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作为营造智慧的样本:2018中国传统村落研学营”今天真正走进了乡村——中国第一批历史文化名村郭洞村、俞源村。武义县当天的最高气温达到了35°C,营员们几乎“全副武装”:手机、相机、无人机,先进的媒介设备和古老的村落形成了对比;当然他们也带着纸和笔,带着卷尺和测距仪,带着所有的感官走进了村庄。
进入郭洞村前,营员们被一面墙上的壁画“郭洞古村落内经图”吸引。图上讲的是郭洞村后裔仿照学仙修道宝图《内经图》营造村庄的故事:砌筑城墙形成水口,建造回龙桥聚气藏风,种植树木善化环境,规划民居、通道并巧设七星井,形成“山环如郭,幽邃如洞"的村落环境,这也正是村名的由来。东南大学建筑学院讲师王为在壁画下解释道:传统村落空间格局的形成反映了两条营造脉络,第一条是按照自然、气候环境的空间经营;第二条是依照观察天地而来的世界观。
而俞源村四面环山,建于谷底狭窄之处,拥有内聚性较强的自然形式,也给予村民有力的安全感,强化其宗族成员的认同心理。村中建筑涵盖宗祠、寺庙、商店、住宅等各种类型,木雕、砖雕、石雕和彩绘等建筑装饰丰富多样,是浙江中部地区民居建造技术和装饰艺术的集大成者。“太极”星象的传说也越发赋予俞源村神秘的色彩。
当天晚上的学术讲座中,曾主持俞源村国保申报、历史文化名村申报及“四有”档案编制工作的薛骁百跟营员讲到了陈志华先生在俞源村调研,并写下《俞源村》一书的故事。而考察了村落一整天的营员已经产生许多疑问,纷纷向他请教。
以水为介:探讨古村落在当代的发展格局
郭洞村与俞源村,既有共性又有区别。它们均为浙中传统村落,“水”为其明显要素,郭洞村因较为封闭以耕读传家,俞源村地势较为开阔而存在商业与农耕并存模式。当今村民生活方式与过去有所不同,因此希望以“水”为线索,探讨古村落在当代的发展格局。
建筑与风水
彭雨晗 / 哈尔滨工业大学
从建筑与风水的关系上来看,村落的建成是十分不易的。基本上这些村落都是背后靠山,抵抗冬季来的寒风;面朝流水,能吹到夏日南边来的风也有利于粮草生长;建筑与风水的关系从环境上就能获得一些经验,朝阳、坡地等等特征。
在村落民居的选址中,讲究“负阴抱阳”,也就是宅院后有主山,左右有侧峰,山上植被发育好,宅前有弯曲水流环绕,远处有起伏的小山,总体表现出一种靠山面水的格局。如有“江南第一风水村”之称的武义县郭洞村,就是在风水理论的引导下修建起来的与自然环境和谐共处的村落。
以“水”为线索探讨村落发展的可能性
曾心周 / 华中科技大学
传统村镇的选址与布局大多遵循“天人合一”的指导思想,它强调“天”与“人”作为和谐统一的整体而存在,也因此推动着人类不断投身于为建造家园的地理改造实践中。在“九山半水半分田”的浙江,长久以来生长于冲积平原或山间盆地的村落以坚韧的生命力强化存在的可能,将视角放大至山水格局的基底之上,这些村落无一例外依水而生,“水”之于服务及支撑功能的意义可见一斑。
“井”与“河”——不同形态的水系构成,对村落的营建与激活发挥着相似的作用,而随着经济的发展,现代化生活方式占据主流的现实,使得传统水系的支持功能被大幅削减,进而落入纯粹景观或闲置废弃的局面。基于传统水系发展的设施构件、生活模式将何去何从?鼓励村落转型的同时,又是否该挽留承载着乡土记忆的物质空间?这是我们应该思考的问题。
引、排水方式,新与旧的猜想
陈柳珺 / 武汉大学
水是村民生活中重要的一环,就郭洞村而言,其主要道路交通与水系平行,延伸进入村落,而七个水井寓意北斗七星则构成公共空间的组织脉络。在调研中发现,经过历次翻修改建,原有村落格局变化不大,但对于细部的处理因生活方式的变化而有改变:电网、水网皆接入村中。
通过对比新与旧,我发现对于水元素应用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滨水空间利用保留;旧的明渠等排水方式部分保留;水井基本不做使用,取而代之的是将水库自来水的洗手池安装在室外。排水方式没有较大改变(未设置排污管道)。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
李子豪 / 南京工业大学
望得见山,看得见水,才能留得住乡愁。两座古朴的浙江村落,傍水而建。其山水格局、风水系统成为这两座村庄共同的特征。正是这样的山水,塑造了村庄的空间格局,也同样养育了这里的人民。在郭洞村,将目光投在简单的水井之上,探究水井对于公共空间的影响和塑造。抛开那些附会的玄学理念,水井给人们的生活到底带来了什么?消极的空间关系是否有改造的可能?而俞源村,则将视角放在溪水对于空间的塑造上,溪水分割了空间、划分了氏族,也同样改变着建筑的形式与生活模式。
乡土民居集落之美,美在自然,美在有机
许娟 / 合肥工业大学
四面环山的俞源村,远离尘世的熙攘,在这块平凡的土地之上,生生不息,展现出乡村千百年来自身营造的智慧。从当初人们选择俞源这块未经开垦的土地,到如今其形成一个大的聚落,俞源村的发展体现出人与环境的和谐共生。人首先选择了环境,进而自发地营造,人与环境同时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建筑的发展,建筑也适应着环境和人的生活行为方式,生活影响人的性情,性情决定人对待世界的看法和态度,形成有差异性的文化。诚如一句话所说“乡土民居集落之美,美在自然,美在有机。”“有机”体现在其持续可发展的生产生活方式,它砥砺时光的洪流而散发持久的生命力;自然在于生于斯,长于斯,与天地万物和谐共生。
乡村营造是一种"体验"的再现
赵晨西 / 重庆大学
像俞源村这种由"天人合一"发展而来的聚落形态,在古人看来事关风水堪舆,他们因循着伦常、信仰等需要,逐步完善村落体系。因此,村落空间承载着人从古至今对一方水土的记忆。在当下语境中的传统村落营造,其根本可能不在于表象的形制,而在于再现人在空间中的"体验"。
从山水格局到溪水为脉串接的村落公共空间,从街巷到民居,用一种系统的眼光去观察人在村落空间中的状态,找到传统村落空间营造产生的类型,从而暂且抛开形态和规制,找到古村落最根源性的、最可持续的空间意象。在这个过程中,需要我们去思考乡村营造的在地性和建构性。
历史文化名村的生产与生活系统延续性思索
从我们接到通知,得知要对俞源与郭洞村展开生产与生活系统的调查,就满怀着好奇与忐忑,历史文化名村的发展现状如何?落后或是先进?传统村落的人们生活状态如何?贫穷或者富裕?对于这样特殊的村落,也许把握传统文化的保护与村落生产生活的发展之间的平衡是最为重要的,所以我们将主题落在传统村落的生产与生活系统的延续性探索上。
20多岁的我们,成长经历伴随着中国快速的城市化进程,这让我们看到日新月异的城市,飞速的建设,却也感到无法安放的乡愁。乡村生产与生活特征的延续也许会是我们记得住乡愁的保证,因为我们这样认为:延续并不意味着一成不变,而是不断地进化与推陈出新。于是我们选取了商业、水、宗祠和街巷四个角度,探寻两个村子在村落发展进程中的延续性体现、不可延续的问题以及未来将如何延续。
传统村落商业空间的延续性思考
韩赟 / 哈尔滨工业大学
产业的发展往往是一个村落自我更新的内在动力,也会潜移默化地影响村落商业空间与文化价值取向。俞源与郭洞原有的商业系统在过去产生了怎样的变革?未来又该何以延续?我带着这样的疑惑,走进这两个村庄。俞源,优越的地理位置给予了它发展山货生产与贩运贸易的良机。沿村中主路行走,新旧商业建筑混杂,不难发现它曾经辉煌的痕迹。与其相反,郭洞村原本的商业实施寥寥无几,餐馆、客栈的出现都是旅游开发的结果。但是危机却是相同的,走街串巷,这一栋栋厅堂间遇见最多的是那些独自守候或者工作的老人,村落空心化成了最致命的问题。对此我想,让这看似缥缈的历史文化转化为能为村民带来实际效益的产业,或许是我们当前最为迫切的任务,而探讨村落中传统商业空间的延续也许是一种有效的途径。
街巷空间的可延续性
米宇 / 华中科技大学
唐学思 / 中国矿业大学
街巷作为村落中的主要交通,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而街巷又连接着祠堂等公共活动空间。我们所探讨的是传统村庄不同类型的街巷道路组织、连接方式及其延续性。
在道路组织上,郭洞村多为三岔路口,主路宽多为2米,支路1.2米,且街角空间多为“口”字形。俞源村的街道,沿河主路是主要干道,而其他支路有许多尽端路,通达性较差。俞源整体道路偏宽,基本在2米以上,商业街道有3米。整体尺度会比郭洞村更加适宜。街道形态也更多样,存在很多异形空间,这也有效提高了其空间利用性。
街道连接的郭洞村祠堂有一祠四厅,分布在村子的上、中、下三个部分,村民的祭祀、红白喜事等活动均可就近举行。这一祠四厅的分布十分有趣,总祠位于村口附近,前宅厅与其形成一条轴线,内厅和中厅恰好对称地分布在这条轴线的两侧, 屋下厅和凡豫堂也如此分布。祠堂的分布方式形成相对均质的公共空间。
而俞源村的公共活动空间包含有李氏祠堂、下方春堂、精深楼、高座楼、裕后堂等。我们猜测空间布局有两个脉络:一是沿水系发展的脉络,从何氏祠堂到李氏祠堂到下方春堂再到精深楼; 二是沿山发展的脉络,从高座楼,裕后堂,到七星楼。两条脉络形成了线状的公共活动空间。
从古至今,街道的分布指导着村落空间形态的发展,街道本身的发展其实就是传统村落延续性的体现。在村落的公共活动空间中,厅及老房子的空间被保留下来,功能的置换一部分满足了旅游者,一部分满足了居民的日常需求,延续了空间也保留了文化。
传统村落水系统的探究与延续性思考
翟鹤健 /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
卢勇东 / 武汉大学
从“依水而建”的选址方式,到“绿水青山”的呼吁,水在村落发展过程中担任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但是,由于生产生活过程中对水的损耗和污染,使得水在村落发展过程中的延续性受到了挑战。对此,我们分析了水元素在郭洞、俞源两地发展过程中的延续性问题。
我们梳理了两个村落中水的来龙去脉。郭洞村和俞源村都是由附近山上的水库来提供生活用水,不同之处是郭洞村还有水井可以作为水源,而俞源村不再使用水井,完全由水库提供自来水;俞源村的排水系统较为完善,阶梯式的河道一方面可以在一段段水域中进行养殖,另一方面也能起到调蓄水源的作用。而郭洞村的排水基本依靠土地的自然下渗,这种不成系统的模式在将来是否会面临挑战,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在生活污水处理上,两村也各有特色。郭洞村采取灰水雨水直接渗入地下,黑水经过处理后排入地下的方式。俞源村将灰水雨水直接排入河流,而将全村的黑水引至两个污水处理池,经过处理后排入河流。久而久之,两村的污染问题也会日渐明显。
另外我们寻找了郭洞村中七口古井,却遗憾地发现由于地下水污染,只有两口古井还在发挥效用,是任由它们被污染还是设法保护也成为我们应该共同思考的问题。
宗族观念影响下的村落空间形态演变
詹鸣 / 郑州大学
除了村落的形象风貌,传统的生活、生产方式是村落的活力源泉,是传统村落的核心价值所在。家族,作为传统生活和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影响着村落空间形态的演化。家族结构从根本上影响着一个村落空间肌理演变的方式和空间形态的复杂程度。家族观念左右着村民建房过程从而影响村落空间形态。势力强盛的家族对于建造房屋的体量与位置有着决定性的权利。家族互助式的建造方式,让村落中的细部构造特色体现出变化与统一。在如今乡村衰落萧条的大环境下,可以考虑以家族因素作为社区营造模式的切入点,重新审视人情在传统村落保护发展中的重要性。延续甚至加强原有的宗族发展与空间形态关系,帮助村民找回归属感,丰富村落文化生活,增强邻里互动往来,达到保护文化特色、唤回乡村感情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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