一件事归结为有关自然的问题,自然而然也是跟自然有关系。
有关“自然”的再现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将自然定为主题。这里“自然”就是双关语,它既当作名词,但又可以作为形容词。一座园林是对于自然的模拟,在计成、张南垣的描述中,这种模拟的整个状态也是要自然的。无论在名词状态,还是在形容词状态里,“自然”既是最终的对象,同时又是最高的标准。计成讲借景有因,这个“因”实际上在这么一个过程中间是最为重要的基点。
如果我们大致梳理一下中国历史上造园的脉络,随便翻开一本造园史,基本上都是从秦汉讲到隋唐,再讲到明清,似乎目前我们所见的江南园林,是从北方地区的地理感受演化来的。
▲ 图1:《辋川别业图》《止园图》《随园图》
例如唐代,位于长安城西南的辋川别业,当它的气脉被传到江南之后,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关中地区终南山沿线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深沟堑谷,天然的就是一幅山水画卷。而江南地区则是一马平川,四水环绕,就如图面中的止园,在常州附近,没有任何自然山川来让你因借。但是它在这么一种条件之下,依然成为一个园林,而且是最具代表性的中国园林。然后再看这张图片,袁枚在南京的随园,更是在市井环境中园林营造的一种典型情景。
这里可能存在某种基因,它可以伴随着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时代,可以传移摹写,我想这是今天需要着重讨论的。这个关键的核心点,我把它归纳为“再现自然”,Representing the Nature。这两个词语实际上都很值得讨论,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把这两个字关联在一起。
▲ 图2:“再现”(representation)的定义
我从维基百科上摘录了对于“再现”这个词的解释。这当然不是中国方式的词语,是从希腊概念延伸下来的。我解释一下,所谓的再现,就是用非语言的方式,在两维图景中去模拟对象。实际上就是绘画,而绘画是非语言的,这跟语言讲述是两回事情。再现就是采用一个图景将注意力抓住,把对象呈现出来。人们可以用两维性的图象来传达所看见的东西,但这不仅仅是seen,而且是remembered 或者 imagined,是将所回忆的、想像的、看到的,通过人工加工再表达出来,而不是原貌本身的一个再现,这叫做representation。
▲ 图3:西班牙·阿尔塔米拉洞窟“野牛”壁画
举例而言,上图可能是人类最早的一个绘画,是在西班牙岩石洞里保存下来的一万五千年前的原始人绘画。原始人不可能去写生,不可能在狩猎的时候去作画。他是在收工之后回到黑漆漆的岩洞里,借助于火把,把白天所看到的野牛的情形在岩壁上画刻下来,祈祷明天还能碰到它,这里有宗教含义的目的和作用。这种描绘,也就是艺术史和美术史一直在讲述的故事。
▲ 图4:丢勒的《野兔》
但是对于描述的标准有着不同的理解。例如在德国最伟大的画家丢勒在他那个时期,就已经达到非常高超的技巧了,画中兔子的每一个细部都刻画得非常精细,甚至它的眼神。
▲ 图5:毕加索在不同时期对于母鸡和小公鸡的描绘
但是再现并不完全在于逼真,我再借用贡布里奇的一个案例,这是毕加索在不同所作的对母鸡和小公鸡的描绘(图5)。从技法上看,左边这只母鸡更加传统,更加写实,更加逼真。右侧这个小公鸡就不一样了,和毕加索后期的立体派方式有点接近。但是你不能说左边比右边更加的逼真,为什么?因为右边这幅画把小公鸡那种好斗、挑衅、咄咄逼人和张扬好胜的嚣张气焰表达的非常明确,以至于这种神态从画面中都要爆裂出来,这也是一种再现。
▲ 图6:修拉的《库尔波伏瓦之桥》
同时,再现与创作者、再现者本人的气质和技法也是相关的,比如像修拉的《库尔波优瓦之桥》,他用点彩方式,描绘出清晨薄薄的迷雾蔓延在湖面之上,几个钓鱼人在湖边非常宁静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通过作画时的笔触和画家本人的触感所传达出来的。再譬如梵高的画,这不是照相机写真的再现,而是带着画家本人的心境和感想去再现他所视观、所感悟的情景。
▲ 图7:梵高的《有松树的玉米地》
如果来到中国画的范畴,我们同样可以用这样一个说法进行归纳。山水画基本成形于唐代,在五代和北宋达到高峰。早期的山水画所再现的更多的是实景,但是到北宋之后,有了类似皴法的发展,比如巨然的《万壑松风图》是披麻皴画法,是用很细腻的小点画出来,再如李唐的斧劈皴,这种皴法可以画出像斧刀劈砍的纹理,所以他所画的山形非常硬朗。虽然同样都是描绘山水大物,但是这些画作所传递出来的气息却不一样,是因为画家本人对于他所观看实景的再加工。
▲ 图8-9:中国山水画中的“再现”
“再现”的含义
▲ 图10:海德格尔对于“再现”的定义
于是现在再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再现”。“所谓的再现,就是经由主体表现客体而把客体呈现出来”,就是为了把某个对象呈现出来,这要通过画家本人的操作进行呈现,“同时在这种再现中,主体也把自己呈现出来”,即画家把自己的品格也通过画作呈现出来。“于是,‘再现’就是把现存之物当作某种对立之物带到自身面前来,使之关涉于自身,即关涉于再现者”,即你不仅仅要通过这个画作把对象拉进来,而且要在创作者,以及观赏者之间搭建一个桥梁,并且把它强行纳入到决定性领域的自身关联之中。这是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关于“再现”的定义,有点绕,但是没有一个废字,讲得极其清楚和透彻。
▲ 图11:刘贯道的《消夏图》
我们还可以通过几张图片来观看一下。比如这张南宋刘贯道所画的《消夏图》,画里没有场景,有可能是在户外,画中有一个屏风,基本反映了主人的品位和趣味,这个屏风里面还有一个山水画屏风,在一个书香门第里,表现出一种文人的状态。
▲ 图12:佚名画家的《倪瓒像》
然而一个佚名画家给倪瓒所作的一张画更加进一步,画面把人物的性格关联起来,呈现出倪瓒那种非常散淡的画风,以及他本人清淡的性格。
▲ 图13:王齐翰的《勘书图》
还有一张,是南唐王齐翰画的《勘书图》,也叫《挑耳图》,呈现的大概是一位在府衙里供职的文人,在家里非常闲散的状态。这种姿态与后面的山水画屏风相互映衬,这里面想传达的意思是非常多元性的。
一个画家在从事构图,描绘一幅图景的时候,所要呈现的不是如同随意拍照传到微信上,只是告诉朋友你在干什么,而是要反映出一种含义深刻的情态。
对于“自然”的提炼和压缩
以上是对于“再现”这么一个词语的解释。但是我们对于有关园林的另外一个重要词语“自然”的理解同样也非常含糊?我想同样借用山水画,说明所谓的造园,也就意味对于自然进行再现这么一件事情。
▲ 图14:关仝的《关山行旅图》
比如关仝的《关山行旅图》,远处是高远画法所呈现的一峰巨嶂,下面是一个小村舍,作为村舍的观看者和作为对象的巨嶂之间存在这么一种距离,这是一种山水画中的视看关系。
▲ 图15:李在的《阔渚晴峰图》
再看李在的《阔渚晴峰图》,不完全是一种被看物和视看者的关系,更多的是纠结在一起的状态。
▲ 图16:王蒙的《青卞隐居图》
▲ 图17:王蒙的《具区林屋图》
再看王蒙的《青卞隐居图》,一个广袤的山体自然环境之中包含着非常微小的行人踪迹。但是他的另外一张画作,《具区林屋图》,这幅画描绘的是太湖西山岛的林屋洞,画面似乎是在深山老壑之中的景色,而我们今天在林屋洞的所见并不是这样,实际上它只是一种地表性的石灰岩山体。画面特意采取竖向构图,使得平缓的山岩不分彼此地串接在一起。这种情形与青卞山或者关山很不一样,它是在江南而不是北方的高山峻岭之间,可以依托的自然条件变得非常微弱,如何在江南平坦之地来彰显北方的山峦之气,就需要画家的个人操作。
▲ 图18:明代的版画
而这张明代的版画(图18)更能说明这一点,山水画原先的巨峰,那种宏大山脉没有了,它们更多的是尺度缩小,缩小到与人居的建筑物差不多,然后与建筑物混合在一起,并且采用途径把它们串联起来,但是目的是一样的,与北宋时期人们在北方视景中所能够获得的情形是相近的。在这个场景中,自然被压缩、被提炼,与人居环境交织在一起。我想这就可以理解这是江南造园的一个最根本的本质。
在江南造园就是这么一件事情,它实质上就是一种最为精深的概念建筑,因为人们需要通过它表达出很难言表的那层意思,就是自然到底是什么。
于是我们又回到了这个非常难以解释的词语,“自然”。对于自然,我们可以理解为天然环境,也就是不加人工修饰的东西,它是本真的,自发的一种存在方式。自然也可以解释为本质,或者是上帝……这个词可能我们随时随地都能碰见,但如要真正挖掘自然的含义,实际上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因为它是世界的终极,很难用语言来进行展现。
▲ 图19:古埃及壁画
于是,采用语言不如采用图景。但是如何通过人工方式去呈现这个自然,从这个角度而言,我想就是人类造园的基本初衷。
有关“自然”的若干含义
喜欢阅读中国园林文献的人可能都会知道,童雋先生在《江南园林志》里将园林的园字,做过一个非常生动的解释。在繁写体的“園”中,外面的框表示的就是围墙,内部的上侧是一个土字,就是山,中间的口代表的是水面,下面的衣字底,代表的则是树木。这几个符号串接在一块,意味着在一个围墙里,有水,有山,有植物,一个园基本上就成形了。
▲ 图20:古埃及人类最早的“园林模型”
但这并不是中国独有的园林。这张照片是我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里拍一张照片,这大致是人类最早的园林模型,是来自埃及的。这一模型所呈现也是一个围合环境,其中有植物,也有土,人居住于其中。我们也可以把它称之为园林,但是绝对不会认同为江南园林。
于是这其中的差异点会在什么地方。可能就在于人们对于“自然”这两个字不同的解读。“自然”,大概可以归纳为这么几个方面:
1.要素自然
简单而言就是宇宙,是我们所处的整个世界,我们经常说是大自然。它小至原子、粒子,大到星系、宇宙,其间的空气、土地、水体之类的,都可以称做自然。所以有时我们会浮现这么一种图景,原生的,没有人为触碰的,是更加母体性、本真性的存在,比人类大得多。但是这个总体性的自然可能与人无关。
▲ 图21-22:西方园林史中的园林景象
这样一种理解之下的园林更多是展示性的,有时候它用来展示各类花草,奇禽怪兽等等,这在城市中也是非常普遍的,最直接的就是植物园或动物园。我们在西方的园林史中,很多园林就是作为植物园来看待的,基本就是一种博物馆的状态。
2.有机自然
▲ 图23-24:有机自然
在我们的通俗语言中,自然还有一种含义,就是有机性。当我们有时候提到自然,意思是它所指的那个东西是有生命的,我们才归纳为是一种自然。这种自然的物体与无生命的那种状态不太一样。这样一种理解也会引起我们在对自然进行再现的时候,选取的对象以及操作的方式有所不同。
3.人化自然
这种自然涉及到人类的本性,被人所接触到的东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然,它不是跟人没关系的,而是与人有着共通的情感,这里所强调的是一种灵性。我们经常说万物有灵,就意味着它与人性是相通的。
▲ 图25:人化自然
譬如环秀山庄中的假山,它既是一块石灰岩之类的自然物,但是它又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在自然界中间绝对找不到它的原形。它是一种被人化的自然,它的仪态来自于与人灵性之间的互通关系。
▲ 图26:环秀山庄的假山
当我们在视看一峰太湖石的时候,它不是一个无动于衷的物体,而是与人相关的生命体,米万钟会与之称兄道弟,把石头当作与自己同样有思想、有灵气、有呼吸的对象来看待。所以中国园林中的叠石、假山绝对不是毫无气息的一件事情,更多相关的是拟人性。
▲ 图27:太湖石
于是在很多的故事情节中,园林成为人类事情的发展背景,许多故事在此发生,大多数爱情、偷情等事情有可能会被放在园林里面进行讲述,这是因为园林是一种有别于社会秩序的另外的一种空间,是自然环境,人在其中可以回复到本真的那一面。
▲ 图28:园林中的故事场景
▲图29:《十日谈》中的场景
自然也可以有纯洁的、干净的一方面,这是薄伽丘的《十日谈》里描绘的场景(图29),这群年轻人从发生瘟疫的佛罗伦萨逃出来,逃到这个自然中间,因为这是免疫的、干净的,而人类居住的环境已经被污染了。我想,这种与世俗环境相隔的,与象征着圣母玛丽亚的纯洁性的空间相联系的图景应该还有很多。
▲ 图30:圣洁空间
▲ 图31:阿富汗的瓦法园
园林还可以用于比喻。因为,如果将园林理解为人造的自然,那么它也可以用来比拟这个自然的出发点是什么。这张图画表达的是巴布尔在阿富汗的瓦法园的图景(图31),我们可以看到国王在园林中耕耘,种植。但是园林中的十字渠是具有象征性的含义的,它不完全是简单的放置在那边的自然体,而是代表着这个世界。我想这与中国园林所想表达的具有同样的意图。
园林需要再现怎样的自然
▲ 图32:自然的定义
自然指向什么?在英文里自然就是nature ,也可以理解为事物的本质,是事情原本的那个样子,或者是世界的起源,或者是一种共同的法则……这是在各种概念解释中的自然。
我们用这种方式来对应万事万物,就会显得不一样。亚里士多德把自然事物定义为“自身有运动源泉的事物”,也就是这种事物在自己的权利当中有生长、组织和合并的天性,有自组织的能力。我们经常所认为的自然,就是本质属性这么一回事,潜在的意思就是,万物是有灵的,哪怕小花小草,实际上也是有灵性的,这是自然一种的状态。
同时,万事万物拥有一种共有本性,这也是自然(nature)的含义。这其中存有非常大的差别,我们可以说某个单体事物拥有自己的灵性,但在整体之中又存有某种共性,因为它们拥有共同起源、共同本质,它们具有共同的属性。这种属性是什么,可以被解释为上帝。在希腊,或者在西方哲学语境中,宇宙万物的根源,就会追溯到上帝,那个造物者。
▲ 图33-34:神性自然
因此在园林这么一个人工环境中,再现一个自然,就意味着需要展示那样一种神性,就如刚才这张图片,年轻的皇帝巴布尔在法瓦园的事情,与清代皇帝在社稷坛的躬耕陇亩没什么两样,下面的园子代表的就是世界,统治者在这里运作,意味着统治这个世界。这个自然可能暗含着由神灵统治之下的这么一个世界。因此伊甸园可以是这语境中最为著名的一个案例。
▲ 图35:伊甸园
我们看文艺复兴时期的园林,之所以植物会被修整成几何花纹式的图案,实际上人们并不是闲着没事做的,或者仅仅为了好看,而是这其中带有宗教性的含义,有神圣的意愿在里面。
▲ 图36:文艺复兴时期的园林
▲ 图37:凡尔赛宫
▲ 图38:建章宫的“一池三山”
同样的道理我们也可以视之于中国园林。这张图呈现的是汉武帝所建造建章宫后面的“一池三山”形式的园林,据说这种模式最早从齐国开始。一池三山是一个理想世界,水池旁边的蓬莱、太液、瀛洲、方壶等等都是仙人居住的地方。在宫殿后面模拟仙人居住场所,当然就是要把天子的居所与之相比,而且我们可以将这看作象征着天下的一个大模型,就如同今天在各个地方建造的城市规划展示馆那样。这样的展示方式不是今人发明的,早在秦代,皇帝就这么在做了,而且做得更大,要把他们所统领的天下做成模型放在自己的宫殿之前。
▲ 图39:大明宫、南京玄武湖、西湖
我想这种模式就成为园林的一种基本模型,案例非常多,比如大明宫,后面也有像建章宫一样的太液池。南京的玄武湖也是这样一种模式,南朝刘宋时期的营建就是去模拟一个仙境。西湖实际上也不是自然形成的,也是通过历次的修筑之后而来的一种格局,它整体上也是模拟的仙境进行营造的。
▲ 图40:保定莲花池
以此来看我们今天很多耳熟能详的园林,我相信这种模式一直延续下来。比如这个在河北保定曾经存在过的莲花池,中央也有蓬莱、钓鱼台这些内容……,这完全是天上的世界,这都是靠想像构建出来的。再如留园,中央的景点就是一个小蓬莱,它的水面、池岛所构成的图形,应该就是在这么一种历史文化脉络中形成的,当然也并不排除视线方面的设计思考。水的源头要一曲三弯,藏源截流,使之看起来深远不尽。其含义就是因为整个世界就是无尽的,如果一眼看穿就不是无尽的世界了,而只是一个小水潭了。
▲ 图41:灵性自然
第二种这里面想表达的自然,可以称之为灵性自然。这个话题里,主体与客体,人物与事物之间有着心灵相通的一种状态。这也是我们在山水画中经常能看到的情形,人物和自然之间有着隔空感应和交流对话,如果没有这些,这幅画面就不存在了,比如李公麟或马麟所画的《静听松风图》,一个在山野中间的文士,倾身细听,微风过后,松树所发出的瑟瑟响声。而在一种人工自然的情形之下,这么一种状态则更加有理由需要去达到,使人触摸到画里所描摹的自然。
▲ 图42:两幅《静听松风图》
还有一种,我想就是诗性自然,也就是在这么一种模拟化的自然之间,人们所做的,除了是与对象物之间的直接关联外,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层面的意图,就是与之前拥有同样感受的人之间达到一种关联。为什么在这儿听松风,就是曾经同样有一个人也喜欢坐那儿感受自然,所以这样的话,人之间的心灵就会达到一种共享。所以我们说园林是一个会心之所,就是处在这个环境中,可以感悟到以前人们所感悟到的同样情怀。
▲ 图43:诗性自然
这种案例非常多,比如拙政园中的听雨轩(图44),种植芭蕉是为了听雨声,但是如果回到南唐一个叫李中诗人传达出来的意境,“听雨入秋竹,留僧覆旧棋”,就是在秋天听着雨点入竹林的声音,留住一个僧人与之续覆一盘旧棋。体验一下这种时空凝滞的状态。
▲ 图44:拙政园听雨轩
我觉得人类的语言能力再强,有时也难以传达这么一个意境。但是用实景却可以,因而园林中很多的景点都是以此而来的。比如苏东坡的这句诗,“与谁同坐,清风、明月、我”,再如李商隐的这个,“留得残荷听雨声”,这种意境都被转化为拙政园中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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