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罕布拉宫：窥探诗人永恒理想中的“失落王国”

本文由有方特约记者沈嘉明撰写。

我是美景装饰的花园，凝视我的美丽，你便会为之折服。

——Ibn Zamrak，阿拉伯诗歌，

以古阿拉伯语雕刻于阿尔罕布拉宫的双姊妹厅之中。

位于西班牙南部格拉纳达的阿尔罕布拉宫，是以13世纪中叶摩尔穆斯林文化作为其建筑群与造园技艺的基调，结合16世纪犹太教、基督教的介入，印证了众多穆斯林、犹太人和基督徒工匠技艺在这自然地景上集大成的案例。另外值得一提的是，18世纪西方工业主义、实用主义为艺术提供的新的销售和消费方式，使这些艺术家感到烦闷和窒息，因此他们希望通过南下，去抵达那可遇不可求的诗和远方。

自古以来，人们对于自然的渴望与建造工作是如此密不可分，甚至把这样的主题构筑于像是埃及狮身人面雕塑，或是希腊神庙的老鼠叶装饰上。无可否认的是，这样的思想通过时间也贯穿至公共空间与寻常百姓居所中。从肯尼思·弗兰姆普敦（Kenneth Frampton）于1980年所提出的批判性地域主义来反观现代主义所提倡的建筑国际样式（International style），有如无根的草般剥去了地域精神应用的“装饰”，人们接受到的无疑是更为不加思索的大型机械式建筑，这似乎让20世纪各地失去了一种场所精神（Genius Loci）。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今已有非建筑研究学者基于阿尔罕布拉宫提出“亲生命”假说（biophilic，由Edward O. Wilson于1984年提出）, 试图让人重新接近自然系统, 从而调适自身身心与健康状态。

本文通过对“Revisiting the Alhambra architecture: Biophilic Design approach”的理解与亲身现场考察，提出几个重要的参考关键词，期望与各位同样关注建筑与地域关系的同行一起探讨。

来自天堂的自然，一个属于自然的感官飨宴

Nature in the space，celebrating richness of nature in the heaven

1.花园的冥想

在摩尔穆斯林与西方文化的冲击与妥协中，花园在阿尔罕布拉宫里扮演着举重若轻的角色，也间接影响了西方的园林发展。起源于波斯文化与穆斯林文化，他们相信园林是一种对天堂的渴望，稍有别于其他如中式、英式、日式园林，这里的园林有着让人休息、反思与沉思的寓意。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匠人精心规划与日后西班牙建筑师Leopoldo Torres Balbas于1931至1932年的修复之作。这些园林包括新花园（Jardines Bajos del Generalife），有“建筑师花园”之名的夏宫花园（Generallife），有“橘子树花园”之称的达拉塞花园（Jardín de Daraxa）等。

2.感官的引导：水的流动与光的漫射仪式

路径在自然物质如光与水的交织下，仿佛拜访之人都成了跟随者，时间也顿时变得缓慢而专注，流淌在人们的脚下。这些建筑师的精心策划，冥冥之中让人的感官重新苏醒，跟随水声，徐风与光的温度自然地在心中无限堆叠。

3.身体感知：物理学的自然通风与气流变化

在西班牙摩尔式园林中，水景除了布置在园林里，也布置在众多诗歌般的中庭里，这些水景包括喷泉、水池、水渠等。从物理学的角度来看，这些水景也回应了地理环境特征——夏季干旱少雨，天气炎热，水景除了需要发挥装饰功能外，还具有增加空气湿度、降低气温，能给人在室内带来凉爽感受的作用。以下是参考研究学者在探讨建筑设计之比例关系与中庭设置所带来的文丘里效应（Venturi effect）与烟囱效应（Stack ventilation）。

文丘里效应主要是利用高速流动的气体减少附近区域的压强，形成压力差, 从而产生吸附作用，让中庭的气流往室内上方流动。烟囱效应则是利用建物屋顶的热气产生低压。进而吸附室外的气流，让室内达到空气对流的效果。

空间中的科学，自然与工艺的推崇

Natural analogue，spirit of craft nature

1.生物形态与模式

在自然世界中都有一种向内衍生的生长逻辑，摩尔穆斯林相信它是属于宇宙次序的表现（几何装饰），自然之美的见证（植物装饰）与人类（碑铭雕刻）共生的观念。当然在阿拉伯世界的人都了解这些生物形态，它始终都不是以垂直的方式生长，也并不是强调他日必须演化成日常人类居住的容器。反而它只是作为一种对生命精神的象征。这里让我想到了中国使用斗栱所形成的藻井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2.与自然连结的材料

石头、木、灰泥这些来自自然界的材料，分布于阿尔罕布拉宫的不同角落，通常以装饰的方式进入人们的眼帘。这些材料经过最少的加工处理，反映当地的原生态与地质，通过固有技术创造出独特的地域性，也让人在这个空间里感受到传统与自然朴实的温暖。

3.空间的复杂性与秩序模式

在阿尔罕布拉宫，所谓空间的好，即是空间编排着不同的密度与序列，在时而平静单一、时而紧凑丰富的界限之中取得平衡。复杂性和秩序模式是从对分形几何和优选视图的研究演变而来的，这种分形复杂性的感知和生理反应也在自然、艺术与建筑中有所回应（Salingaros，2012）。这意味着具有复杂性和秩序模式的空间，具有疗愈或者缓解生活压力的功效。在整个阿尔罕布拉宫内，建筑师和设计师使用无理数和整数之间的比例，例如2、3、5的平方根，进行空间规划。

结语

无论是回归到批判性地域的方向来探讨，还是提倡对不同宗教文化背景的包容之美，自然、科学与建造工艺在阿尔罕布拉宫身上是那么紧密相连，那么真实。与其说它是一个宫殿建筑的集合体，倒不如说是一个现今21世纪环境在多方修复与建设方向上的理想缩影。她是属于文人、哲人的精神寄托，她的美达到了一种升华的境界，也给予了更多人救赎。

参考文献：

(1)Revisiting the Alhambra architecture: Biophilic Design approach，June 2018，A. al-Rhodesly，K. al-Hagla & T. Farghaly，M. el-Gamal

(2)下左图参考: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ki/File:Tower_of_the_Princesses,_Alhambra,_from_ Generalife_gardens,_Granada,_Spain.jpg, 下右图参考: http://www.alhambra-patronato.es /index.php/ The-Infants-Tower/334+M5d637b1e38d/0/

(3)下右图参考: https://www.alhambradegranada.org/es/info/palaciosnazaries/salondeembajadores. asp

(4)图参考: http://download.lyhuizhou.com/index.php/items/screenshots/459

(5)New Drawings of the Alhambra: Deformations of Muqarnas in the Pendentives of the Sala de la Barca, Dec. 2018, Ignacio Ferrer-Pérez-Blanco, Antonio Gámiz-Gordo, Juan Francisco Reinoso-Go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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