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再读206 | 荷兰结构主义建筑杰作：中央管理保险公司大楼

中央管理保险公司大楼

Centraal Beheer Offices

建筑设计：赫曼·赫茨伯格

建设时间：1972年

项目地点：阿培尔顿，荷兰

荷兰结构主义建筑，是在“二战”后对现代建筑中的功能主义和狭隘理性主义的批判中诞生的。这场运动的核心是阿尔多·凡·艾克（Aldo van Eyck）。像任何一种思想和流派一样，结构主义的理念和方法不是孤立的。它的产生一方面与当时欧洲年轻一代建筑师，特别是“十次小组”（Team X）的活动密切关联，另一方面也是特殊时期荷兰社会文化条件的产物。

现代建筑会议（CIAM）解体后，以英国建筑师史密森夫妇和荷兰建筑师阿尔多·凡·艾克、雅普·巴克玛，以及希腊建筑师坎迪里斯为代表的“十次小组”，提出了一系列新设计方法和价值观念。其中的核心可以概括为：用对具体事物和特定场所的特殊性，取代现代建筑思想中的普遍性和均质空间，反对技术至上和不加区别地推倒重来的方法，最终恢复人与其所生活的环境之间的互动和认同感。

1959年荷兰建筑杂志《论坛》（Forum）进行了改组，凡·艾克、巴克玛等人成核心，更年轻一些的建筑师如赫曼·赫茨伯格（Herman Hertzberger）也成为了编辑。以《论坛》为阵地，凡·艾克等人对荷兰建筑的现状进行了猛烈的抨击。《论坛》杂志成为结构主义的摇篮。

改组后的《论坛》第二期以“门槛和偶遇”（Threshhold and Encounter）为主题讨论了室内与室外、过渡领域的问题。凡·艾克提出了一系列对立统一的概念组对抗现代建筑中的“通用空间”（Total Space）和均质空间，如内 / 外、局部 / 整体、个体 / 社区、封闭 / 开放、建筑 / 城市等，他提出一个理论：一所房子是一个小城市，一个城市是一所大房子。他认为领域感是建立人与环境认同的关键。因此，门槛意味着从一个领域进入另一个领域，而过渡空间（Transitional Space）是建筑设计中的重要方面。建筑的价值正在于“之间”（In-between）的领域。

1950年代中期，凡·艾克开始设计阿姆斯特丹孤儿院。这栋建筑的建成及其后续的影响，标志着结构主义作为一个新的思想和运动登上了荷兰建筑实践的舞台。

结构主义建筑的基本特征在1960年代被赫曼·赫茨伯格进一步发展，他先是在法尔肯斯瓦德（Valkenswaard）和阿姆斯特丹市政厅设计竞赛中探讨了由小构件单元体系构成的“空间 - 结构”建造形式，之后在阿培尔顿（Apeldoom）的中央管理保险公司大楼中得以实施。项目于1972年建成，成为荷兰结构主义建筑的代表作。

与凡·艾克一样，赫茨伯格对文化人类学抱有浓厚兴趣，凡·艾克的过渡区域、门槛及房子与城市这样的论述也是赫茨伯格关注的内容。赫茨伯格也许是比凡·艾克更彻底的个人主义者，他声称“我们所追求的是以个人角度解释集体的模式，用这样的模式来替代集体对个人生活模式的解释”，并强调“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把房子造得相像，这样可以使每个人可以运用他个人对集体模式的解释”，“因为我们不可能造成一种能恰好适应每个个体的特殊环境，我们就必须为个人的解释创造一种可能性，其方法是使我们创造的事物真正成为可以被解释的。”

在中央管理保险公司大楼中，赫茨伯格用对角开放的矩形结构单元作为办公空间的细胞，形成一个矩形群岛，之间用桥联系起来。每个单元内可以通过家具摆放灵活使用，相邻单元还可以组成不同规模的办公空间。这种平面和空间组织具有高度灵活性和对变化的适应性，体现了他所说的“相似结构的可识别”和“个人对集体空间的解释”。

这栋办公楼是赫茨伯格及其代表的结构主义最成功的实例之一，坐落在到达阿培尔顿必经的铁路边上。整个建筑主要由56个9米正方形的单元组成，在正方形单元内又以十字形将每个单元分为4个3×3米的正方形空间，十字形空间作为附加办公空间或者交通空间。

建筑整体结构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办公区，它们之间以一个共享中庭相连接。而这个包含交通、卫生间及交往空间的中庭，成为项目建成后曝光最高的部分，也因此备受赞誉。

这些单元形成了特殊的“办公岛”，办公岛之间通过从交通空间延伸出的走廊彼此连接。有时这种连接形式创造了空间上的转折，促进了建筑在垂直与对角线方向上的空间交流，并且创造了一系列有趣的平台及台阶供人们交流。这样灵活的连接方式，使每个单元都能保证使用者对空间最大可能的再创造。

设计之初，面对当时的社会现实的同时，赫兹伯格意识到人们花在办公室的时间要比在家的时间更多，因此他认为：这栋办公楼应该是一个富有生气的白天“工作之家”。在设计之初，他就为自己的设计做出了准确的定位：建筑应该以模糊的边界来促进不同使用者的交流；建筑应该表现出空间的平等关系，而非社会及公司层级；个人的办公空间必须独立且可创造归属感；保持个人对团队的归属感的同时，又保持个性不会被团队埋没。

这个建筑赖于整个以混凝土砌块为填充的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地面停车及柱子支撑着上层单元，上层单元中的梁、柱、楼板与屋面均是预制完成，构件中有些部位是现浇的。每个单元从下至上由连贯的结构组成。当单元之间有走廊连接时，结构柱位于走廊的下方，并且单元从此出挑。当单元四边都连通走廊，一个从中间通过梁向四边悬挑的承重单元就完成了。

这套承重体系不仅用于支撑建筑物，而且还可以使建筑的结构与空间，在立面上清晰可辨。结构的支撑点不设置在单元的四角，而是根据需要放置在四条边上，从而让建筑能以更开放的姿态来向外开放。这种消失角落的设计手法，可能是以里特维德的施罗德住宅二层角窗为原型。他本人曾在一次回忆自己学生时代的讲座中激动地提到了这个窗户角落，他双手比作那扇窗户挡在自己的胸前，随后猛地向前跨步向两侧分开双手：“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2022年，荷兰建筑事务所MVRDV宣布：将与赫茨伯格的事务所AHH合作，改造这座著名的建筑；尊重地保留其结构，使其成为可持续发展的绿色住区的核心，与现有建筑的设计原则相呼应。由Certitudo Capital委托，改造是城市火车站附近三公顷场地的更大区域愿景的一部分，MVRDV的设计将优先考虑遗产保护、绿化和创新，并引入大约650—800套住宅。

MVRDV规划了一个区域愿景，将建筑的结构主义原则扩展到整个住宅区。建筑内的中心街道轴线不仅是该地区居民们聚会的地方，也将成为地区重要路线的一部分，更好地将建筑与城市和车站联系起来，加强赫茨伯格最初的设计愿景。

中央管理保险公司大楼和Pakhoedtorens也是场地的一部分，将包含各种各样的住房。原始结构将尽可能地再次使用，并采用可持续材料进行翻新。项目不仅旨在创造尽可能多样化的住房，还希望将建筑变成一个包含公共活动内容的目的地，使公园成为一个有吸引力的参观场所。

MVRDV创始合伙人Winy Maas表示：“这是一项非常酷的任务。赫茨伯格是我重要的榜样。我在代尔夫特理工大学读书时，他是我的教授之一，与凡·艾克和雷姆·库哈斯组成超棒的三人组。我在他组织的InDeSem国际设计研讨会上与他合作过两次。他的社会愿景使他成为一位鼓舞人心的建筑师。正如赫茨伯格在1970年代初创造全新的办公景观一样，MVRDV在1990年代初也推出了Villa VPRO。我们带客户参观了中央管理保险大厦，开阔了他们的眼界；它成为了我们自己工作的灵感来源。我们肯定会保留它作为转型的基础。”

正如结构主义经常以重复的单元为特征，中央管理保险大楼的结构将在新的社区和新的景观中得到延续。新建筑的设计将基于现有建筑的9米网格，但改用木材建造，以区别于设计的原始部分。旧建筑将通过新的功能和建筑元素恢复活力，实现其最初建立的结构主义原则。景观也将有一个基于网格的清晰模式，其中野生地填充进树木、草、水、游戏和体育设施。在接下来的阶段将进行一项研究，以确定哪些树种最适合添加到公园中，以促进生物多样性。

参考资料：

[1]朱亦民，《迷宫式的清晰：荷兰结构主义建筑》，2016，有方

[2]www.ahh.nl/index.php/en/projects2/12-utiliteitsbouw/85-centraal-beheer-offices-apeldoorn

[3]www.mvrdv.com/news/4173/mvrdv-transform-herman-hertzberger-centraal-beheer-residential-distri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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