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再读200 | 联合国总部：对立的平衡

2023.09.26 15:14

联合国总部

United Nations Headquarters

建筑设计：勒·柯布西耶、奥斯卡·尼迈耶等

建成时间：1952年

项目地点：纽约，美国

联合国总部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曼哈顿建成的首批重大建筑项目之一。为了把联合国总部带到曼哈顿，小洛克菲勒（John D. Rockefeller Jr.）捐赠了这块以850万美元的价格从开发商威廉·泽肯多夫（William Zeckendorf）手中买下的地。在此之前，泽肯多夫已经把第一大道和东河之间的前屠宰场房产零零碎地拼凑起来。尽管联合国在法律上不受美国边界、政府或其法律的约束，在确定地点之前，欧洲国家还是有不少强烈反对考虑将美国作为该组织总部可能地点的声音。然而联合国在考虑了几个地理上便于所有国家和平、轻松地聚集在一起的地点后，最终选择曼哈顿作为国际中心是合乎逻辑的，因为它已经是大多数国际旅行的既定中心。

联合国总部由包括勒·柯布西耶、奥斯卡·尼迈耶和斯文·马克柳斯在内的国际建筑师组成的委员会设计，是曼哈顿第一批由玻璃和混凝土建造而成的国际风格建筑。

当时，由于“二战”的影响仍然在世界各地隐约可见，联合国决定邀请来自创始国的一群杰出建筑师以和平的方式合作，而不是举办一场建筑竞赛。洛克菲勒家族的私人建筑顾问华莱士·K. 哈里森（Wallace K. Harrison）接受委托担任委员会主席。

一个由建筑师、设计师和工程师组成的国际团队联合起来，在俯瞰曼哈顿东河的场地上开发了联合国总部综合体。由哈里森（美国）领导的国际建筑师团队被称为“联合国项目设计委员会”，于1947年成立，负责建筑和约72843平方米的总部园区的设计。10位来自来自创始国的建筑师分别是：N. D. Bassov（苏联）、Gaston Brunfaut（比利时）、Ernest Cormier（加拿大）、勒·柯布西耶（法国）、梁思成（中国）、斯文·马克柳斯（瑞典）、奥斯卡·尼迈耶（巴西）、霍华德·罗伯特森（英国）、G. A. Soilleux（澳大利亚）和Julio Vilamajo（乌拉圭）。

建筑师们可以组合或个别地为联合国设计递交方案。据说在集体会议开始时，勒·柯布西耶鼓励奥斯卡·尼迈耶放弃自己的设计，转而与他合作；然而，哈里森鼓励尼迈耶在项目中探索自己的抱负。委员会在会议期间总计评估了50个设计方案。

在一个不那么讽刺的情况下，项目的两个决定性方案介于尼迈耶的32号方案和柯布的23号方案之间。最后，尼迈耶的策略——将秘书处（Secretariat Building）和集会厅（General Assembly）分成两座大型塔楼，从而在基地上创造出一块大型公民广场的方案被选中，而不是柯布将秘书处和集会厅集中在一起、在基地上争夺层次感的方案。

集体会议现场，图中左侧是哈里森，中间是柯布，右侧是Vladimir Bodiansky。图源：*Le Corbusier Le Grand*

令人惊讶的是，尽管委员会选择了尼迈耶的方案，但柯布还是将他的集会厅方案强调给尼迈耶，认为这比尼迈耶提出的两座塔楼的位置和构图设计更好。虽然这种改变实际上会破坏尼迈耶设想的大型公民中心，但尼迈耶还是同意重新考虑集会厅，并直言：“我觉得他想做他的项目。他是大师。我不后悔我的决定。”[2]

今天，联合国大楼按照1947年的规划，由尼迈耶设计的39层高国际风格大厦和柯布设计的倾斜屋顶集会厅建筑组成，同时还保留了尼迈耶设计的公民广场的一些元素，其中包括一个俯瞰东河的大型公园。

两者基本上结合了一种对立的平衡：一个高大的玻璃结构作为办公空间，一个低矮的圆形穹顶建筑作为集会大厅。在落成开放时，它被认为是曼哈顿最现代的建筑设计典范之一。

虽然联合国最终以“联合国项目设计委员会”为名为设计署名，并将10位建筑师的名字一一列在牌匾上，但关于设计真正出自谁之手的讨论，几十年来一直没有定论。虽然许多其他公开出版物和档案都认为建成效果更偏向尼迈耶当时提交的方案，柯布却坚定地宣称位于纽约的联合国总部项目是自己的设计，“虽然他没有被允许负责这个项目，但他从未停止声称，完成的建筑是基于他设计的模型”[3]。

柯布1947年23号方案里项目平面图、模型和图纸的拼贴画，还有一张曼哈顿的航拍照片，指明了项目所在地。图源：*Le Corbusier Le Grand*

Le Corbusier Le Grand 的作者让-路易·科恩认为，（委员会选择尼迈耶的方案）一定伤害了柯布的自尊心，因为巴西人在年龄和职业地位上都比他年轻。“尼迈耶是参与该项目的10名建筑代表之一，10年前，他曾是勒·柯布西耶在里约热内卢教育部大楼的助手”[3]。

美国建筑师马克斯·阿布拉莫维茨（Max Abramovitz）在一份签名宣言书中声明说，在总部的最终计划确定后，“我看到柯布先生从墙上取下上述计划的草图，自己动手以自己的风格重新画了一遍，并在上面签名，然后把它放回墙上。”不管这些说法，“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他仍然坚持认为这座建筑是基于他的设计”，让-路易·科恩透露。虽然草图上的一些作品与完工的建筑没有强烈的关系，但其他部分却惊人地相似。就雄心和决心而言，这位建筑师在联合国总部的工作无疑是他的大项目之一，即使他在最终建筑中所扮演的角色仍不明朗[3]。

柯布1947年联合国总部方案里的项目总平面。图源：*Le Corbusier Le Grand*

柯布1947年联合国总部方案里的透视图。图源：*Le Corbusier Le Grand*

自1952年建成以来，尼迈耶设计的秘书处大楼已成为联合国的标志性象征：细长的办公大楼，高166米，厚度只有22米；它的长边几乎完全是绿色玻璃幕墙，宽边则是混凝土山墙。绿色玻璃和佛蒙特大理石在阳光和东河的水中闪闪发光，尽管结构是永久的，但它看起来像一个不断变化的实体，不断适应大气条件和周围的环境。

39层高的秘书处大楼是纽约建造的第一座重要的国际主义风格建筑——以简单的几何形体和玻璃幕墙构成。该建筑没有历史参考，旨在象征光明、和平的未来，而不是停留在过去。国际风格起源于欧洲，具有与进步、改革导向的建筑师和赞助人相关的社会和政治含义。建筑工地非常显眼，周围环绕着开阔的空间，这使建筑成为当时纽约唯一的独立式摩天大楼。

这是现代的国际风格美学，是尼迈耶和其他合作建筑师的一个有意的决定，作为一种象征变化的方式，体现了一种“新奇”的感觉，揭示了世界各国作为一个集体共同努力的乐观未来，而不是过去不同的交战单位。

与包含所有外国外交官办公室的玻璃和钢构成的大厦不同，柯布设计的厚重的混凝土集会大厅是联合国的外交核心。这座低矮的建筑有一个标志性的圆顶，顶部是一个凹陷的压缩体量，建筑内容纳了各个部门的会议厅。与尼迈耶的塔楼相比，柯布的大厅内化了其所有的功能，创造了一种沉稳而隐蔽的品质，在城市和联合国综合体中唤起了一个单一而强大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