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有由中国美术学院讲师王欣带队,有方“镜龛中的山水:日本古典庭园·第4期”考察团,于11月26日至12月4日期间前往京都,在红叶的季节里探访了皇家园林、寺庙园林、文人庭园、町家、茶室、城堡等种类丰富的项目。下文来自团员李宝章在路上所写的随笔,一起来体会日本古典庭园的“妙不可言”。
那天早上8点,我们上车一路向西开往150公里外的兵库县姬路城。在车上,王欣老师又开始如数家珍地讲日本的城堡:姬路城只是德川家康用来围攻丰臣秀吉家的大阪城的一颗棋子,从图上看,德川家的城堡像是一群狼一样围着大阪城。路程要用两个小时,当我从熟睡中醒来时,从车窗里就远远地看到了气势雄浑的山城与城上高耸着的那座白白的天守阁。
姬路城最早建成于1346年(正平元年),现存建筑大多建于17世纪早期。城堡拥有高度发达的防御系统和精巧的防护装置,是17世纪早期建筑保存最为完好的典范。日本在这个时代的防御建筑技术则达到顶峰,保存完好的建筑物和外围工事,在给世人展示了伟大遗产的同时,又体现了日本城堡建筑的精致和战略防御技能。姬路城天守阁属于连立式天守阁,由大天守阁和三座小天守阁组成,大天守阁采用四箱迭加的建筑构造,是地下一层、地上六层的七层建筑,各层之间用两根木柱贯穿其间。但城堡本身并没有打动我。 我看到的是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利益,为了争夺利益就会有政治,政治玩得狠了就会引发战争。
姬路城的名字来自德川家康的孙女“千姬”,在她七岁的时候德川家康就把她嫁给了丰臣秀吉的遗腹子与继承人丰臣秀赖。要说这丰臣秀赖长得不错,人也算善良,如果德川家康不在丰臣秀吉死后就把大阪城荡平了的话,也许千姬能在大阪城里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如果大阪城不被攻陷,丰臣秀赖也不会自杀,士兵们也不会从熊熊烈火中把千姬拉出来,千姬也不会改嫁给护卫她从大阪城回来的德康系重臣忠政的二儿子忠刻。因为老忠家在消灭丰臣秀吉家时立了大功,德川家康就把这座城送给了千姬与忠刻。历史记载千姬在姬路城住了非常幸福的前十年,并育有一男一女。可惜好景不长,在千姬31岁的时候,她的丈夫与儿子都先后离世,她随后出家为尼,活到70而终。
这就把话题带到了妙喜庵与千利休的茶室。妙喜庵建于公元15世纪,是由书院、佛殿构成的一座寺院。“书院”是诵经的讲堂,“佛殿”里则供奉有佛像。寺院内有一间名叫“待庵”的茶室,建于公元16世纪末期,是当时的最高统治者丰臣秀吉(曾在这个地方修筑城堡)下令,由一个叫千利休的“茶人”(精通茶道的人)建造的。这间茶室最突出的风格,是否定了当时显示武士权威的豪华茶室样式。茶室仅有2张榻榻米,也就是6.6平方米大小,但里面的布局和装饰却近乎完美地做到了既实用、又美观,处处体现了千利休的审美意识和人生哲学。这间茶室已被列入国宝级文物。书院里的隔扇画“袄绘”,是日本绘画巨匠狩野永德的作品,已被指定为重要文物。书院里的装饰,从金属器物到小饰品,都统一用丰臣家族的家徽作了标记,仿佛诉说着丰臣秀吉的显赫权力。
话说,“妙喜庵”这个名字起得真好,但更好的是这个尼姑庵里平静而优雅的氛围。在这个更像住宅的空间里,弥漫着一种妙不可言的女性化的禅宗法喜。室内与室外的空间也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居然能让这种“妙喜”的感觉,在建筑的室内外自然地流动。我这一生中看过很多房子,但是,大家无一例外地想住下来不走的真的不多,也许就这一个。原因可能是所有的人在这里,都能找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份平静。
但是这种氛围还不是王老师带大家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大家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是朝圣,是来看看千利休为丰臣秀吉设计的这个茶室。千利休是日本茶道的创始人。在他之前,茶道并不具有现在的仪式感。据说是他制定了日本茶道,从房屋设计到做茶、献茶与喝茶每个动作的整套物质与精神标准。这个人听起来像是嵇康化了的陆羽,但是在精神气质上主要像嵇康。历史上伟大的艺人的命运,总会与政治有些牵连。虽然后来千利休因为说错话而被丰臣秀吉赐死,这间茶室却是他留下的宝贵遗产。这是当年他在战场边上给丰臣秀吉设计的,最小却最具有茶道精神的茶室。
接着我们来到了总本山的智积院。这处山水庭园不是枯山水,也不是我们熟悉的中国式的山水庭园。时间长了你会发现,世界上的东西也就这么多,做一个自然园能用的材料也就是山水、树木、砖头瓦片。但是不同之处,在于主人的心情、心境与心思不一样。比如,这处山水就是方丈们用来修禅的山水,而不是文人们用来聚会的山水,所以从正殿的主视框看出去,景框是被填满的,一个向你涌来的崩塌的山脚。山上的堆石也精心地做出了自然崩塌的效果,“乱乱地”撒在山脚,乱石间一条细细的山泉从山上流下来。
智积院为日本真言宗智山派总本山,位于京都市东山区东大路。山号佛顶山。真言宗的开山祖师是唐代的空海大师。日本平安朝时期,大批留学僧人入唐求法,其中以空海最为有名。空海在西安青龙寺拜惠果法师学习真言密教传,苦心学习中国的佛教密宗文化,又努力钻研汉学。他学识渊博,造诣深厚,在佛经、诗词、梵文、书法等方面都有很高的成就。
我虽然用白话文也读过几本佛经,但是基本上没有什么佛性可言。可是既然来了,我也就在殿内中间的地方找了一个估计是方丈打坐的地方,跪了下来。看着涌来的山景,试图编排几个禅宗的问题问问自己,比如:在山还没有涌来之前,我是谁?如果山崩地裂正在眼前发生,我可以视而不见吗?又比如,到底是山动还是心动,是石崩还是情崩,到底是地裂还是心裂?......跪了一会(也许是许久),我开始感觉不到面前的山崩地裂是心相还是物象,是瞬间还是永恒。不管怎么说,当我再站起来的时候,腿和心都释然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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