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足立美术馆始建于1970年,在美国杂志《JOURNAL OF JAPANESE GARDENING》的庭园评选中,已经连续13年蝉联日本第一。它的魅力究竟在哪里?且看本文作者kuma猫前往岛根县探访这座隐世的美术馆,双眼透过视角各异的窗框看去,庭园如一幅幅悬挂的“生之卷轴”。四季漫长或阴晴风雨,入眼的画面只有一瞬,已让人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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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颠簸的车上想,一座隐世的美术馆便是来到岛根县的全部理由。
电影《楚门的世界》结尾,主人公登船出海终于触碰到“世界边缘”,才知道自己一直生活在摄影棚中。身处足立美术馆中,便如沉浸在又一个楚门的世界——与传统的东方园林参观感受略有不同,美术馆建筑更像是巨大幕景中的人工岛。游人站在窗后看去,白砂青松,抑或远处的飞瀑,一直连绵到远方的空间尽头。
这座始建于1970年的私人美术馆,在美国杂志《JOURNAL OF JAPANESE GARDENING》的庭园评选中,已是第13个年头蝉联日本第一。评比同时首肯了美术馆对于庭园精心维护与修饰的匠心。随着观者周游的脚步,双眼透过视角各异的窗框看去,庭园如一幅幅悬挂的“生之卷轴”。四季漫长或阴晴风雨,入眼的画面只有一瞬,已让人流连。
2.
足立美术馆的庭园共有六组主题,约五万平米之阔。
入口处简约低调,开篇第一园也是最具东方情怀的苔庭——枝干瘦削内倾的赤松植于写意的苔岸之上,当中大片留白的砂石如池水。断断续续的石板蜿蜒成路,将松弛的园景串联收束成一体。点睛之笔是池中一隅的苔之岛,如墨洒一点,有力而短促。
苔庭三面环廊,即将走到尾声时可见美术馆创始人足立全康的雕像立于道旁,一侧有“庭园日本一”的碑刻。石碑上标注蝉联年份的字样颜色很新,这个数字自2003年起,正在不断地刷新纪录。这位已故的创始人此时则意气勃发,右臂高抬,顺着手指的方向,便是足立美术馆面积最宏大,水准最高的枯山水庭园。
与京都天龙寺咫尺间写意天地的枯山水景致略有不同,足立美术馆的枯山水庭开阔而丰盈,如长卷,又借景天地,是令所有观者久久驻足的一段。近景的绿植与苔岸圆润饱满,中景的黑松洋洋洒洒,连绵直至远景的京罗木山与胜山,时而薄雾蒙蒙。人工的巧思与自然鬼斧统统纳入到画境之中,难以区隔。这座庭园被玻璃窗隔绝在室外,一尘不染,却隐约看到林中点缀着茶室,仿佛有人间踪迹。
开馆八周年之时,在枯山水庭身后又添一园名为“龟鹤之滝”,是悬挂在山景上的一条细细窄窄的瀑布。夏秋之交红松茂盛,掩映得几不可见。但瀑布这一意象所营造的,不仅仅是构图上的层次高远,更带来听觉上的美妙,让静态的庭园有了呼吸吐纳的余地。
观枯山水庭绝好的位置,是喫茶室“翠”,在日本,茶与庭的搭配永远是最经典的。面积不大的足立美术馆中共有四所独立的喫茶室,分别坐对四处庭园之景。枯山水庭之外仍有寿立庵之亭、池庭与白砂青松庭。而这几处庭园并没有玻璃窗隔离,而能与自然为邻。
池庭中,景深虽浅,却有红白锦鲤与泊岸的多枝松相映成趣。像是阅读节奏中的小品段落。
白沙青松庭与枯山水庭空间相连,又独立成章。依旧是以岛根县群山为幕,而中景处砂如丘陵,上立黑松点点,近景有水,以佐治石勾勒岸线,褪去了枯山水庭的圆润感,更凭添野趣。小小的雪见灯笼与春日灯笼静静隐匿在近景与中景之间,可以想象萧瑟季节时幽幽点亮的一抹旖旎。据说此园景是足立全康根据横山大观名作《白砂青松》而精心打造的。
3.
虽以庭园独步世界,足立美术馆的馆藏品质亦是远超期待。入口处走廊一侧的莳绘展品已美的动人心魄,漆艺曼妙而色泽隽雅,差点令人连庭园也忘掉了。其中最爱的当属一组《光琳梅莳绘碁笥》。
而以近现代日本画为主要馆藏的展品中,更是囊括了竹内栖凤、桥本关雪、榊原紫峰等一些列名家。当然,其中镇馆之宝则是馆中收藏的多达130幅横山大观真迹。
横山大观明治时期生人,以九十岁高寿横渡了日本美术史一个又一个重要时期,是日本近代美术史上举足轻重的画匠。早年追随冈仓天心推行新日本画运动,而后投身复兴日本美术院,1937年获得首届日本文化勋章。
虽然横山早年因大胆尝试用色彩的面取代传统的线,以离经叛道的 “朦胧体”被世人所知,但当在此观摩过其艺术生涯的完整篇章后,会觉得某种“风格”并不是横山的追求与烙印,他的身上没有那些东西方文化碰撞期彷徨寻路的刻意拘谨,而是充盈一种氤氲着豁达与睿智的浪漫情怀。他的画更像一个真实的人,时而放松浪漫,时而激情挥洒,而闪烁其中的“性格”是比“风格”更动人的部分。
很喜欢一张照片,其中横山与酒共对,笑的畅快淋漓。他的一生有很多传奇,包括终生画富士山至1500幅而未登临富士山一次。更多的是关于他的酒仙故事——据说他以酒为食,以酒为药,并称:”酒是米做的饮料,饮酒便等于吃饭了”。
4.
自1970年起,无数人来到这座私人美术馆,看到故人纸笔,也看到生的卷轴。
离开之后,仍会在长久之间让人不断回眸。仿佛有内心的另一个自己还留在当时,是楚门的世界里迟迟不愿揭开幕布下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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