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师在做什么44 | 钟文凯：把使用者的体验放在第一位，往往带来不寻常的解决方案

▲采访时间：2014年8月

钟文凯，在场建筑合伙人。他最近在做一个重庆的商业建筑，想利用周边地形的高差变化，通过下沉庭院和层层跌落的平台把山谷引入基地，削减建筑体量，使商业空间与自然景观结合，成为城市街区与公园环境之间的过渡。他们认为，充分利用基地本身的条件比模仿传统建筑符号更能体现山城重庆的特色。

钟文凯最近在琢磨做个灯具。他最近读了卒姆托的《思考建筑》，这本书汇集了建筑师的八篇演讲稿。他对筱原一男和他的朋友 Jim Spear 的作品很感兴趣。他认为， Jim Spear没有刻意去创造新奇的形式，而是把使用者的体验放在第一位，这样的考虑往往为建筑带来不寻常的解决方案。

有方：最近在做的最有趣的项目是什么？

钟文凯：我们同时在做的项目不多，一般规模也不大，比如幼儿园、室内设计、四合院或北京近郊的一些小房子，都还比较有趣。最近在做一个稍微大点的项目，是重庆的一个商业建筑，在公园边的山坡上。基地本来也是公园的一部分，山顶已被削平，上面有一座新建的仿古塔。由于塔的存在，而且当地的仿古商业街有不少，似乎很难摆脱这种形式的束缚。我们的想法是利用周边地形的高差变化，通过一系列下沉庭院和层层跌落的平台把山谷引入到基地内部，同时也借此削减建筑物的体量，使商业空间与自然景观更好地结合，成为城市街区和公园环境之间的过渡。我们认为，充分利用基地本身的条件比去模仿传统建筑的符号更能体现山城重庆的特色。比较幸运的是，这一方案已得到当地规划部门的初步认可。

▲重庆某商业项目轴测图

有方：最近在做有趣的项目的同时，是否也出于某种原因，做另一些无趣的项目？

钟文凯：项目开始的时候总是有趣的，但也会在设计过程中出现“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情况。最近在做一个幼教中心原型店更新的室内设计，类型本身很有意思，甲方的期望也很高，但由于没有具体的场址，预算也相当有限，我们通常熟悉的一些设计手段比如空间、光线、结构、材质等都受到很大的制约，难以有所突破。限制条件应该是使设计变得有趣的原因吧。

▲艾涂图儿童美术中心内景

▲国学胡同四合院模型对比

有方：最近在自己的业务上你觉得最烦的事是什么？

钟文凯：项目突然停建或长期搁置。

有方：最近在集中琢磨什么问题？

钟文凯：在琢磨做个灯具，想了很久，一直还没动手。

有方：最近读的最有趣的一本书是什么？

钟文凯：彼得·卒姆托的《思考建筑》。这本小书（第二版）汇集了建筑师多年来的八篇演讲稿，从一个金属门把手开始，以关于光的提问结尾。书里没有深奥的理论阐述，也没有具体的案例分析，而是呈现作者思考建筑的一些片段：对特定场景和影像的回忆，对音乐、文学和视觉艺术的感悟，对物质现实和材质魅力的赞颂。这些片段构成了这位杰出艺匠的建筑宣言，既清晰精确又隐晦开放。他在书中引用了卡尔维诺的发现：“隐晦的诗人只能是精准的诗人！”正如书的蓝色布质封面给人的感觉一样。

▲《思考建筑》（网络图片）

有方：最近一次旅行去了哪里？

钟文凯：去年和父母、侄儿一起乘游轮游三峡，从武汉启程，到重庆登岸。不管是对小孩还是有了小孩的成年人来说，和父母出去旅行都是人生中的幸事。这次旅行也增进了我们对祖国的地理、历史、经济、文化乃至政治的认识。大坝确实壮观，蓄水后的三峡依然美丽，但在五天一千多公里的行程里，置身于流传着无数历史故事和动人诗篇的大江上下，我们却难得一见古迹的真容。有名的瞿塘峡摩崖石刻已被切割搬迁，只能看到水位线以上翻刻的摹本。一路上导游的讲解也令人印象深刻，有的质疑三峡工程是否明智，有的感叹失去的家园。

有方：最近有没有新发现某位很有趣的建筑师，对你特别有启发？

钟文凯：一位是筱原一男。很想去看那些房子。

另一位是我的朋友、也是甲方和设计合作者Jim Spear（萨洋）。他来自美国，在中国生活了近三十年，没有受过正规的建筑训练，五十岁后才开始设计和建造房子。近十年来，他在慕田峪长城附近的村庄里改造了不下三十处大大小小的院子，包括一所弃用的小学改成的餐厅和一个琉璃瓦厂改成的酒店，主要是通过长期租赁的方式，把闲置的村舍改成对游客出租的度假屋或城里人的周末住宅。萨洋舍不得拆老房子，总是通过改造来提高它们的安全舒适性。加建的形式因地制宜，都保持合宜的尺度，采用当地材料和工艺，与老房子之间发生各种各样的关系。放在一起来看，这一系列院子对北方乡村民居类型的更新进行了非常有意义的探索，而每个院子又都是独一无二的。很难想象，大部分项目是在只有少量草图的条件下完成的。萨洋长期住在村里，天天和村里的施工队打交道，在建造过程中不断修改设计。他给我的启发还在于，他没有刻意想去创造新奇的形式，而是把使用者的体验放在第一位，可能是早晨的一缕阳光，可能是从淋浴间看出去的视线，这样的考虑往往带来了不寻常的解决方案。

▲田仙峪果园游客中心项目模型

▲田仙峪果园住宅项目模型

有方：最近哪个建筑议题最让你关注？

钟文凯：从碧山计划到太阳公社，这些最近出现的农村实践值得关注，从乡村建设的角度，从环境生态的角度，从建筑设计的角度。

有方：你觉得最近建成的最糟糕的建筑作品是哪一个？

钟文凯：建好以后空在那里的房子是最糟糕的。

有方：最近哪件社会议题最让你关注？

钟文凯：户籍改革。现在真的像“围城”，农村人口想进城，城里人向往农村，户籍成了制度上的壁垒。

有方：最近除了设计外，花最多精力的活动是什么？

钟文凯：看着孩子长大，很慢也很快。

有方：最近有没有对建筑设计感到困惑、厌倦，想过改行，改做哪一行？

钟文凯：当建筑师不容易，总会有困惑和挫败的时候，并不觉得厌倦或者想改行。倒是希望将来有机会教教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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