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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广 | 传承农民的创造:赤坎侨小馆建造全过程解析

推广 | 传承农民的创造:赤坎侨小馆建造全过程解析
编辑:原源 | 2020.05.09 15:10
侨小馆建成实景

 

缘起

赤坎古镇坐落在侨乡广东省开平市,毗邻开平碉楼与村落这一广东省唯一世界文化遗产地,是未来粤港澳大湾区重要的文化旅游目的地。

 

2018年赤坎古镇项目进入重要时期,古镇拟搬迁的3981户居民完成签约率达到98%。在安置建设中,开平市委、市政府提出了“再造一座百年古镇”的战略目标,规划了赤坎新区作为未来区域发展的延展地;紧扣市委、市政府的标准和要求,TMUP塔木团队有幸参与到了一号地块的商业设计项目中来。

 

赤坎古镇

 

在曲折中出现转机的设计过程

在总图规划阶段,住宅设计团队给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现代综合体方案,在综合体的大结构框架上进行了装饰化的立面处理,满足了所有的规划条件和规范要求。

 

转折点出现在一次现场设计管理会议上,业主单位在听取了总图规划单位的方案汇报之后,提出疑问:“赤坎古镇的居民将上百年的老宅都出让给了我们,我们如何才能建设出一批也能具备延续性的遗产式新商业建筑,回馈给地方和业主呢?”

 

该提问由此引发了大范围的讨论和思考,进而确定了商业建筑需要重新思考设计的方针。在这次会议之后的两个月里,侨小馆经历了管理团队参与推敲设计,外部专家征询方案思路,方案推翻再设计的曲折过程。

 

侨小馆原设计方案(TMUP塔木团队介入前)

 

转机后的侨小馆设计诞生之路

TMUP塔木团队在这个过程中积极参与了方案的研究和讨论,在第五版方案草图创作之后,甲方团队明确了五个设计目标和四个设计策略:

 

五个设计目标:提升建筑的旅游属性,丰富街道景观,与本土元素相融合,形成安置的样板展示,统筹建筑的观赏、使用、游览三大需求。

 

四个设计策略:人上楼+水上楼,庭院式骑楼,建筑景观一体化完成,形成标志性控制点。

 

在明确了方向之后,经历了10个月的方案设计,最终形成了目前侨小馆的基本空间格局。该空间设计以庭院式骑楼为主要空间形式,为提高建筑立面的丰富度,以建筑群组合为外部表征,建筑高低错落起伏,前后进退同样也设计得较为繁复。这与现代建筑简洁整齐的功能化表达背道而驰,仿佛是一片经过历史自然发展演变出来的格局。

 

方案阶段最后通过的效果图

 

需求清单,以及非标准化下的建筑创新

侨小馆的建设作为赤坎新区第一个落地的安置项目,它与传统的商业性开发项目不同,承载的不仅仅是示范和展示的作用,同时还有众多的需求清单:如旅游属性、文化遗产、历史传承、骑楼元素、小镇氛围等,但这些清单中并没有建筑师的个人风格。

 

在侨小馆的设计过程中,在漫长的设计反复和一轮又一轮的激烈争辩后,最后形成了一套标准化的图纸,在施工图设计完成后,一切都将回到正轨。毕竟,一切都是成熟的构造做法,按部就班就能完成这个工程了。

 

侨小馆部分建筑施工图设计

但是,我们没有按套路来。如果说2019年1月31日主体结构封顶前仍然是按图施工的话,那2019年4月份建筑立面施工团队进场后,一切开始走向无图化。在施工开展后,当地艺术家和工匠团队积极合作,在管理团队的激励下,激发了现场施工团队的创作热情,而建筑师则被彻底挤压到了创作这件事的边缘地带,在我们设计团队看来,这无异于现场彻底“失控”。

 

施工团队现场创作和绘制施工方案

 

即兴创作下的意外惊喜

我们的侨小馆创新也许真的不需要建筑师的个人表现欲。管理方和设计团队一起确定了几个明确的思路:剔除建筑师的个人表现欲、农村盖房子的材料和技艺做施工主体、纯粹的农民工匠创造、不强调“创新”的自由发挥、放弃图纸的条条框框、放弃追求建筑学范畴下的意义。其目的在使建筑达到如下的目标:表达工艺、表达历史、表达遗产、表达文化、表达工匠精神、表达建造过程。

 

建筑的表达目标使得现场施工过程中产生了大量的即时创作,很多建筑细节都是当天勾画草图,现场砌筑大样,然后直接落地成为建筑的一部分。

 

施工团队现场手绘图
侨小馆建成实景

 

侨小馆的建设启示录

侨小馆的建造过程留下了诸多值得思考的地方。我们在工程的进行过程中也一直在讨论,对于非标准化的建筑和建造而言,标准化的规范流程到底该不该突破?当然,这个问题的思考仅仅是这个项目里的一个侧面,更多有趣的思考落在了建筑本身。

 

我们把这次的建筑设计和建造称为“农民的创造”,而侨小馆建筑正是农民的创造之传承,这样的传承在一个标准化程度极高的政府性主导建设中应该说是十分不易的。我们把农民的砌筑智慧放在了所有设计创作的最前端,把“遗产”的意义进行了解构和重构。

 

1. 解构与重构

 

如果说侨小馆给我们未来的项目带来了启示,那么放在第一位就是遗产的解构和重构。砖,作为传统的建造材料,历史悠久,广府地区的传统建筑多为青砖和红砖砌筑墙体,已经形成了地方的建筑特色;但由于其生产过程对土地和环境的破坏性,近年来,国家已明令禁止使用粘土砖建造房屋。

 

2018年以来,广东省响应国家乡村振兴战略,提出了“三清三拆三整治”的农村美化运动,对大量村落内无人居住并已成危房的建筑进行拆除和清理,其产生的大量建筑垃圾需要重新运转和处理,这其中不乏破败古民居拆除后剩下的建筑材料。这些材料中有不少是质量尚优的青砖,经历了年代的洗礼,更显沧桑古朴。

 

应该说,这些青砖每一块都有着近百年的历史,在村落中沉睡的不仅仅是这些冰冷的砖块,更是建筑的遗产。在未来传统青砖材料将不可能再量产的时代背景下,这批建筑材料更显得弥足珍贵。

 

“三清三拆三整治”过程的青砖

在这样的背景和机遇下,侨小馆的建造团队大胆突破常规思路,将这些建筑垃圾内的可用材料重新挑拣,共筛选出古窑青砖70余万块,进行回购和重新打磨,构成了侨小馆建筑的主体建材,这一块块承载着近百年历史沧桑的最后一批古窑青砖,重新站在了建设的第一线。遗产的解构就这样完成了。

 

侨小馆建设过程中使用的青砖与红砖

通过测算,我们发现整个侨小馆建筑所需要的墙面砖数量远远不止70万块,那这些缺口将如何解决?建造团队和设计团队一起重新思考了方案的重点面,在重点位置和主要观赏面上将使用古窑青砖来完成砌筑,而在次要观赏面上则采用复合材料来完成,这其中包括贴面青砖、古窑砖废料再倒模浇筑的自制砖面板材、当地其他回收材料中的质量较劣的砖砌体、混凝土砌块等。在保证了核心区域和主要观赏面上的古朴效果前提下,其他部分尽量以能够协调整体效果的材料来补充。这样,就完成了遗产的重构基础。

 

侨小馆中砖的应用

2. 农民的砌筑智慧

 

民间的智慧总是散发着独特的光芒,在侨小馆的建造中,农民的工匠精神是项目的灵魂。在几乎所有的现代建筑中,农民总是在工程建设的第一线,他们贡献了工匠的技艺,但从来没有留下名字。

 

侨小馆为农民的工匠精神打开了一扇窗,为他们书写历史,留下痕迹。他们不再仅仅是在图纸框架内和规范流程下按部就班施工的一名普通工人,他们是建造者本身。他们贡献了砌筑的智慧,在整个建造过程中,是他们在指导图纸。他们提供了大量的民间建造工艺,各种小细节的处理上都依赖于其经验和智慧。毫无疑问,侨小馆的建造,就是农民建造传承的集中展示。

 

侨小馆中的砖砌艺术

3. 没有束缚的艺术精灵

 

我们常常说建筑师是带着镣铐跳舞的艺术家,在大部分的项目中,建筑师总是想突破镣铐,来跳上一支真正的艺术之舞,有的建筑师成功了,无论是在思想上还是建造技艺、艺术价值上,于是其作品成为了传世之作。

 

然而有趣的是,在侨小馆建造过程中,我们建筑师本身却成为了镣铐的一部分。艺术家在现场的创作是突破了建筑的束缚的,其设计的造型和砖砌的形态都完全脱离了建筑的成熟构造做法,以至于我们总是在质疑:“这牢靠吗?”

 

直到建筑一步一步建成,我们发现,没有成熟构造做法支撑的那些奇特的构造形态,其实就是在实现我们一直想做的——创造历史。

 

侨小馆施工中的“艺术精灵”

4. 突破桎梏

 

标准化的建设项目下,无图纸依据的施工必然受到规范流程的排挤,在建造过程中,更是出现了材料的送检难关,古窑砖作为回收材料,没有专业的厂家生产,在使用的过程中也遇到了诸多的难题。

 

在侨小馆的建造过程中,每天都有新的挑战,团队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但又无比坚定地推进着所有的环节一步一步落地。既然规范和图纸有边界,那想要建造边界之外的内容,只能靠解放思想和突破牢笼了。

 

5. 回归系统

 

在漫长的设计和建造过程中,我们突破了桎梏,但是还要回归系统。现在回头来梳理我们的建造过程,再来比对规范的标准化流程,我们发现,我们是完全有可能把侨小馆建筑装进现代的管理系统里的。

 

一开始我们突破常规,其目的是要走出一条通向非标准化的建造路径;现在我们回头来讨论回归系统,是为以后的项目开展提供更优化的坦途。

 

突破规范流程让我们解放了思想,但规范流程的优点我们要捡回来:成本可见、周期可预、风险可控。

 

突破了现有流程机制的工作创新时刻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回归系统,同时不忘初心,需要专注三个重点:

1)扩大前期的图纸参与范围——让艺术家、农民都参与到设计中,在图纸阶段解决大量的创作问题,哪怕延长设计周期,增加设计成本,实际在综合成本中将获得更多的余量;

2)制订完善的材料研究计划——对材料的确定和材料的特性研究,并多方物色优质的材料供应商,哪怕研发新材料,也要创作出能表达设计内容的作品;

3)大框架确定的条件下,给出可现场自由创作和调整的自由空间——尊重图纸但绝不迷信图纸,设计周期中多方协作创作的图纸任务是完成大面积的方案确定,确保成本、周期和风险可控;而现场如果有具体的调整设计,则根据现场的创作需求进行调整。

 

侨小馆建成实景细节

 

后记

△ 赤坎侨小馆·设计师说

 

塔木团队在全过程中进行了管理、设计、施工配合的全流程驻场工作,每天都有新的挑战,每天都有新的担心,每天都有激烈的讨论。

 

我们不仅仅是建筑师,也不仅仅是风景园林师,而是全流程的执行者和参与人。

 

侨小馆的脚手架终于落下,25位农民工匠的手印和签名也已装配完毕。整个建筑看起来就像在这里矗立了百年之久,伸手触摸着那一块块承载了百年历史的青砖,像是真正意义上地诠释了这个成语——历久弥新。

 

侨小馆建成实景细节
赤坎侨小馆正面

 

侨小馆各参建单位

建设单位:开平市信泰宜合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招商团队:深圳市九州十里商业管理有限公司

建筑方案设计团队:TMUP塔木建筑设计团队

建筑施工图设计团队:上海同亦设计团队、江门江海设计团队

景观方案及施工图设计团队:TMUP塔木景观规划设计团队

施工建设单位:广州市第二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侨乡艺术工艺创新施工团队:关维、关天一团队

主体结构建设施工团队:陈荣焕、苏文隆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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