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师在做什么66 | 冯国安：期待我的每个建筑都独一无二

，▲采访时间：2014年11月

冯国安是间外工作室 Elsedesign 创始人。他今年才有正式的建筑作品面世，认为未来一切全是挑战，计划工作到九十岁。他认为业主和建筑师是互相选择的关系，也许只有足够好的作品才能吸引到优秀的业主。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建筑观是什么，期待自己的每一个建筑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他最近在读《永恒的建筑诗人——王大闳》，并期望把这本书推荐给每一个在读的建筑系学生或工作中的建筑师。

有方：最近在做的项目是哪些？

冯国安：最近在做的包括清远工厂改造，安吉精品酒店，西安一个小区的公共空间设计和潮州东山湖温泉酒店和会所。在这些之前，在重庆和深圳完成过两个改造项目，潮州温泉酒店是第一个建筑设计项目，耗时近四年的时间，最近刚去了现场，除了会所还在施工，其他空间已经在使用。设计中体现建筑在自然中是一个配角。建筑师很多时候把建筑无限放大它的重要性（包括体量），把自然变成第二重要（或更低）的角色；在潮州的项目中，我们试图颠倒这种关系，进来这里最先看到的是植物、石头、流水和鸟鸣，最后才是建筑。

▲潮州东山湖温泉酒店外景

▲潮州东山湖温泉酒店天井

有方：在拿到一个委托时，最先会做什么？

冯国安：这几年非常幸运，业主一般很相信我的工作，只是在每一个项目中，都会有两个业主：投资的业主和我自己。如果一个项目只有付钱的业主满意是不够的，建筑师同时也要实现自己的设计理念，这才是优秀的建筑。在每项目开始前会和业主沟通，看他们以前的项目和现场考察。现场考察不只是拍基地照片，也会了解当地可用的材料或技术。在设计前期，草图和模型是我设计的工具，这种真实和手感的操作使我更接近建筑的本质。

▲冯国安模型制作工作照

有方：当项目进入施工阶段，会经常去现场吗？如去，通常会遇到什么问题，又是如何解决的？

冯国安：在我看来，施工是设计过程中验证结果的时候。很多时候我们需要现场应变或调整设计。如果不把施工当成建筑师的责任，那我们还停留在学生阶段。在新项目开始施工的时候，我会解释给施工队设计的重点和想表达如何的效果，也许某些点是难以实现的，那只能通过沟通讨论，让大家找一个方案。施工队是项目完成度的关键人物，我们和他们该是一个团队，而不是上下的关系。

有方：最近在业务上最烦的事是什么？

冯国安：如何寻找志同道合、品味相符，和诚信的业主？业主在一个项目中的影响力远比建筑师重要（也许著名建筑师除外），所以一方面业主在寻找建筑师；我们也在选择自己的业主。简单来说， 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也许只有当你有足够好的作品，才会吸引到优秀的业主。

▲重庆黄桷坪当代美术馆外景

▲重庆黄桷坪当代美术馆内景

有方：最近在集中琢磨什么问题？

冯国安：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建筑观是什么？作品反映了建筑师价值观和取向，那到底自己的建筑观是啥呢？ 我期待自己每一个建筑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在每个作品中体现对材料，人的尺度和使用的新探索。

有方：最近读的最有趣的一本书是什么？

冯国安：《永恒的建筑诗人——王大闳》，作者：徐明松。

一直关注这位非常低调朴素的台湾建筑师，这本书是为王老先生的回顾展而出版。通过这本书，可以看到王大闳作为现代知识分子的历史抱负，他拒绝了直接移植的西式建筑或盲目的中式复古手法。作者收录了重新绘制的图纸和模型，外形看起来可能平平无奇的建筑，却在平面图上花了不少心思，包括对气候的回应和结构的设计。推荐给每一个在读的学生或工作中的建筑师看。

▲《永恒的建筑师人——王大闳》封面

有方：最近一次旅行去了哪里？

冯国安：已经差不多7年没有去过欧洲，由于建筑之外的作品参加了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的外围展，今年夏天去了威尼斯。意大利本身就是一本活生生的建筑历史教材，这是我们该反思的地方，我们可以拿多少房子去和下一代讨论过去的历史呢？

▲第14届威尼斯双年展外围展“建筑之外”参展作品——四叶池（冯国安）

▲冯国安设计作品——山高水长

有方：最近有没有新发现某位特别有启发的建筑师？

冯国安：之前在瑞士工作的时候， 已经有关注 Christian Kerez 这个建筑师，从他的自宅和一墙之宅开始。 他一直把空间和结构的设计顺序颠倒，一般建筑师是先想空间后想结构如何配合，他却先用结构设计把空间分割，过后利用结构的变化去满足使用的需要。

有方：最喜欢的、对自己影响最大的建筑师是谁？

冯国安：西班牙的 RCR Aranda Pigem Vilalta 建筑师，工作室在偏远的火山区城市Olot。在他们作品上可以看到建筑师对材料细节的把握和控制，尤其是对材料的再设计。例如他们在 Les Cols 餐厅中扭曲的金属条把原来坚硬的材料变成轻盈的使用。这鼓励我们给每一个习以为常的设计重新思考的机会。我对他们低调的、以作品说话的态度更是敬佩非常。

有方：最近哪个建筑议题最让你关注？

冯国安：当然是奇奇怪怪建筑这话题。一方面觉得终于有人把建筑变成重视的题目；但另一方面，放在政府层面去讨论这个问题适当不适当呢？我们出现那么多的奇异建筑，是因为现在是一个视觉经济的社会。如果我们去了解建筑的本质，少一些欲望，多一些用心，相信建筑和城市会变得更美好。

有方：上学时，哪门课让你最有兴趣，为什么？

冯国安：建筑教育的课程我觉得可以简单分成两大类：设计和技术（历史、理论、结构、材料等），也即是知识和常识的教育。我相信设计是不可以被教的，只能通过做出来才可以体会当中的道理。老师的角色更是一个旁观者而不是一个主导者。同时我也对理论课不太感兴趣，建筑就是建筑，理论就是理论，建筑是做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如果我要通过长篇大论才可以说清楚一个房子，我觉得是不成功的。

基于这个原因，我最喜欢的就是建筑历史课。当中我学习到前辈们的思考和他们遇到过的问题，了解到建筑的演变是和时代并行的。如果我们想寻找未来的出路，就必须对现在和历史有所认识。

▲清远快递园区改造渲染图

▲冯国安设计作品——竹家实景图

有方：最讨厌的甲方是什么样的？

冯国安：有两种甲方是比较讨厌的：自作主张和没有主张的甲方。自作主张的甲方没有把建筑师放眼里，也许当设计师是画图工具？没有主张的甲方也许短视，没有看到好设计带来的好处在哪里？和这两类甲方合作，建筑师要付出加倍的勇气和耐心。

有方：最近哪件社会议题最让你关注？

冯国安：香港人移民去台湾有增多的趋势。这里（曾经）作为东方之珠，从90年代开始迷失方向，无论从文化上或经济上慢慢失去领导地位。移民是逃避的方法还是寻找另一个桃花源的途径？也许现在的台湾体现了目前华人社会最理想的一种生活模式。一直有朋友提议我去台南地区买个地盖个自宅退休用。

有方：最近除了设计外，花最多精力的活动是什么？

冯国安：按不正式统计， 平均一周会买一本书， 一个月看约十场电影，喝约一百杯咖啡。所以除了在工作室，我就会在书店、电影院、咖啡厅、游泳池和中文大学出现。

有方：最近有没有对建筑设计感到困惑、厌倦，想过改行，改做哪一行？

冯国安：我今年才有正式的建筑作品面世，未来一切对我来说全是挑战。建筑师绝对是一个晚熟的职业，不可能一夜成名或年少得志（对不起，学生们）。我很期待看到自己未来作品的变化，所以会计划工作到九十岁。

最后在这里感谢刘宇扬， 张雷， 张应鹏，朱竞翔和柯卫等朋友们， 他们在不同的阶段给过我很大的鼓励和帮助，也启发了我对建筑更深的思考。

建筑师简介

冯国安

1976年出生于香港, 2001年香港中文大学建筑学硕士毕业, 2002-2006年在北京非常建筑事务所与瑞士赫佐格和德默隆事务所工作, 2007年成立间外工作室 Elsedesign。工作室作品曾在国内获得多个奖项，包括2007年上海国际青年建筑师作品展建成类二等奖， 2010年南澳北回归线标志塔设计竞赛优秀作品奖， 2011年一百万保障房设计竞赛入围奖和2012年香港环球设计大赛空间类优秀作品奖。重要建筑作品包括重庆黄桷坪当代美术馆，深圳国际彩印公司总部和潮州东山湖温泉酒店和会所等。曾受邀客座任教于南京大学建筑学院， 四川美术学院, 广州美术学院和深圳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2008-2011年任教于汕头大学长江艺术与设计学院。从2010年起为香港中文大学建筑学院兼任助理教授。工作室作品的展览包括2007年上海首届40 under 40 华人建筑师展览，2007年深圳-香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重庆分展场. 2011年中国建筑十年展广州站香港区展览和深圳香港双城双年展大运与深圳专题展U站工作坊，2012年马达图图香港中文大学建筑学院站展览, 2012年FW: LIVING! 上海近现代住宅设计22例展览（联合策划：杨之懿），不自然2设计展（2012－2013）和2014年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和香港深圳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 2013-2014年建筑之外北京， 上海，广州和成都展等。

版权声明：本文版权归有方所有，图片由建筑师提供。转载请通过邮件或电话与有方媒体中心取得授权。

投稿邮箱：media@archipositio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