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云草堂：由“透视”衍生的设计

高天霞 | 2016.12.09 11:30

普罗建筑在北京的怀柔区完成了一个画家工作室的改造项目。业主许宏泉是一位画家、批评家、作家，2016年夏，他委托普罗建筑将怀柔桥附近的一个旧厂房改造成他的工作室以及住家：留云草堂。

许宏泉受过东西方教育，曾师从罗积叶、黄叶村、石谷风研习书画和美术史，并在大学中和学生一起做艺术评论、美术史研究。作为著名画家，业主留存着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文人气质和生活方式；新落成的留云草堂包括工作室、茶室、书房等艺术家工作室的典型配置。

草堂基地是条状坡屋顶砖砌厂房，高度约6米，屋顶为三角形钢桁架结构，整体保存状况良好。

业主需要油画室、国画室各一，并呈现出不同的氛围和场景。建筑师从“透视”这一东西方绘画的最大不同点出发，着手设计。

依据“透视”这一线索，团队设计了一种嵌套式的生活场景，并描摹出艺术家的心理空间图：建筑师将人基本的睡眠、饮食等生理需要放在中心位置；中间层为会客、展示的社交空间，最外面一层服务于画家最重要的艺术追求。

通过将这个心理图示投射到建筑空间的布局上，建筑师设计出嵌套、递进的空间结构。人们从房间角部的出口进入另一个房间，各角部的开口形成一条贯穿建筑的视觉通廊。这种嵌套式的平面布局让各层空间互相包裹——它们互相影响、互为观看，消灭了走廊的概念。

建筑师对草堂的设计受到了传统水墨画中“重屏”之境的启发。在传统水墨画，如周文矩的《重屏会棋图》中，四位男子围坐棋桌，他们后方是一扇屏风，屏风中画有一人，在一扇屏风前的榻上被几人服侍。屏风的透视角度让画中人看来像是和会棋的男子处在同一空间内，难以分辨屏风是一幅画作，还是空间的一个门框。这幅《重屏会棋图》最初裱在一扇屏风之上，这样的复杂关系就形成了画中之画，框中之框的三层嵌套结构，无法分辨真实空间与艺术想象，形成了“重屏”的效果。草堂的设计便旨在再现这一“重屏”之境。

原有厂房被林地包围，因此业主希望把卧室和书房搬到二层，欣赏窗外美景。这打破了建筑师希望在厂房内部解决改造的初衷。为回应这一需求，团队选择在加高的部分植入新的秩序，采取了变坡的处理方式。一方面，这是因为高起的二层没必要再采用坡屋顶，这样会让高度显得突兀，同时无法让加建部分和原有厂房历史形成某种区分和对话关系。透视的主题也由这个外在的形式暗示扩展到了二层。另一方面，变坡是对传统意境的一种转译。建筑师想象着雨水落在由缓及陡的屋顶上，自由地洒向院子的场景，坡屋顶成为一个水与重力表演的舞台。坡顶起初被设计为一个纯粹的双曲面。但是由于厂家工艺和造价的限制，最终呈现为分段折面的形式。为保证工艺，建构期间还采用了一比一的构造试验，由此最终完成了这一从理想到现实的建构“翻译”。

除了“透视化的平面布局”和“变坡屋顶”之外，建筑师没有做更多的设计改变。屋外的园林，屋内的大量陈设，墙上的画作等都由业主设计；许宏泉和他的学生、朋友们深度参与了整个设计过程。草堂的建成，是建筑师和业主之间意愿的融合，并充分展示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落成后，留云草堂会陆续举办昆曲《游园惊梦》等艺术展演。在刚竣工时的一次试唱中，大家感受到了昆曲在个高敞空间里的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