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2021年12月18日,英国建筑师理查德·罗杰斯(Richard Rogers)于英国伦敦去世,享年88岁。
罗杰斯是英国当代最重要的建筑师之一,2007年普利兹克建筑奖得主。他与意大利建筑师伦佐·皮亚诺、英国建筑师诺曼·福斯特一起,并称为20世纪最后一个重要建筑流派——“高技派”建筑的领军人物。
理查德·罗杰斯(1933—2021)
罗杰斯出生于意大利佛罗伦萨,1939年才随家人搬回英国。1954-59年间他在伦敦AA建筑联盟学习,随后到耶鲁大学建筑学院攻读硕士。在耶鲁学习期间,罗杰斯遇到了诺曼·福斯特(Norman Foster)。也正是在耶鲁,罗杰斯对赖特的作品产生了兴趣。他曾说过,赖特是他建筑生涯的第一位引路人。后来他多次去欧洲旅行,参观了赖特、密斯和康的大量作品。从耶鲁毕业后,他去了SOM在纽约的事务所工作。
1963年,罗杰斯回到英格兰,与福斯特、Su Brumwell、Wendy Cheesman一起建立Team 4建筑小组。虽然这个团队的合作时间只有4年,对于高技派建筑来说却是决定性的成型阶段。其中1967年建成的Reliance Controls工厂,就被视为高技派完成的第一座工厂建筑。建筑是一个单层的矩形体量,从外表皮就可以清晰看出结构。在室内,只有厕所、厨房和机房是固定的,内部空间可随时重新划分与配置。
1971年,罗杰斯与伦佐·皮亚诺(Renzo Piano)共同组建Piano & Rogers建筑事务所,并在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的竞赛中一举获胜。他们提交的方案大胆且极具争议。虽然项目在建成多年后获得巴黎乃至世界的认可,被誉为“高技派最杰出的作品”;落成之初,罗杰斯却曾因说出自己就是这栋建筑的设计者,而被蓬皮杜前广场上的一位女士用雨伞进行攻击。[1]
后蓬皮杜时代里,罗杰斯与皮亚诺分开,重返伦敦继续自己的建筑实践。相比于其他几位高技派建筑师逐渐内敛的走向,罗杰斯在完工于1986年的劳埃德大厦项目里,平衡了技术效率和建筑表现力,将高技派的工业浪漫发挥到了极致。30多年过去了,它已经成为英国最伟大的现代建筑之一。2011年,劳埃德大厦被列为英国一级保护建筑,是这份名单里最年轻的入选作品。
除了建筑以外,罗杰斯在职业生涯中后期也十分积极地参与进“城市”议题的讨论中。1995年,他成为首位在BBC年度讲座Reith Lectures演讲的建筑师。这五个系列的讲座,标题为“可持续的城市”,后被收编进书籍Cities for a Small Planet(Faber and Faber: London 1997)中。
1998年,应英国政府邀请,他成立了Urban Task Force城市工作小组,致力于研究城市衰落的原因,并寻找为英国城市建立起新的安全、活力和美丽愿景的方法。研究成果包括一份白皮书,针对城市复兴概述了100多项建议。罗杰斯还曾担任大伦敦建筑与城市化委员会主席数年;2001-2009年期间一直担任伦敦市长的建筑和城市规划首席顾问。
罗杰斯与事务所曾为上海浦东新区做过城市片区设计方案。虽然方案最终未能付诸实现,依然能够看出罗杰斯在城市设计上的坚定态度:与不断吞噬乡村的蔓生型城市(Sprawling City)发展模式相比,他更支持通过强调城市中心、规整街区邻里、明确城市边界、保护乡村地带不被吞噬的紧凑型城市(Compact City)发展策略。
罗杰斯一生获奖无数:1985年获英国皇家建筑师协会金奖;1991年被封为爵士;1996年被封为终身贵族;2000年获日本皇室世界文化奖;2006年获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终身荣誉金狮奖”;2007年获得普利兹克建筑奖;2019年获美国建筑师协会金奖。
罗杰斯住宅
Rogers House,1968—1969
这是罗杰斯为父母设计的住宅,氛围非常温馨。这也是罗杰斯个人非常喜欢、极尽赞美的一个项目。
建筑坐落在一个树木繁茂的狭长城市地块内,毗邻一条主干道,与伦敦西南部的温布尔登公园相望。住宅采用装配式钢结构,外墙被铺上两毫米厚的塑胶涂层铝板。室内布局自由,共有五个房间,三个被用作工作室或其他用途。
蓬皮杜中心
Centre Georges Pompidou,1971—1977
1978年,美国建筑学者琼·克朗出版了《高技派:工业化风格及其源头》,里面以蓬皮杜中心为例,认为建筑师们逐渐将现代工业生产出的车、机械、玻璃、工厂等产物的风格逐渐加入建筑设计,创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独特的流派。这个流派赞美科技和工业的胜利,积极的使用现代的材料(钢筋和玻璃),自豪地对外展示自己的结构和功能,完美体现了高科技的态度和风格。自此,高技派正式开宗立派。
而在此前1977年刚刚落成的蓬皮杜中心,被誉为高技派最杰出的作品。它大胆,反叛,颠覆传统,与周边古典建筑毫无关系可言。
整座建筑占地7500平方米,建筑面积共10万平方米,地上6层,主体建筑南北长168米,宽60米,高42米。除了外围28根用作支撑的柱子外,整个建筑内部没有一根立柱,甚至没有一面墙。那些在传统建筑中被隐藏起来的梁、柱、空间桁架、管线、暖通照明设备,在这里都被漆上不同的颜色,全部毫不掩饰地暴露在大众面前。蓝色的是空调设备,绿色的是给排水管道,黄色的是电气设施和管线。而一条蛇一般的玻璃管道,装着电梯,涂抹着癫狂的红色,旁若无人地斜穿过整个主立面。
格贝尔悬臂梁(gerberetle)是蓬皮杜艺术中心的结构创新。以短支撑悬臂梁的方法支起桁架主梁,轻松优雅地解决了结构、空间和建筑间的所有矛盾。由于外层立柱被拉杆取代,对视觉的干扰降至最小,透明立面的设想得以实现。管道与设备用房的外移,也解放了建筑的内部空间。
罗杰斯曾表示:“我们想创造一个全民都能共享的场所(a place for all people),无论你年长或年轻,贫穷或富有,无关你的信仰或国籍。这应该是一个既拥有纽约时代广场那般活力,又拥有伦敦大英博物馆那般深厚文化底蕴的建筑。”都说建筑是凝固的艺术,古典建筑有其永恒经典的美,但却不可变。与此相对,罗杰斯认为“可变性”是蓬皮杜中心最重要的特质,因为在时代洪流里,“改变”是连续不断存在的。
劳埃德大厦
LIoyd's of London,1978—1986
罗杰斯的提案是让劳埃德的交易大厅可以根据市场的需求扩大或压缩,通过围绕着中庭的一系列模块化办公室来实现。如果要最大化空间,服务设施将被限制在周边。最后,大厦变成了由一系列塔楼组成的综合体,甚至带着一种哥特的气质——高耸的外部机房塔楼增强了这种印象。
灵活性是劳埃德大厦的设计核心。从这一需求出发确定建筑的形式:将一栋复合的办公楼所需要的可移动部件(设备)分配至楼层末端,赋予中央空间足够的灵活性,使其成为高效率的交易场所。
新办公楼会有一个玻璃中庭,周围环绕着一系列的模块化房间,每一间既可以用作投保业务室也可以作为办公室。这一概念为劳埃德大厦提供了可增值的建筑空间,在满足城市规划要求的前提下,实现了8:1的容积率,并拥有了应对未来变化的灵活性。
罗杰斯称此概念为“服务与被服务”空间。服务空间如楼梯间、电梯、卫生间和设备间被集中设置在建筑体量外的塔楼里,创造出一个极具表现力与可读性的建筑结构,并提供了一种即时的秩序与等级感。服务空间也充分利用了不规则的场地,在一个可控的框架内,建筑可以根据时代的变化及时作出应对/改变。那些由移动性与水平性定义的模块化办公房间,代表着可以在不影响核心业务的情况下进行空间再分配。
波尔多法院
Bordeaux Law Courts,1992—1998
设计的关键元素包括公共空间的创造,以及与现有城市景观的融合。通过使用不规则的形式和自然材料,建筑成功地融入了其所处的历史街区环境。其公共入口主要通过一侧的一段楼梯,通往建筑核心的“公共大厅”,律师、客户和公众在这里会面。
在波浪形铜屋顶下,是七个舱体状的法庭空间;它们外覆雪松面板,从石灰石底座的架空柱上升起。通过横跨中庭的桥梁可以到达行政办公室,清晰的平面设计确保了为裁判官与公众分别保留的安全通道。设计重点放在了有效的被动控制系统上。舱体由巨大的屋顶及手动操作的百叶窗立面遮阴,同时亦允许阳光进入法庭,最后通过其高度、分层确保温度控制。
伦敦千禧穹顶
The Millennium Dome,1996—1999
在著名的伦敦千禧穹顶项目中,罗杰斯将显眼的黄色用在了12根巨大的钢桅杆上,与下面优雅而低调的白色玻纤穹顶形成强烈的对比,展现整个结构强大的张力。不仅如此,千年穹顶还展示了当时建筑中材料科技的最高水准:膜结构整体设计由专门的结构软件生成,并在软件里进行数据计算和模拟,最后在风洞中进行试验,确认荷载和强度等方面无误后才付诸实践。
劳氏船级社伦敦总部
Lloyd's Register of Shipping,1993—2000
劳埃德船级社伦敦总部主要的设计挑战在于:在一个紧凑的城市地块上,在一个建筑敏感的保护区域,建造新的办公空间。
场地由两侧现有的建筑界定——包括1901年为劳氏船级社建造的芬丘奇街71号,现已全面修复、并入新总部。该建筑6层到14层为办公空间,有两个地下室,总面积24000平方米。呼应场地的形状,新建筑围绕着锥形的楼板构造,在两个中庭空间周围创建了扇形网格。这些中庭,以及内部和外部庭院,让日光得以渗透到建筑的中心。
莫斯本社区学院
Mossbourne Community Academy,2002—2004
这是一所新世纪的新型学校,位于英格兰最贫困的行政区之一。项目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再生引擎——建筑表达了它的重要性,体现了无障碍、开放和社会包容等关键主题。
项目地块呈三角形,其中的两面均受到繁忙铁路轨道噪音的影响。所幸第三面(北面)有一块珍贵的绿地。作为回应,这座8312平方米的三层建筑(英国最大的木结构建筑之一)被设计成一个宽“V”形,背朝向铁路轨道,面向北面绿地。教学空间面向一个新的景观广场,在视觉上与远处的绿地相连。不同年级组被安置在建筑的“阶梯式房屋”内,从一个宽阔有顶的“回廊”进入,内部则通过一个中间区域进行流通。每个“房屋”包括一层公共空间、指定的工作人员区域、一个IT资源空间和两层可以俯瞰绿地的传统教室。
马德里巴拉哈斯机场
Terminal 4, Barajas Airport Madrid,1997—2005
在马德里巴拉哈斯机场设计中,梦幻般的彩虹配色装点了轻盈精致的支撑柱,不仅起到了出色的装饰作用,也被用作展示空间的过渡和对机场内部不同功能分区的标注。同时,马德里巴拉哈斯机场的屋顶也是曲面型屋顶的代表之一。它的屋顶由众多巨型“Y”字型钢柱支撑,钢柱被刷成了各种明亮的颜色;四周墙面均为巨幅落地玻璃,屋顶则设计了众多圆型玻璃天窗。大厅内的主色调呈米黄色,如波浪般起伏的天花板用经过防火处理的一根根长条竹片装饰。
设计充分利用了自然光,既起到节约能源的作用,又使厅内的光线柔和,令人赏心悦目,体现出罗杰斯人与自然和谐的设计理念。此项目获得了2006年的斯特林奖。
伦敦希斯罗机场T5航站楼
Terminal 5, Heathrow Airport,1988—2008
主航站楼的建造方案提供了一个不受限制的大跨度“信封”——由奥雅纳负责结构——确保内部空间的灵活性,概念上类似于巴黎蓬皮杜中心的早期设计。出发和到达区、值机柜台、商业零售、办公室、旅客休息室、后勤和其他设施都包含在建筑内部的独立钢框架结构中,可以根据未来的需要进行拆卸和重新配置。建筑的多层方案包含在一个优雅、弯曲的浮动屋顶下,由边缘细长的柱子支撑,以提供所需的高度灵活和视觉戏剧性的内部空间。
利登霍尔大厦
The Leadenhall Building,2000—2014
这座50层的大厦高达224.5米,其细长的外形,使得建筑在伦敦金融城新兴高层中创造了自己独特的轮廓。建筑逐渐变细的轮廓是为了尊重通向圣保罗大教堂的视线景观。大厦的设计确保了从这个关键的有利位置看过去,大教堂的圆顶仍然在一片晴朗的天空中。
为了满足最高质量的办公空间标准,大厦采用了矩形楼板的形式,向顶部逐渐减小。与传统的提供结构稳定性的核心筒不同,建筑采用了一个完整的周长支撑管,它定义了办公室地板的边缘,并在风荷载下创造稳定性。交通和服务核心位于一个独立的朝北的塔楼内,包括不同颜色的客梯和货梯、服务设施、地面操作间和卫生间。
大英博物馆世界艺术典藏和展览中心
British Museum WCEC,2007—2014
WECE中心位于大英博物馆的西北角。这项由罗杰斯的事务所主持的改造工作,是大英博物馆260年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建筑由4个体块组成,对空间进行了更为自由、灵活的分割;玻璃顶的中庭让自然光进入建筑,中庭上还围绕着一圈阳台;立面上的垂直元素,则是对旁边爱德华七世美术馆所体现出的垂直韵律的回应。
BBVA金融公司总部
BBVA Bancomer Tower,2009—2016
大楼高50层,考虑到墨西哥城建在一个古老的干涸湖泊上,容易发生强烈地震,因此需要一种创新的工程方法来减少地震的风险:每个外部表达的结构梁中都包含一个“保险丝”,通过吸收震动来保护结构的其他部分。为了从墨西哥强烈的阳光中获取太阳能,一个栅格立面系统既遮为建筑外部遮阳,又使足够的自然光进入,室内的人也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
基于对传统办公空间组织的重新诠释,大楼为所有用户提供了灵活的工作环境。每九层的空中花园,在塔楼内部创造了室外空间,并提供会议和休息区域,人们还可以享受壮观的城市景色。
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中心楼
LSE Centre Building,2019
这座13层的建筑位于校园中心,建筑师设计了一个公共广场,改善了基地的连通性,中心楼因此成为新广场旁的视觉焦点。
建筑由两个体块组合而成,设有多个学术部门,十多个研讨室,上百个学习空间和四个演讲厅,可兼顾传统教学和团队协作的开展。中心楼较低的楼层公共性较强,许多对外服务设施也布置在这里,形成了室外广场的延伸,促进了人在公共场合自然的互动。而上部则设置了更为私密的学术部门,一部分空间的访问是受限的。
较高的建筑内部设计有一组“学术阶梯”,沿着建筑立面的对角线行进,形成一系列两层通高的空间,鼓励不同部门与研究所之间产生对话,为学生与员工的非正式互动提供空间。建筑外立面遮阳板的设计也依此做出调整,“学术阶梯”从外面看来鲜艳而通透。
参考资料:
[1] 罗杰斯40年后再谈“蓬皮杜”:当年很不受欢迎,得知我是它的建筑师时,一位女士用雨伞攻击了我,有方报道,2018
[2]www.rsh-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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