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鲁大学美术馆
Yale University Art Gallery
建筑设计:路易斯·康
建成时间:1953年
项目地点:纽黑文,康涅狄格州,美国
在满是新哥特风格建筑的耶鲁校园里,耶鲁大学美术馆是第一栋出色的现代建筑,它是路易斯·康早期的重要作品。
当时美术馆面临着收藏品增多、收藏空间紧缺的问题,急需扩大展示面积,同时保罗·鲁道夫的艺术与建筑大楼修建在即,学校也需要临时的教学空间。校方曾聘请设计纽约MoMA的建筑师菲利普·古德温,设计了一个以玻璃和钢为主要材料的国际风格的方案,在他因疾病原因退出了项目之后,校方也曾考虑过聘请埃罗·沙里宁和菲利普·约翰逊来设计。1947年康开始在耶鲁大学执教,这是他的第一个教职;经过当时的建筑系主任乔治·豪的推荐,他接下了这一项目。
康的美术馆呈现出简单的矩形体量,具有力量感的同时,也十分低调地融入了校园周边的环境。紧邻着1928年完工的另一栋美术馆(美国最早的大学美术馆),康的美术馆以灵活的姿态面对着两条街道的交叉口,西南向立面用砖作为主要材料,面对着主街;并利用位于室内楼板高度、突出于砖墙的石灰岩水平向线条,巧妙地连接了东南侧旧美术馆立面的复杂语汇。
为了保持主街立面的完整性与连续性,康并没有将入口置于正立面上,而是在平面上向内退缩、与旧馆连接的廊道空间处,利用了面对旧馆的东向侧面作为主要出入口。东南立面被玻璃幕墙包裹,并与旧馆相望。在玻璃幕墙与砖墙交接的地方,因为墙体并不承重,康留出了垂直向的细长玻璃开口,让美术馆里的人可以由此一瞥主街的景象。
其他的两侧立面(西北面与东北面)均为大片的玻璃幕墙和局部砖墙,面对着艺术与建筑学院大楼和静谧的雕塑花园。
这是康的第一个美术馆项目。按照任务书,美术馆共设四层,平面开放、自由,主要由两个矩形组成,大矩形是美术馆的核心空间,东侧的小矩形则作为与旧美术馆连接的过渡空间。在这个项目中,康没有用房间来组织内部的展示空间。交通空间、机房和洗手间等服务空间,被有序地放置在大矩形对称平面的中间位置,而左右两侧开放的是展示空间。
展示空间具有现代主义或密斯式普世空间的特质,但是结构柱的处理方式却独具一格。不同于当时其他建筑师惯用的处理方式,康并没有将结构柱简单地隐藏在核心筒的墙体之中,而是脱开墙体布置,使结构柱成为定义空间单元的重要元素,限定了空间的轮廓。
室内壮观的三角形状天花,由康和助手安·婷共同设计。康的前期方案是框架结构和混凝土拱型天花,但婷认为这样的系统意义不大。在建成方案里,除了圆筒楼梯间的三角形楼梯之外,等边三角形也出现在整个楼板结构系统和展示空间的天花上。康曾说现代的施工比过去要麻烦太多,必须面对复杂的管道和设备。固然,密闭的天花可以将它们隐藏起来,但为了控制结构和层高,以及避免给整个空间带来太大的压迫感,康和婷采用了三角形平面的四面几何体单元构成了整个室内天花,所有的管线设备和照明灯均被放置在角锥状的四面体之间。尽管楼板(10厘米厚)和天花的总厚度约为78厘米,但是中空的四面体赋予了空间向上的深度和节奏。曾有人认为这样的几何发展受到了当时也在耶鲁任教的巴克敏斯特·富勒的影响,但是这个观点被婷否认了,她曾表示这个想法来自她的一个未建成的小学设计的结构系统。
在乔治·豪的建议下,康在美术馆内采用了1.5米的可移动展板。为了保持由天花板主导的整体空间的连续性和统一性,与地板和天花脱开,展板由细管进行支撑。
同时,康在这里开始使用圆和三角形的几何构成:参观者使用的楼梯被放置在密实的混凝土圆筒之中,内接三角形的楼梯上下贯穿各个楼层。圆形混凝土的屋顶被三角形布置的梁支起;在屋顶和圆筒之间康使用了弧形玻璃砖,将光线带入空间。
环形的光带和三角形中背光黑暗的区域形成了鲜明对比,这样的处理带来一种强烈的宗教仪式感。而整个的空间处理方式也超越了法典式的现代主义系统,在现代建筑中批判地重新定义了传统的重要性。[1] 罗伯特·麦卡特认为,于康而言,几何本身不是工具,而是目的。通过使用圆形、三角形和正方形来构造耶鲁美术馆的平面,并赋予其主要元素形式,康试图将他的建筑固定在永恒的秩序中。[2]
麦卡特还认为,美术馆中使用的材料形成了一个精心协调的群体,材料的个体体验品质和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对理解建筑都很重要。比如西墙和北墙是全高的钢框架玻璃幕墙,穿过四面体天花板结构,玻璃幕墙在建筑边缘向后折叠,只有15厘米厚的楼板延伸出来支撑钢玻璃框架。砖外墙的内部和矩形服务体量是特制的10厘米× 15厘米的混凝土块,比20厘米× 40厘米的全尺寸块更好地适应了更小的内部空间尺寸。
展示空间的地板由薄橡木条制成,而服务区的地板由抛光的黑色水磨石制成,这些水磨石也在三个展示空间边缘的大横梁下形成条形。服务区的天花板上面有金属网格,可以看到从这个区域连接到展厅的机械和电气线路。
楼梯间的墙壁是由钢筋混凝土建造的,可以清楚地看到木模板留下的肌理。在楼梯内部,黑色的水磨石楼梯踏板安装在成对的混凝土横梁上,与浅灰色的弯曲混凝土墙隔开;而在平台上,黑色水磨石地板设置在匹配的三角形混凝土平台上,由弯曲的混凝土墙上悬挑出去。
康坚持要揭露对他来说是道德责任的事情:结构、材料和制作过程,这些在美术馆开放的时候就已经很明显了。
“我相信坦率的建筑。建筑是一场斗争,而不是奇迹,建筑师应该承认这一点。”在描述美术馆的圆筒楼梯间时,康回到了建筑的理念,认为它是一种需要被揭示的“斗争”:“模板中的贯通纽带……在混凝土上留下了洞,所以从各个方面来看,它是如何被建造的都显而易见。我们强调了建筑的斗争,从一层到另一层,因为接缝是施工中至关重要的东西…我相信这些(结构的)连接,是装饰的开始。”[2]
还有一个更微妙的细节体现在建筑的玻璃幕墙上:康有意识地与典型的国际式风格形成对比。多层国际式风格建筑,遵循密斯的例子,通常会通过在外墙固定连续向上运行、跨越楼层的工字钢来强调垂直感。相比之下,康的设计强调了水平感:通过在每层楼板的连续边缘支撑和隔断幕墙,每个楼层的高度被单独呈现。[2]
在1950年代初,康重新思考了建筑的质量,他使用了欧几里得几何形式,他对暴露结构和建筑的信仰,与抽象表现主义绘画有着相似之处。正如康在耶鲁大学的同事威廉·德·库宁,以及他的艺术家同行马克·罗斯科、罗伯特·马瑟韦尔、巴奈特·纽曼、汉斯·霍夫曼、克莱福德·斯蒂尔和理查德·迪本科恩的作品所证明的那样,抽象表现主义使用大量的纯色块,基本的几何图形,以及表达诸如暴露出底层的建筑线条,未加工的画布和复涂的层次,还有揭示了画家的手的运动记录在笔触和调色板刀标记。
大卫·安法姆在研究抽象表现主义绘画时指出:
“这些与美国建筑师路易斯·康的思想有着惊人的相似性,以及纽曼和罗斯科的态度。在同样的岁月里,他们都追求光与暗的基本划分,为个人的精神提升和地方感构建一个环境。”所有这些可能都表达了对1950年代流行的风格的回应——密斯的国际式风格被美国人迅速采用,这点可能受到了一批美国建筑师的抵抗。[2]
参考资料:
[1]徐千禾,《兼容的现代:芝加哥和美东现代建筑》,2016,有方
[2]Robert McCarter, Louis I Kahn, 2013, Phaid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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