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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中的建筑学”携有方领队赵晓旭，用以下10道问答（Q&A）重现今年10月“向内的花园：巴拉甘的世界”第3期考察的精彩现场——
巴拉甘的建筑没有一件是永恒的。
它取决于它自己或他人对存在姿态的经验。如同一座庙以不同方式不停被重建，这持续败落的建筑是在记忆中被重建。在废墟中、在地下奇迹般留存下来的壁画中相逢，它已摆好姿态，等着被重新发现，暴露在有毒的空气中。
从没有创新能够抛弃古代理性。
从没有创新这回事。
有的只是对纯真的再发现，对优雅状态的捕捉，从而它不会从记忆中丢失。
——阿尔瓦罗·西扎
Q：踏上遥远的美洲大陆，感受如何？
A：此番墨西哥之行，眼与心饱受惊喜，这个遥远的国度着实带给我们太多“美”的意外——建筑、艺术、宗教、自然、古文明、人的微笑，以及公园里自由灵动的小松鼠。
Q：算上巴拉甘自宅，本次墨西哥之旅一共探访了9座巴拉甘设计的住宅，它们给你留下了什么深刻印象？
A：从瓜达拉哈拉到墨西哥城，我们沿着巴拉甘的建筑轨迹探访了他从早期到晚年的代表作品：从受摩尔传统影响的克里斯托住宅、建筑语言杂糅的鲁纳住宅，到高度精神性的自宅、具有商业开发性质的洛佩兹住宅、抽象艺术化的吉拉迪住宅，还有那如梦似幻的克里斯特博马厩及住宅……
Q：这9座住宅的设计时期从巴拉甘的青年跨越到晚年，是否可以认为“时间”是解读这些住宅的其中一个线索？
A：沿着时间的轨迹，从这些作品中可以看到巴拉甘对于色彩的使用也逐渐走向自己的风格，早期克里斯托住宅的白、鲁纳住宅的黄，明显来自地域的影响；到后来的粉、红、蓝、紫等色彩的运用则更加抽象。晕染空间的氛围，直系那遥远的，朦胧的，个人内心世界里的情感。巴拉甘如同一位炼金术士在时间里凝练自己的建筑语言。
Q：这9座住宅中，最受团友关注的是哪一座？你最推荐哪一座？
A：自宅。这座自传式的建筑是诗意的栖居与灵魂的庇护。
关于巴拉甘的为人与性格，鲜有资料提及，我们只得怀着好奇，冒昧走进他的世界。对宗教的虔诚、光、身体、马，作为他一生钟爱的数个主题，贯穿了整个自宅。
除了几处经典的空间场景，更想在此与大家分享一些需要在现场仔细观看、聆听讲解才会知晓的、专属于巴拉甘这个人的设计，亦可从中瞥见其个性。
1）巴拉甘是个绝对的“控制狂”。灯的光影线投到墙上时要刚好与门框对齐；围绕桌子的座椅呈奇数张布置（或3或5）以便于自己掌控谈话的局面；设置矮墙从视线上隔断会客厅与书房，并在书房内铺上地毯，以利于“偷听”厅内的谈话……
2）对“丑”的嫌弃。在餐厅里挂着整个房子里唯一一盏露明的灯，是朋友送的礼物，巴拉甘觉得它丑，于是在空间设计上故意降低并加深门洞，遮挡外面的视线。
3）巴拉甘有着来自各个领域的艺术家朋友们。自宅里陈列着众多艺术作品，楼梯平台墙面调节光的金箔，超现实主义的画作，书房里收藏的大量黑胶碟，卧室里甚至陈列David Bowie 某任妻子的时尚画报……想必这些都是他对“美”的收集。
4）对宗教的虔诚不仅体现在家里摆放着的耶稣像和宗教画。在空间上，进入“阁楼”祷告室的门高度故意略低于自己的身高，在每次穿过时都不忘低头。与屋顶私密庭院连通的是滤进黄光的窄道和梯级，预示着穿过窄门去到天堂。
5）自宅也是诗意的想象与延伸。无法忘却童年时期居住的农舍里，父亲不让接近的谷仓阁楼，巴拉甘便在自宅里为自己造了一个阁楼。天花一直延续到阁楼，与之相连的楼梯却无法予人攀登，这是对过往记忆的重建。
一如在水面凝视自我的美少年纳西索斯（Narcissus)，巴拉甘的自宅是他凝视自我时的倒影。
Q：现场看起来，巴拉甘作品的色彩真如照片里显示的那般鲜艳吗？
A：在此借用团员童秦川写的一首诗来进行描述：
骏马穿过了彩色墙
——巴拉甘的魔幻花园
骏马穿过了彩色墙，
袅尾花的香随风游荡。
水泛着蓝色微光，
窗外、城市在喧嚣中辉煌。
天空是阴郁的过去，
而你的笑容有如玫瑰花绽放。
远处的骏马轻轻走过，
也许在陌生的另一个世界，
你依然寂寞如往。
蓝色和紫色次弟开放，
静谧的墙掩藏了岁月迷惘。
回忆都消失了，
你把世界关在墙外，
祈祷不要再让自己忧伤。
理想似一个彩色的梦，
看着它在风中来来往往。
你仿佛还拥有这追风的骏马、
也许、它早已忘记驰骋疆场的雄姿。
却宛如恋爱的人一样、
和你牵手、从水边缓缓走过，
那些曾经的世事沧桑。
在巴拉甘的魔幻花园，
太阳、依然闪耀着昨日的光芒……
——童秦川
Q：对巴拉甘的设计产生深远影响的阿克托潘修道院，现场感受如何？
A：阿克托潘修道院，这个对巴拉甘影响非凡的中世纪建筑，同样“震惊”了我们。
步入修道院的中庭时，天正飘着细雨，红色的地面泛着微光，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雨也是有颜色的，还如此温柔……欣喜于这突如其来的陌生体验，我放大瞳孔，从一层到二层，激动地四处蹿着。思考着为什么每个拱形门洞的尺寸都不太相同，为什么门洞还带有角度，为什么是红色……美容易让人激动，且不知所措。
巴拉甘曾经说过：“不要问我这个建筑，或是那个，不要看我在做什么，见我所见”。（Don’t ask me about this building or that one, don’t look at what I do. See what I saw.）
在这里，我们直观地看到了阿克托潘修道院在形式上对巴拉甘的影响，还有他常提及的那些词语“美”“魔法”“着迷”“静默”“惊奇”。更深层面的，可能是他在普利兹克建筑奖答辞中讲述的——宗教的灵性，正如他借用好友爱德蒙多·奥尔戈曼的话来表达自己的观点：“栖身于神话及一切宗教经验中非理性的逻辑，是一切时代、一切地域艺术进程的源头。”
Q：在行前讲座里，学术老师朱涛表示：相比于建筑师，巴拉甘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一位景观建筑师。对此，现场参观有什么体会？
A：除了用以限定空间的建筑元素外，那些柔性的、灵动的，例如流动的水、声音、树影、色彩，似乎是巴拉甘作品的生命。在巴拉甘的花园里，你可以静静地发呆，任凭光影流溢，有一种宁静的喜悦。
晴天，在吉拉迪住宅里的一株蓝花楹让整个庭院空间灵动起来，已经期待它的花开。
阴天，走进奥特加住宅的花园，植物蔓延，青苔斑驳，空气也染上一层古老的绿，不知道我们走进了谁的梦，静谧，神秘。
在巴拉甘的花园里，时间化成为形迹，附在墙上，陶土罐上，讲述自然风雨。不必翻新，亦无需更替，每个院子有自己的年龄。
正如巴拉甘自己说的，“一个完美的花园——不论尺寸的大小——应该涵盖整个宇宙，别无其他”。（A perfect garden - no matter its size - should enclose: nothing less than the entire universe.）
Q：除巴拉甘以外，此行还探访了其他几位墨西哥建筑师的作品，你最推荐哪一个？
A：建筑可以如此庇护一个人的心灵，亦可容纳一个城市集体生活的日常。此行除了巴拉甘的线索外，也穿插了同时期墨西哥现代主义建筑作品，可见巴拉甘与他所处时代的距离。
比较推荐瓜达拉哈拉的自由市场和墨城的国家人类学博物馆，一个容纳市民生活的日常，一个高举民族国家的文化荟萃。如果说巴拉甘的作品呈现的是一种个人主义式的探索，那么这两个建筑则是对集体的回应。建筑形式更加靠近拉美式的粗野风格，彰显结构的力量。
面对时代里盛行的主义与风格，巴拉甘通常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在自省的生活里完成自我。正像弗兰姆普顿曾经评论说的，“巴拉甘悬于两极之间：个体对永恒过去的回忆，以及高速发展的技术文明的无情。”
Q：墨西哥的城市与巴拉甘的作品有什么联系？
A：此行参观的巴拉甘作品中，与城市最有关联的应该是卫星城塔，它是墨西哥城老城和新城之间里程碑式的景观雕塑。位于快速路的中间地带，高速的车流阻断了地块与周围的联系。团友王永刚从城市公共艺术的视角分享了自己的观看感受：这是一种稳定的，永恒的状态，或是生或是死，没有前没有后，是一种时空的凝固……
Q：给大家分享一下去墨西哥旅行的贴士？
A：除了以上的建筑考察，去到墨西哥还一定要留有大摇大摆的闲晃时间：陌生人会停下来和你打招呼，在街头路过音乐演奏，在公园里为高空杂技表演停留，四处逗逗渴望食物的小松鼠……
想要分享的太多，又苦于自身文字力量的贫乏与薄弱，最后我只能劝你亲临现场，打开感官，让美的事物充满你的眼与心。还有，别忘了带上一群可爱的小伙伴，一同喝酒、吃肉、闲逛，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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