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再读155 | 维拉斯加塔：米兰建筑进化论

编辑：李菁琳；校对：李菁琳 | 2022.08.08 11:26

维拉斯加塔

Torre Velasca

建筑设计：BBPR

建设时间：1958年

项目地点：米兰，意大利

20世纪50年代初，在米兰的历史中心地区，紧邻大教堂南边，围绕着罗马门广场（corso di Porta corso Italia）和意大利广场（corso di Porta corso Italia）的古老街道轴线，“二战”的废墟为新建筑的迅速出现创造了空间。那时，阿斯纳戈与文德（Asnago and Vender）和路易吉·莫雷蒂（Luigi Moretti）设计的办公和住宅综合体已经完成，成为意大利人诠释现代建筑的两个优秀案例。

距离这两座建筑不远处，维拉斯加塔（Torre Velasca）于1951年正式动工。该建筑由Società Generale Immobiliare委托给米兰BBPR建筑工作室设计建造——该工作室于1932年由Gian Luigi Banfi、Lodovico Barbiano di Belojoso、Enrico Peressutti和Ernesto Nathan Rogers创立。建筑于1958年向公众开放。它的建成被公认为20世纪建筑史上的一个关键事件，在许多方面“结束”了现代运动的时代。

事实上，维拉斯加塔不仅仅是BBPR最著名的建成作品，也是意大利建筑理论家厄内斯托·罗杰斯信仰最忠实的转录。（Ernesto Nathan Rogers是普奖得主、已故建筑师理查德·罗杰斯的堂叔）当时，罗杰斯参与了重新阐释建筑学科理论基础的过程，也通过他在1953年至1965年领导的Casabella Continuità杂志的活动实现。新的概念，如“前提存在”（pre-existence）、“氛围”（ambiente）和“连续性”（continuity），成为当时建筑辩论的一部分。

罗杰斯公然反对过去几十年意大利建筑文化的理想主义；他从哲学家恩佐·帕西（Enzo Paci）的现象学中汲取灵感，在其背景中、或者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说，在无缝的历史连续体中重新定位建筑。尽管现代运动一再宣称其意图与过去决裂，罗杰斯却与之建立了新的联系，以阐明现代性的概念意味着一种进化，而不是革命。

因此，维拉斯加塔是一个大胆的当代项目。它耸立在周围建筑的上空，成为米兰天际线的重要补充。高106米的建筑，其钢筋混凝土结构由Arturo Danusso设计；在功能使用上，除了办公室和公寓，还有一些商业空间。与此同时，这座塔楼打算再现米兰的“氛围”（罗杰斯的其中一个关键词），与它的历史建筑建立对话，首当其冲的就是哥特式大教堂和斯福泽斯科（Sforzesco）城堡的菲拉雷特（Filarete）塔楼。

项目的进化表明了从一个覆盖着典型国际风格幕墙的简单体块，向更大的体量表达和语言复杂性的逐步转变。项目里许多采用的解决方案都是对古典米兰的明显暗示，尤其是对中世纪的暗示。建筑上部的三分之一，从较低的楼层向外突出，被设计成类似中世纪的瞭望塔。这种防御塔在战争时期被用来保护意大利城堡不受入侵。

塔楼的石料和支撑柱为突出部分增加了稳定性，不仅使其与意大利中世纪防御塔更加相似，而且模仿了周围建筑的一些哥特式特征。每个立面上展示的由半壁柱逐渐变成空中扶壁的形式，以及似乎不均匀的开口布局和大理石、熟料预制覆板，均参考自米兰的历史建筑。通过维拉斯加塔项目，BBPR能够将现代建筑与历史联系起来。

蘑菇状的轮廓也有一个功能上的原因：办公室位于塔楼的“茎部”，而“顶部”是公寓，其平面需要更深的布局。

塔楼地块位于米兰的历史中心，靠近大教堂。这种环境使得美学的定义对建筑师来说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对历史的回忆可能不会让观察者感到困惑，因为塔楼的结构远远不是过时的设计，而是对时代卓越进步的体现（见下图中的建筑平面图）。其中一项显著改善内部空间的尝试，是将大部分结构置于立面上。建筑最初的草图里提议采用钢结构，但最终由于成本原因采用了钢筋混凝土结构。

许多较新的建筑都建在城市的街道边，而维拉斯加塔则建在基地的中心，以鼓励人们多使用广场空间。塔楼狭窄的底部不仅可以创造这样的广场空间，也适合建筑的多功能用途。较低楼层的狭窄空间里容纳了商店、办公室和展览，而宽敞的上层楼层里包含了可以俯瞰城市美景的公寓。

众所周知，在米兰城的许多地方，新写字楼的建造挤掉了一些住宅建筑。维拉斯加塔将商业和住宅用途结合正是为了防止城市中心被如此削弱。

功能的重要性甚至反映在塔楼的窗户排布上。在大多数现代建筑中，窗、门和材料的方案都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的。然而在维拉斯加塔项目里，利用空墙、打开的窗户和反射玻璃表面创造了许多图案，这使得建筑能够满足许多人的不同需求。

在20世纪50年代末，维拉斯加塔迅速成为关注度与讨论度都很高的建筑。它被视为意识形态转变的伟大标志——在那些捍卫严格的现代主义和在建筑中应用技术的人，以及对区域现代主义持开放态度（例如刘易斯·芒福德）、在设计中融入历史参考的人之间。

*刘易斯·芒福德认为，所谓功能主义是对功能的一种片面的解释……严格主义者把建筑的机械功能置于其人类功能之上；他们忽视了将要使用建筑的人的感受、情感和利益。

很少有项目能像维拉斯加塔这样，引发如此多的争论。在1959年第6届国际现代建筑大会上，由意大利代表团呈现的维拉斯加塔项目，让英国评论家雷纳·班汉姆（Reyner Banham）深感不安。在《建筑评论》上发表题为“意大利从现代建筑中撤退”的文章，班汉姆对罗杰斯呈现的BBPR建筑作品及其理论前提提出了批评。

尽管遭到学科方面的误解和反对（至少在一开始是这样），维拉斯加塔也在努力获得公众的认可。它宣称建筑是“适应环境”的（可以理解为将建筑顺滑地置入其所在环境），但多年来，塔楼常常被认为在米兰城是一个破坏性的存在，也常年在“世界最丑陋的建筑”的名单中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