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甫,香港华艺设计(深圳)有限公司副总建筑师,建筑研究中心主任。因为希望与项目建立比较个人化的情感联系,对于项目选择,他坚持尽量做当地项目。当下他面临的困惑主要来自角色的转变,“传统的建筑学考量似乎被边缘化了,或者从引领的地位变成了一种被动的服务环节,建筑师必须在开发商利益与城市利益之间寻找新的平衡点”。
有方:最近在做的项目是哪些?
李甫:无论规模大小,我都希望与项目建立比较个人化的情感联系,因此尽量做当地的项目。目前主要集中在珠三角的深圳和珠海两地,坐车或船一小时左右的半径。
深圳工商银行大厦位于深圳后海总部基地(施工图已经完成,即将动工):建筑体块与公共空间叠加交替出现,一方面凸显工行的稳重气质,另一方面改善了超高层高密度的办公环境;珠海横琴法拉帝亚太中心(已经动工,细节仍在深化):远眺澳门,结合滨水开放空间与休闲商业平台,以海风吹拂的意像来柔化方正的塔楼平面。
深圳留仙洞万科云城设计公社集群设计(土建已经完成,今年可以投入使用)是一次特殊的体验,和一群青年建筑师密切合作,在开放公园里挖出一个地下的创意社区;珠海桂山岛国际游艇会暨北山酒店(规划与部分山地建筑设计完成):我们试图在海岛环境下营造有独特历史感的度假氛围;深圳大鹏新区的东、西涌海滨入口是个有趣的小项目,和结构顾问及厂家密切配合,尝试了清水混凝土薄壳结构,希望能早日落成。
另外,在我的家乡四川,绵阳规划展览馆项目以水滴石穿为理念,把街道生活作为塑造建筑内外空间体型的手段。施工图早已经完成,目前仍未开工。
有方:和过往比,最近做的项目有哪些新的思考或尝试?
李甫:我比较看重不同状态的体验。三年前从洛杉矶搬到深圳,从外企转换到国企,有一些文化差异的冲撞。接触到的项目类型丰富,业主也跨越民企、国企、政府与个人,因此更加深入地了解到本土的市场与工作方式。感谢华艺与各方合作者们对我的包容,逐渐接地气的过程本身就是有趣的体验。
而大部分设计思考则是延续以前就感兴趣的方向,例如,场地、文脉、人群、气质。随着年龄和经验增长,对个体的独特性、地域的独特性、市场的实操性、规模尺度的把握,有一些更深的体会。这种积累逐步帮助我形成直觉,从平常的设计任务书和地段中发掘独特的视角与解决之道,做一个善于思考的手艺人。
有方:当项目进入施工阶段,你去现场的频率如何?通常会遇到什么问题,又是如何解决的?
李甫:我尽量去。但工程项目比较多,时间比较少,以后要加强。 作为直接使用者和设计师,华艺的新办公室装修与家具设计是我跑得最勤的一个项目。问题主要来自设计与作图中没有想透的地方。例如标高的变化,交接的复杂度,材料和工艺能达到的水准。工作室和工地信息不对称,方案团队与施工图团队的协调也会带来问题。
有方:当下面临的最大的困惑是什么?打算如何解决?
李甫:其一是角色困惑。在资本和市场的双重夹击下,往往单一利益最大化替代了综合平衡的专业考量。传统的建筑学考量似乎被边缘化了,或者从引领的地位变成了一种被动的服务环节,建筑师必须在开发商利益与城市利益之间寻找新的平衡点。
另外,每个项目我都会全力以赴地投入,然而有太多的外部因素左右着项目的走向。有时看到那些完成的设计却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实施落地,的确有一些失落。对此只能调整心态,享受过程,继续努力。
有方:如何看待建筑设计行业现在的处境?打算怎么应对?
李甫:周期性的洗牌在任何行业都会出现,建筑行业当然也不可避免。大家都在想对策,做调整。分化是必然的:有的公司会做大做强,有的公司会做小做专。二者之间有很好的互补与合作潜力。根本上是要做自己擅长与感兴趣的事。
事实上,我一直很忙,没有太感受到业务量下滑,因为在后期深化的时候,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成几何级数增加的,这需要大量时间。其实历史上很多有价值的东西是在景气低迷,有时间思考的时候做出来的。当然,希望设计费能够和设计的深度相匹配,使之成为良性循环。
有方:最近读的有趣的书是什么?简单阐述理由。
李甫:三岛由纪夫写的《金阁寺》。直面痛苦,不回避对自我、知觉和美的剖析。
有方:最近一次旅行去了哪里?
李甫:澳大利亚最南端的塔斯美尼亚岛。 在一个空旷的农场上住了几天,喂喂牛。仰望星空,看着那些几千年前就出发了的星光,想想哪里来和哪里去的问题。
有方:最喜欢或对自己影响最大的建筑师是谁?
李甫:路易·康教给我抽象与诗意、弗兰克·盖里教给我经验与直觉、奥斯卡·尼迈耶教给我生活的态度。
有方:最近有发现对你特别有启发的建筑师吗?为什么?
李甫:若干位女性建筑师,尤其是我太太。她们的视角敏感单纯,做事比较专注与放松,不纠结。
有方:上学时,哪门课让你最有兴趣,为什么?
李甫:美术课。 不管是铅笔也好,水彩也好,涂涂抹抹是很愉悦的事情。尤其是外出写生,春天的清华园、圆明园、颐和园,都美极了。有一年暑假和同学从烟台坐船去大连水彩实习,也非常难忘。
有方:最近哪件社会议题最让你关注?
李甫:很多。深圳填海,和生态破坏与人性贪婪有关;万宝之争,和市场的资本化有关;媒体和言论的收紧,和国家前途有关;人工智能,和人类命运有关。
有方:最近除了设计外,花最多精力的活动是什么?
李甫:锻炼、阅读、刷微信、陪儿子和女儿。 我喜欢用小黑板加粉笔,图解孩子们提出的各种奇葩问题。 例如人为什么打喷嚏?什么是风?什么是温度?他们很爱听,我也顺便把这些习以为常的观念重新想一遍。有时候也和他们一起捏泥巴,做绘本。
建筑师简介
李甫
香港华艺设计(深圳)有限公司副总建筑师,建筑研究中心主任。清华大学建筑学硕士、美国德克萨斯大学建筑硕士城市设计方向。美国注册建筑师、美国建筑师协会 AIA、美国绿色建筑认证专家LEED AP。曾任职RTKL Associate国际公司,Eric Owen Moss 事务所,Liberstudio Architects 事务所,UV Architecture 独特视野合伙人。
参与主要项目包括: 洛杉矶动感洛城综合体、雅加达Ciputrua商业综合体、洛杉矶凡奈斯机场设施、北京中国科技馆新馆、北京中国美术馆扩建、深圳文学艺术中心、上海新江湾文化中心、深圳工商银行大厦、珠海法拉帝亚太中心、深圳前海集中展示中心城市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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