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固化人与自然间的分界与矛盾,或企图抵消两者间的干扰,或许我们应该更深入地去了解人造与自然生境背后的自然科学和历史故事,让我们对大自然的认知更彻底和全面。
这些话题是青亭建筑自2021年成立以来就在持续关注的。平行于我们的建筑实践,我们也一直保持着对自己北京工作室周边环境的记录与研究。北京,由于其重要的地理位置和悠久历史,不但继承了古代皇都独特的山水肌理,也记录了人类与自然相处了三千多年后的结果,是个极其合适的研究对象。北京的故事充满了人类与自然的牵连与约束,共性与互利。
《青亭花园·自然棱镜》以2021年至今的三个工作室花园的故事以及其中的实验和研究作为线索,以图绘的方式展示这座城市中人类与自然之间的有趣点滴。内容跨越自然科学、生态观测、历史研究、园艺实验和图绘传达。它既是事务所持续性的自然观察研究,也是事务所实践思考的实验室。通过展示这些日常被遗忘和忽略的规律、现象和故事,我们希望启发大家对人类与自然环境更深刻的认知和更自发的兴趣,激发更多关于未来人类与自然相处状态的思考和愿望。
山地与平原地形的交汇形成了一个从空中便可识别的清晰边界,延续了东亚至澳大利西亚候鸟迁徙路线的重要地理标识。这个边界同时也是古代太行山东麓大道这一连接安阳(华夏文明发源地)和大平原北端(古代中国边疆)的重要交通路线。古代平原上兴起的重要都城,都沿着东麓大道诞生。
由太行山和燕山组成的华北山地生态,让北京丰台区在1684年《宛平县志》中还有虎与狼的记录。直到20世纪90年代,北京远郊还有华北豹的记录。如今因为栖息地丧失,华北豹只在北京西界以西40公里的河北小五台山的森林里出现,但是在太行山脉离城市20公里左右的西山山脉(香山、凤凰岭)地区,还是能发现豹猫、狍子、斑羚、野猪等中大型野生兽类。
三千多年间,北京经历了无数的自然变化和人为干预,从永定河多次的自然改道,到都城内外的人工引水,北海、昆明湖的挖掘,到时间更近的官厅水库和奥林匹克森林公园的修建。官厅水库是新中国成立后建设的第一座大型水库,如今有着北京最广阔的滩涂湿地,与传统农田相连。每年冬季,数以千计的灰鹤在收割后无人的农田里越冬,取食遗留下来的农作物,渐渐地,野生动物与农作也默默形成了契约。
随着时间推移,北京地理和环境变迁的人工与自然性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大自然拥有强大的韧性和适应能力,自然生境既被挑战也在被创建,随着时间推移,生态也找到了自己新的规律和节奏。
北京的古建、胡同和城市肌理在城市生境中占据了主导地位,而鸟类以多种方式在新老环境中掌握生存手段。例如,它们会适应利用古建房檐或高层通讯塔筑巢,借助护城河上的夜间照明捕鱼,捕食家养飞鸽群。北京核心区中保留下来的胡同也基本维持着长久以来疏松多孔的状态,古老的大树几乎没有被人为干预,即使是人工栽种的,也大多是本土植物,为多种鸟类提供了安家繁衍的条件。
当然,城市的现代化也对鸟类带来了干扰。比如,长耳鸮,一种群居的猫头鹰,20世纪90年代时就在我们身边的古树中生活,白天伴着广场舞音乐休息,夜间捕食,而如今,只能在城外25公里的南海子找到它们。
北京城内数千年来的人为建造,形成了一个自然与都市并存的独特状态。历史记载和古都城市结构、建筑、园林,以及这之间的自然,这些被保留下来的要素给我们提供了触手可及的证据,允许我们追溯北京城历史上的变迁、城市文明的变化,以及我们对环境的干涉和自然生态相应的反应。这些都值得我们去留意、观察、珍惜和维持。
我们在东四四条45C完成了事务所首个国际竞赛——深圳塘朗山城市看台——的设计,也在这里正式开始了我们关于城市生态与植物的实践。
起初,我们希望通过使用华北原生的本土宿根草本植物,给临街小温室增添一些生命力和景色。华北山林生境中,从早春到初秋,各种宿根草本植物野花依次轮换登场,冬季枯萎后,不少果实和枝干依旧屹立在冰雪中。无论在香山、妙峰山还是东灵山,喜爱户外的人都能找到自己心中最美妙的荒野花园。
但在寻找植物材料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园艺购买渠道都充斥着类似柳叶马鞭草Verbena bonariensis L.,林荫鼠尾草Salvia japonica,各种菊科外来入侵物种,而原生宿根草本植物,反倒很难买到植株。
于是我们秉持不挖取野生植物的原则,尝试“废物利用”,将小区楼下停车场马路缝中的小野草栽入花盆。但是我们后来才发现:这原来是北方地区非常常见的外来入侵物种小蓬草Erigeron canadensis和凹头苋Amaranthus lividus。小蓬草是北美入侵物种,由于叶子密集像草棚上的蓬草,故名。每一株小蓬草可以结出一万粒种子,繁殖力极强,侵占本土物种和农作物的养分资源。小蓬草生命力极强,在钢筋混凝土主导的城市环境中也处处可见,稍微不受约束便能形成一片茂盛的“小丛林”。
工作室二楼窗外的平屋面,也为我们提供了一处难得的与周边环境互动的空间。我们根据实际日照条件以盆栽方式种植了一些常见本土植物,比如白皮松Pinus bungeana,瓦松Orostachys fimbriata,鸡爪槭Acer palmatum,还有各种蕨类和筋骨草作为低层搭配。
由于历代帝王对“龙鳞”般树皮的推崇,白皮松在北京是从宫殿王府到香山饭店的景观种植“高光”树种,也是走向世界的中国园艺植物。而瓦松则是华北原生的多肉植物,被农民誉为“瓦神”,据说能给人带来好运。城里不常打理的古建屋面上,最常见的植物是各种禾本科草类,而在环境更好的郊区,瓦松是当之无愧的“屋顶之王”,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
窗外的种植不但增添了风景,也改善了工作室的私密性,同时也给胡同中的动物提供了掩蔽,并将一个快速通过的空间转变为一个玩耍的乐园。黄鼬和流浪猫每天都定时地路过,好奇的黄鼬不但会在蕨类和筋骨草上打滚标记气味,甚至会将小黑脸贴在玻璃上观察工作室内部的活动(当然,一旦被惊动便很快逃离)。
胡同里树木的种类也比东四四条更为多样,除了较为常见的国槐Styphnolobium japonicum,还有臭椿Ailanthus altissima、香椿Toona sinensis、桑Morus alba、构Broussonetia papyrifera,泡桐Paulownia tomentosa、白蜡Fraxinus chinensis。
相应地,一年中也有许多不同的鸟类路过这里。金翅雀永远在胡同口的白蜡上磕着翅果,而工作室门口的臭椿则是大斑啄木鸟的家。大斑啄木鸟啄木头的声音基本可以分为两种,连续平滑的“咚咚咚”是它们用来交流的“语言”, 而另一种极不规律、重而吵的“Duang…Duang…Duang…”才是真正的打洞声。
啄木鸟不会重复使用自己的树洞,每年都会新凿洞穴育雏。而办公室门口的这只大斑啄木鸟非常稳定地偏爱这棵臭椿,连搬家也仅是换了一根树枝。
同时,我们也发现了开发本土野生草本的苗圃,他们将冬季在野外收集的种子带回培育,采用这一可持续的引种手段,开发并推广原生草本植物之美。于是我们的花园便引入了河北假报春、毛茛、河北耧斗菜这类本地“野草”。原生植物在这一小片土壤里开始生长,胡同里臭椿、白蜡、榆树冬季飘落的种子也在地栽区长出了小苗。
不同于元宝枫Acer truncatum这一北京本地原生优势枫树种,纤细飘逸的庭院“枫树”,在英文里被笼统地称为“Japanese Maple”——日枫,它们大多是枫属鸡爪槭Acer palmatum的培育品种,以及鸡爪槭与白泽槭Acer shirasawanum或羽扇槭Acer japonicum的杂交品种。
19世纪日枫被引入欧洲后,全球都展现出对这种脆弱又精致的树种的热爱,竞相开始培育新品种。整个枫属的物种不超过200种,但是日枫的园艺品种却已经超过了1000种,许多我们所熟知的日枫品种已并非由日本培育。
为了在短时间内让小花园“成气候”,在植物组成上,我们决定用成熟的园艺品种组成一个白色花卉的花园,并与上一个工作室搬移过来的植物搭配组合。园艺品种往往有些有趣的故事和细节,无论是关于背后的研发人还是育种习性特点。
月季是北京的市花,无论是在道路隔离带、公园花坛、小区绿化、胡同庭院还是住宅阳台,几乎随处都能看到月季的身影。在北京,它似乎是一种不需要任何养护,吸着尾气就能灿烂半年的城市花卉,各种形式、各种大小、各种颜色、各取所需。白色月季“藤冰山”Rosa 'Climbing Korbin',是英国公司1968年在德国原版灌木品种基础上培育的藤本品种,其因为柔嫩多汁,特别容易吸引切叶蜂。当胡同其他花园中月季尚毫发无损的时候,“藤冰山”几乎被切走了一半的叶片,然而这并不影响它的生长。
园艺花种之外,我们保留了花园中原本仅有的植物,一株冬青卫矛和一株五叶地锦。
冬青卫矛原生于日本,作为冬季常绿树种,它在市政绿化带中被广泛使用。它一般会被修剪成不起眼的低矮灌木丛,没有机会开花结果,也没有特征让人留意。而这一株因为在院墙之内无人修剪,已经长成3米多高的小乔木,在初夏开满白色小花。
五叶地锦是一种国内常见的,因“高颜值”引入却造成入侵的物种。其适应性很强,生长迅速且几乎不用维护,这种藤本植物还会迅速蔓延并将周围其他植物缠绕致死,挤占本土岩壁植物的生存空间。
我们也在东四四条搬运过来的树木的基础上,加入了更多华北原生森林的主力树种,例如蒙古栎。在野外,蒙古栎饱含淀粉的果实养育了大量鼠类,因此在野外生态观测寻找蛇类和豹猫时,经常以树下成堆的落叶和果壳为线索。菊儿胡同小花园引入的耗水耗肥的绣球们短时间就将花园空间撑满绿伞,让黄鼬愿意翻过围墙来到花园里探索。
我们利用花园边围墙上的高温暴晒区开辟了博物科普性质的干燥花园,盆栽了仙人掌龙神柱、量天尺、龙舌兰“虚空藏”和芦荟“超级蓝”等干旱地区的植物。在能够移入室内过冬的前提下,北京的日照和温差还挺适合多肉植物的生长。量天尺像昙花一样,硕大白花在一夜之间完成开花过程。我们还利用室内空间进行热带植物收藏,用于科普植物的演化历程。
北京本身就位于重要的东亚-澳大利西亚全球候鸟迁徙通道上,主要迁徙路径沿着西山与市区的交界线由南至北,但是也有许多鸟群被北京城市清晰的中轴线以及沿路丰富的水体所吸引,如果气流合适就直接取道中轴线。城市中地理位置上一些微妙的变化其实就像自然界中的气候带一样,会带来很不一样的生境状态和情况。
夏天我们刚搬入工作室时,正是普通雨燕出巢的时候,它们每天都成群结队地在工作室上空飞旋。普通雨燕是个很神奇的物种,一生中除了繁育期间,几乎从不停止飞行,觅食、睡觉,甚至交配都在空中进行。普通雨燕一生中累计飞行距离可达18万公里(是地球至月球距离的一半)。作为迁徙鸟类,它们在从南非至北京的路途中几乎不加停顿,连续飞行1.4万多公里。
普通雨燕另有一个中文名是北京雨燕,1870年由英国著名博物学家罗伯特·斯温侯命名,也是所有鸟类中唯一一个以北京为模式产地命名的。到了7月初,成年的普通雨燕会率先开启成群飞往南非的旅途,而当年新出生的幼鸟则会略晚一些,在7月中旬再集群组团出发。等普通雨燕离开后,到了8、9月份,家燕也开始聚集,准备开启去往印尼的,略短一些的迁徙旅途。不同于普通雨燕直接集群出发,家燕们会先在城市中集为小群,随后在郊区聚集为更大的群体,最后再一同飞往温暖的“南方”。
工作室上空同样还能观察到许多其他生活在胡同周围的鸟类。比如夜鹭,它们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二环护城河边的城市生活,我们晚上下班时经常可以在河边观察到它们利用人工景观照明来捕鱼,待灯光熄灭后夜鹭们也就收工了。而胡同上空也经常会出现红隼、游隼一类的猛禽,猛禽的飞行姿态与其他鸟类大有区别,因此很容易辨识。它们是飞行高手,知道如何运用空气中的热气流滑翔,因此一般情况下猛禽并不扇动翅膀,只有当发现猎物时才会收起翅膀向下急速俯冲。随着秋天迁徙季的到来,工作室上空也开始出现成群结队的凤头蜂鹰和黑鸢。
除了长途跋涉的猛禽之外,一些飞行能力稍弱的林鸟,比如沼泽山雀和黄眉柳莺,也开始出现在胡同的国槐上。它们会依靠城市中的树林作为南北迁徙途中的掩体和觅食点,而因为胡同中生长的树木没有喷洒农药,往往会藏有更丰富的虫群作为食物,因此对这些鸟类更具吸引力。
工作室周边胡同丰富多样的微环境和后海的水体资源,使得院子里昆虫的丰富程度远超我们预期,各种不同的蜻蜓、蝴蝶、蛾子都是花园常客。比较可惜的是,院子中开花植物较少,不是很能满足传粉昆虫的需求,连仅有的绣球和月季也似乎因为夏季高温,只开出了零星的花朵。院子里经常能看见亮丽的蝴蝶飞入花园,但徘徊一圈后便转身离去,只有“藤冰山”依然吸引了数只蔷薇切叶蜂。我们为它们准备了专门的“昆虫旅馆”用于储存切下来的月季叶片和产卵,但切叶蜂在填满三管竹管后就没再光顾昆虫旅馆,它们似乎还是更喜欢躲藏于房子屋檐处的缝隙。
小院虽然少了些直接对外的界面,但是胡同中错落的平房屋顶依旧形成了动物通行的路径。我们在一处屋面上摆放了小水碗作为饮水点,试图吸引更多的小动物(胡同中的食物来源其实很丰富,但是干净的水源却是稀缺资源)。
我们观察到,出现最频繁的还是胡同里的流浪猫,每天都有四五只不同的流浪猫很有规律地定点路过小院屋面,巡查领地。通过个体识别记录,我们发现大石桥的流浪猫数量远超之前工作室所在的胡同,而在之前的胡同中经常出没的黄鼬则不再常见了。工作室附近有很多“爱心”居民定点投喂,导致流浪猫泛滥,直接挤占了其他动物的生存空间。
新院子的面积较之前有所倍增,但是地面完全是硬质铺地,因此我们需要用花盆植栽建立起花园。我们在之前植物的基础上增加了许多本土树苗,如香椿、白桦、桑和构。
而在重庆校园的景观设计中,我们引入了鹅掌楸、黄葛树、血皮槭、连香树、乌桕、合欢、四照花等南方本土树种,并将德克萨斯栎、贝利氏相思、昆士兰瓶干树、蓝花楹等目前流行的外来园艺树种作为实验对照。这些南方物种因为是以盆栽方式种植,当气温开始下降便可以直接搬进室内的暖房过冬。
新工作室有一定面积的玻璃顶屋面空间,在冬天阳光充足,夏日则需要外遮阳节能。这里刚好可以作为南方盆栽植物过冬的温室,也便于我们扩大工作室对室内植物的收集,于是我们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了球兰、鹿角蕨、猪笼草等热带植物。
花烛争相开出天南星科标志性的花;球兰使用豆荚爆开的方式,飘扬出一屋子蒲公英式的种子;鹿角蕨舒展开营养叶和孢子叶;秋海棠展示着不可对称的斐波那契数列。我们对植物的归档和科普也逐渐做得更为科学严谨。
20万年前,北京猿人在房山区周口店龙骨山的山洞里躲避着纳玛象;公元前2000年前,夏朝人修筑城墙,将人类聚居地和自然野性彻底物理隔离;2000年前的燕国青铜器上,栩栩如生的亚洲象在翘鼻打招呼,人们开始站在安全里欣赏自然;200年前的清朝苑囿各种引水造山追求自然野趣;20年前,华北豹从北京离开。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意、留意自己身边的自然环境,我们对城市生态和自然规律的了解也越来越深,未来我们希望如何与自然相处?
青亭建筑
项目团队:叶青、周亭婷、刘畅、朱天明
版式设计:唐子乔
致谢:宋大昭、马子驭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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