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再读226 | 菊竹清训自宅：不断生长的天空之家

天空之家

Sky House

建筑设计：菊竹清训

建成时间：1958—1985年

项目地点：东京，日本

“我听说勒·柯布西耶曾经种植过一个杂草花园，我想他从杂草中学到了很多东西。杂草是了不起的东西，因为它们是纯粹的生命力的表现。它们不试图开花或结果，它们只是把根插进土里，试图活下去。即使它们缺乏通常被认为是美丽的形象，它们仍然是有活力的。

当我开始建造自宅时，我问自己的主要问题是“我将如何住在里面”，而不是我能把它造得多漂亮。我的态度有点像杂草。

我认为，宜居房屋的最佳解决方案在于可移动的单元和可移动的家具。因此，我设计了这个只有一个大房间的房子，并尽可能地使用了可移动的隔板和家具。我认为，在任何时候，这些都可以用来支持我的生活方式。

工业设计师仍然有很大的空间来改进可移动的家具，使它们更漂亮、更有用、更舒适。当这类产品的批量生产发展起来，新的设计就会引发更新的设计，形成一种连锁反应。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我将把我的可移动家具换成更喜欢的品类。”

——菊竹清训，1959

据说，判断一个建筑师的能力，最好就是看他住的房子。日本建筑师菊竹清训认为这句话有一定道理，决定建造自己的房子，作为他建筑师生涯的第一个项目。

菊竹清训（Kiyonori Kikutake，1928—2011）在1958年为自己设计和建造的这座房子，是他一生建筑信仰的纪念碑。作为“新陈代谢”运动的发起人之一，菊竹清训追求的是一种能够在本质上拥有自身增长规则的建筑、能够在新的物理基础上发展的新城市模式。他的自宅天空之家，一个高架起来的单一体量，在居住建筑的规模上体现了他坚持的这两个关键原则。菊竹也因天空之家而获得了广泛的国际赞誉。

天空之家由4个高4.5米的桥墩支撑起一个10米×10米的混凝土井式楼板组成，桥墩位于方形平面每条边的中点，以释放角落空间。桥墩同时还支撑着混凝土屋顶。建筑看起来像飞起来一样，提供了与护国寺相邻低层住宅区的高视点景色。

建筑师对功能主义的拒绝体现在住宅主层开放、灵活的平面上，中央生活空间和两侧的服务区，让人想起传统的日本室内设计。这个单一的空间周围带有连续的外部走廊/阳台——日本传统建筑里的“缘侧”空间（Engawa），此外还有一个可移动的厨房和厕所。

对于菊竹清训来说，重新考虑家庭生活就是重新审视住宅，将其作为一个“有趣的基本抵抗单元”，以抵御地震、洪水、台风、火灾、紧急情况、疾病、噪音和污染。

在战后重建期间，菊竹对日本传统的木结构房屋进行了研究，重点关注其可替换的元素，这成为他的“新陈代谢”理想——够拥抱变化的建筑的基础。菊竹在保持其家庭住宅比例的同时，保留了一个不受内部分隔结构和固定设施限制的方形主要生活平台，作为一个由混凝土壳形屋顶覆盖的单个房间，带有可移动的单元系统（movenette）。这包括厨房和卫生间单元，保持在平面的边缘，在必要时很容易更换。为了解决在现代住宅中适应传统榻榻米生活的挑战，菊竹采用了可移动的元素，包括滑动屏风，与四周的阳台一起唤起了鲜明的日本家庭特色，同时最大限度地提高了空气流动、光线和视野。

菊竹清训的自宅体现了他的追求，“通过更广阔的视野来看待住宅，创造一个在当地文化和气候中培养丰富感性的环境。”作为“服务”与“被服务”空间的组合，菊竹的设计与路易斯·康（Louis Kahn）在某种程度上产生了共鸣。康于1960年5月在东京参加世界设计大会时参观了这栋房子，两位建筑师成为了亲密的朋友。尽管菊竹指出，他们并没有广泛讨论天空之家，但从理查德医学研究中心（1961）的基本平面布局、萨尔克生物研究所（1963）的混凝土平台与木材填筑的组合中，可以看出天空之家与康的作品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之家成为了“新陈代谢”派为变化而建造的理想建筑的缩影。最初菊竹和妻子住在楼上，在停车场下面的空间里经营自己的设计办公室。主要生活平台是菊竹清训与其他客人，包括彼得·史密森（Peter Smithson）和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进行建筑讨论的地方。

1962年，当他的家庭扩大时，他在混凝土板上挂了一个儿童房单元，用作儿子的房间，可从上方的生活平台通过梯子进入。1977年，主层被完全改造成客厅，中间层被扩建，厨房和餐厅成为入口，而楼下的区域被改造成日光房和卧室。1985年，日光房成为主要的客厅，周围布置着各种私人房间。此时一楼完全被占用，与地面相连。

菊竹总是引用他自身的经历来讲述建筑，来作为他对“新陈代谢”原理的阐述：他出生于一个富裕的地主家庭，战争结束时他才17岁。战后改革，他的家庭突然失去了土地。面对这个遭受严重伤害的国家的遗迹，“新陈代谢”建筑师们发展出一种设计态度，即建筑需要适应事物的可变性。天空之家在小规模上应用了这一原则，解决了单个家庭的可变性问题。主体量的第一个新增单元是儿童房，一个塞在地板下的小空间；孩子们长大后，它被移走了。在50多年的时间里，天空之家发生了几次变化，一些人按照自己的内在逻辑改进了建筑，一些人改变了房子的性质。

但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建筑仍然屹立不倒，关键的细节得到了很好的维护。天空之家内的家庭生活，是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创造出来的，并且取得了准确的结果。

菊竹对后来几代日本建筑师的影响巨大：伊东丰雄曾在他的办公室工作，妹岛和世也曾表示在建筑杂志上看到天空之家项目后，启发了她成为一名建筑师。

摄影师Jeremie Souteyrat摄于2017年的照片显示，菊竹家族仍然居住在天空之家里。如果你友好地询问屋主是否可以给建筑外立面拍几张照片，他会欣然同意。

参考资料：

[1]Kiyonori Kikutake, Between Land and Sea, Lars Müller, 2016.

[2]Interview with Kikutake Kiyonori by Imamura Souhei, June 19,2009, "Sky House," in George Wagner, ed., Tokyo from Vancouver (Vancouver: UBC School of Architecture, 2014),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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