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个Olgiati学生的作业：方案之美，在于其理念的美妙

编辑：周师平（实习生） | 2020.08.06 11:01

△ Valerio Olgiati，瑞士公认的最具有叛逆和革新精神的建筑师之一，也是继Peter Zumthor和Herzog and De Meuron之后，新一代建筑师中最有影响力的一位。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其实践作品中，他的理论与教学同样备受关注。他曾任教于瑞士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ETH Zurich）、伦敦建筑联盟学院（AA）等世界顶级建筑院校。2009年，他受邀成为哈佛大学丹下健三教席荣誉教授，并从2002年起，长期执教于瑞士门德里西奥建筑学院（AAM，简称门校）。

前不久，门德里西奥建筑学院的Olgiati工作室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线上期末评图，全程在网络进行直播，并在世界范围内邀请观众观看。澳大利亚建筑师Angelo Candalepas和瑞士建筑师Raphael Zuber担任答辩嘉宾。由于观看人数达到在线会议室的容量上限，一度导致评委无法进入，评图也因此中断。

Olgiati为何拥有如此吸引力，甚至连其学生们的学期答辩会也在世界范围内吸引了如此多的观众？Olgiati对建筑学教育有什么独到见解，我们又能从这些学生方案中收获什么？

常规思维下的设计过程，是从被给定的基地及现状去分析，通过不断限定来生成一个设计。建筑似乎成为了一种问题或现象的回答。提出正确的问题变成最重要的事情，而答案本身反而显得没那么紧要。但事实上，抛开酷炫的效果图和工作量巨大的分析图，平立剖等技术图纸或许能够更多地呈现一个建筑方案的实际信息。设计者的概念和想法也需要在建筑本身的结构和空间体验中贯彻，并通过技术图纸传达。

基于这种语境，Olgiati的建筑理念及其学生的作品，可以被看做是一个跳脱常规思维的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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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版权原因，无法分享这次评图的内容，但我们无妨通过分享解读一本书：《14个Olgiati学生的作业》，走近Olgiati独特的教学理念。本书包含了Olgiati 1998至2000年在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作为客座教授时，所执教设计工作室的14个学生方案。学生中的Raphael Zuber及Pascal Flammer等人已经成长为新一代的瑞士明星建筑师。

△ 《14个Olgiati学生的作业》封面

“14 student projects with Olgiati”

(Quart Verlag，2000)

理念作为方案背后的驱动力

“我们认为建筑不仅仅是为了完成给定的任务，也不只是在给定的基地上排布功能，同样不是简单的建筑元素的构成。

我们追求的是一种精确性：我们认为，设计是思考的物理表现和逻辑结果。从这种意义上讲，我们认为一个成功的方案，是能够通过最精准的方式代表一个人理念（one idea）的方案。在我们的视野里，一个方案的美是在于其理念和想法的美妙。作为结果，以一系列被形式化原则桎梏的价值观去讨论方案本身变得无关紧要。一个方案中特定的审美，与由抽象的理念转化为具体的形式的过程相对应。”

——Valerio Olgiati

作品解读

课程设置：

在1998年的秋季学期，学生们需要去规划和设计在圣莫里茨附近，皮兹奈尔山（Piz Nair）上一个配有餐厅的山地滑索站。Corviglia Piz Nair铁路公司作为客户，通过房间的精确功能规定了建筑物的大小，位置和用途。在第二学期，“具体”客户的角色参加了所有讨论。对于住宅楼，场地和大小由学生自己决定。

关于在苏黎世中央火车站西北部高层建筑社区的想法是第三学期的出发点。工作室选择了现有的土地，并通过抽签分配给学生。学生自己需要确定每个建筑物的大小和用途，唯一的规则是红线以及防火规定。

在2000年夏季最后一个学期，学生规划计划了自己的建筑师事务所。建筑的大小根据员工人数确定，学生可以自己选择场地。

本书呈现的是从所有学期作品中选出的其中14个示范方案。受篇幅限制，本文将着重解读其中的3个方案，并扼要呈现其余11个设计。

建筑师工作室

Architect’s office with two steps

in situ concrete

by Pascal Flammer

△ 方案模型照片

这是瑞士年轻一代建筑师的代表人物Pascal Flammer的最有名的方案之一，是他为自己设计的建筑工作室。建筑一眼看上去结构十分简单，一个平面平整的三层建筑，只有位于平面中心的一个核心筒和每层的4根柱子，但实际上这个结构却充满了可以细细品味的潜力，并且能够感受到作者对结构的精妙思考和认知。

先从最顶层看起，我们可以将四角斜出的墙体视为梁，同时位于立面中央的柱子则为受拉杆件。基于这个条件，楼板的大幅悬挑成为可能。在中间层位于四角的柱子同样为受拉杆件，并在首层的柱子的配合下完成了楼板的悬挑。因此，虽然在视觉上，这些柱子呈现出一样的形态，但是它们的受力情况却实则相反。在整个建筑中真正承载压力的柱子，只有底层与地面相接的四根。

△ 各层平面图

这些结构元素同样对空间感受有着强烈的影响。由于这些结构的介入，每一层的感受或开阔或围合，都呈现出迥然不同的空间特征。

△ 剖面图

这个房子另一个奇妙的设计是楼梯。Pascal曾在自己的演讲中这样解释：“如果你在我的事务所工作，你会从南边的入口进入，从双层楼梯中的右侧到达二层的办公室。而我则会从北边进来，和我的秘书打过招呼后，走上双层楼梯中的另一个。我和员工们虽然共用一个交通核，但是视线和流线完全分离：我完全能自己‘偷偷溜进来’，直接到达三层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引自全球知识雷锋，Pascal Flammer于普林斯顿大学客座讲座“System Concept Composition”）与普通的建筑寻求简单明了不同，这个房子的楼梯更像一个迷宫，促使人们在大脑中重构这个房子，同时也让空间体验更富趣味。

△ 项目渲染图

在这个方案中，作者在结构概念上的认知突，破使整个建筑在结构体系、空间体验思考的复杂性，能够以非常凝练的建筑语言实现。

松林住宅

Four-storey residential building in a pine wood

by Tamara Bonzi

△ 基地照片，松树林

这是一个位于松树林的住宅建筑。乍一看这和我们日常生活中所见到的别墅非常不同，而更接近于Bernd und Hilla Becher镜头中的工业设施。整个房子分为地下和地上两部分，地上部分在顶端由一大一小两个飞碟状的圆盘组成。最顶端的大圆盘位于树冠之上，而下方较小的圆盘则被松树林的树冠所包裹环绕。

△ 各层平面图

仔细阅读平面会发现，最上层的大圆盘是住宅最主要的起居室部分，在这里视线没有任何阻挡，周遭一览无遗，处于其中犹如漂浮于一望无际的林海之上。下层的圆盘则是餐厅，这里空间被树冠的绿色所环绕，宁静而私密，伴随着和风微拂的绿叶和斑驳的光影享受一顿美味的午餐，想必是美妙的体验。卧室处于森林中最私密的地下，同时这个房间也是整个建筑的基础。虽然外形奇特，但是却十分合乎情理，几乎是为所处的松林的环境所特别定制的。

△ 剖面图

建筑完美地利用了松林垂直向空间的不同特质，为日常生活的不同行为活动营造了截然不同的体验。通过电梯，而不是楼梯去串联四个彼此之间相互独立的空间，使得整个体验是切换式的，完全不同于楼梯所带来的渐变式体验。仿佛一开门就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作者利用这种场景切换的手法创造出：被包裹在地下、漫步在森林的地面上、被森林的树冠所包围、漂浮于整片森林之上这四种不同的空间感受。

苏黎世六间房住宅

Residential building with six rooms in Zurich

by Raphael Zuber

△ 基地照片，苏黎世街景

这是另一位瑞士杰出的年轻建筑师Raphael Zuber学生时代的作品，一个由一连串房间组成的垂直向住宅。这个住宅还包括一个位于第三层标高的院子。

△ 各层平面图及剖面图

不同于一般建筑师会做的，例如围墙或者开窗等较为视觉的常规手段，Raphael的处理显得激进而微妙。作者没有用墙去围合的方式，而是通过改变标高，让花园在体验上脱离地面，从而使花园与住宅的从属关系更进一步。并且当主人要从底层的起居室上到上层的餐厅书房和卧室空间时，必须强制性地打开一扇门，走出建筑室内空间，进入室外的院子，然后再打开另一扇门重新回到室内，室外的院子成为了住宅体验的不可或缺的部分。并且通过这样一个动作将住宅划分为两个部分——以会客为主的社会生活空间，与以吃饭看书睡觉为主的个人生活空间，再通过院子去连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方案可以被理解为一个带有两个房子的院子。

高层办公-住宅楼

Highrise building with office and apartment floors

by Pascal Flammer

△ 项目模型照片

△ 首层、标准层平面图及立面图

苏黎世Gsteigstrasse 15号住宅

Residential building, 15 Gsteigstrasse, Zurich

by Mario Lins

△ 项目模型照片

△ 剖面图及各层平面图

混凝土住宅

Residential building in Leca concrete

“greased” every year

by Karen Wassung

△ 项目模型照片

△ 剖面图、平面图及屋顶采光示意图

建筑师工作室

Architect’s office in Maienfeld with two entrances

covered by a vine

by Herwig Lins

△ 项目模型照片

△ 立面图、各层平面图及剖面图

高层体育馆

Sport highrise building

with granulated rubber facade

by Katja Mayer

△ 项目表面材料

△ 首层、标准层平面图、立面图及剖面图

苏黎世工业区住宅

Residential building in the industrial quarter, Zurich

by Stefan Fürst

△ 基地照片，苏黎世工业区火车道

△ 立面图、平面图及剖面图

山地缆车站

Mountain station hewn in the rock

in situ concrete

by Raphael Zuber

△ 项目模型照片

△ 各层平面图及剖面图

山地缆车站

Mountain station with a hydraulic platform

by Megumi Komura

△ 项目模型照片

△ 平面图及剖面图

莱茵河谷住宅

Residential building below the main cantonal road

in the Rhine gorge

by Patrick Schmid

△ 基地照片，莱茵河谷

△ 平面图及剖面图

建筑师工作室

Architect’s office on a large public car park

by Stefan Matter

△ 基地照片，停车场

△ 各层平面图及剖面图

建筑师工作室

Office for six architects

between the River Limmat and the Milchbuck tunnel in Zurich

by Thomas Merz

△ 项目模型照片

△ 各层平面图及剖面图

Olgiati执教门校时期学生作业

从1998年在ETH执教时期，到现在门校的工作室，Olgiati的教学方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从曾经的黑白技术图纸到如今的彩色渲染及拼贴，图像（image）在Olgiati的建筑学教育中的地位毫无疑问是十分重要的。这些图像除了构图之外还需要具有深度的意义，并且他希望学生能够通过图像来形成自己的价值体系。但无论图纸形式的变化与否，他在实践与教学中对“唯一理念”（one idea）的追求都是不懈的。

△ 最终答辩评图现场

△ 高层公寓住宅“steel”，潘晖

△ 度假别墅“steel”，Ernest Babyn

△ 大学教学楼“noble floor”，Gulia Augugliano

△ 高层公寓楼“terrace”，Letizia Fuerer

△ 歌剧院及广场“opera house”，潘晖

结语

时至今日，我们依然对勒·柯布西耶年轻时在拉绍德封（La Chaux-de-Fonds）的作品十分痴迷，虽然这些作品与他之后闻名于世的多米诺体系似乎大相径庭，但那些伟大的建筑思想，以及对后世意义深远的实践正是脱胎于此。同样地，我们在学生时代的作品或许代表着某种不成熟，但其中的一些思考和理念具有足够的价值和潜力，伴随我们作为建筑师的职业生涯。学生作品的真正价值在于其闪光点和所蕴含的潜力，希望这14个学生方案能够折射出一定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