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30日—8月15日,一场聚焦深圳、关于未来的展览“深圳-ness:空间衍异”(SHENZHEN-ness: Space in Mutation)正在德国柏林Aedes当代建筑论坛展开。展览以第四次工业革命为背景,从深圳城市空间的生产逻辑和呈现双重角度切入,一方面展现深圳在传统的、常规的空间生产机制和过程中所演绎出的独特“深圳性”;另一方面,当下这些独特“深圳性”的只言片语也暗示或预言了可能的空间未来和生活方式。
何为“深圳性”?城市空间未来将会是怎样?策展人、展览顾问及参展人解读作品,和你谈一谈对“深圳性”的理解以及对城市未来的期望。
策展人 (南沙原创建筑设计工作室) 刘珩:
一年前Aedes找到我,希望做一个关于深圳的建筑展。起初我很犹豫,不知道该做成一个以图纸和模型为主的传统建筑展,还是把这份邀请作为一个新课题,展开研究,最终以设计展览的方式,呈现这段研究成果。最终我选择了后者。
深圳是一座在特定历史阶段发展起来的特殊城市。西方世界对于中国四十年的改革开放,以及深圳作为既典型又特殊的城市充满了好奇,而我更关心的是从另一个视角去展示深圳这一城市空间在未来的可能性。
当特殊政策和资源利好褪去之后,深圳还能否保持发展的势头,或者说一种自内而外、不断创新的生猛精神,始终引领时代的生活方式和城市活力?产业无疑是最重要的因素,或者说是城市发展的原动力。这次展览虽然是个空间展、建筑展,我更希望从产业切入,在产业和空间(作为物质呈现的最终唯一性)之间寻找一个必然关系,探讨在这个逻辑的框架下,空间转化的多种可能性。因此以深圳为例,寻找影响城市空间的一种关系逻辑是这次展览的出发点和研究重点;更重要的,这种关系逻辑是否能成为具有普适意义的、未来空间设计的方法论和思考原点,也是这次展览的实验性所在。
趣城设计工作室 韩晶、张宇星、张辰一:
《深圳悬浮》是一个装置,是我们对深圳未来城市,从基础设施出发研究的一个抽象模型。首先,整个装置在空间的基础设施上建造而成,我们使用一些定制的金属构件把这个空间基础设施建立成一个构想的网格状的框架体系,这是一种空间性的表现;其次,这个空间的基础设施承载了约300块屏幕,屏幕中包含了大量的动态视频以体现时间性。整个装置是时空高度融合,高度杂糅的一种结果。
我们希望通过这个作品,来批判现代性对整个现代城市的一种瓦解或者说一种异化:所有的人在城市里面被悬浮了,每个人感觉是被掏空了,在这个时空里面找不到具体的点,被抽象化了,这是我们想对现代性一个批判。
都市实践/UPRD都市实践研究部 刘晓都:
《DenCity》是在展示面对未来的一种想法。深圳这一大型都市,在高速发展下人口高度聚集,已成为成为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们通过VR的手段,让参观的人在里面能够看到一些我们对未来城市、或者一种所谓微观结构的一种图景的展示。它不一定是必须的状态,可以去体验,甚至我们设想一种在这样的城市里生活的状态,通过一种体验的方式去认知,有可能未来就是这样的状态。
位形空间 彭俊熙:
在未来,虚拟会成为人们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那时“人和真实世界的边界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是我们希望能够表达出来的一个命题。
南沙原创建筑设计工作室 刘珩:
作品旨在设计一个以典型的城中村为密度原型的开放结构体系和空间装置,去承载和实验作为物质性和社会性双重空间属性的、不断被强化的开放密度的可能性,给当下城市空间提供一个可以不断叠加、迭代和弹性置换的空间原型。
实际上,除了作为一个可承载不同属性密度的完整空间单元,城中村也是一个完整的生产单元,这个空间装置在Aedes这个具体空间里就是一个临时生产车间,通过不同参展人的即兴演绎,成为一个即时可变的城市空间。源于具象和鲜活的深圳城中村,走向一种抽象和多义的普适性。
城Plus/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 朱荣远:
五个深圳案例分别是大芬村的墙壁、腾讯众创空间的小格子、华强北电子商场的小柜台、有对外开放象征性的口岸通关的通道和城中村的下沙广场。我们希望从一些空间元素中去发现社会学意义上的最小的生存与发展的空间。比如大芬村的墙壁:大芬村是一个画师集聚的城中村,他们用钱去租房来开设画室。但有人可能没有租房的经济实力,因而大芬村以降低生存与创业成本为前提,从大芬村的空间中分割出最小的空间来——提供了一种可以租巷道墙壁的空间。
今天的深圳既拥有伟大的企业,也保有微小的个人创业的机会。而如果城市是为人而存在的,只有做到人文关怀,才能令城市产生吸引力。深圳是一个陌生人聚集的城市,空间生产就是在这样的不同人的努力下形成的共同的城市家园。
小库科技/未来实验室 杨小荻:
这次的展览出发点是科技与城市的相关性,我们选择了华强北作为研究课题。展品通过记录华强北几十年来的变化,表明了即使基于相同的城市基础空间,通过改变其中的内容,也会产生截然不同的城市内涵,以此反映整个城市的状态。
作品分为两个部分:其一,分三个阶段展示华强北的全景图,每个阶段都反映出当时社会的主流特征,用一种比较具有冲击性的方式,让它在同一个场所中形成对比;其二,通过互动装置让观众去移动特定的模块,去参与和平衡这一动态平衡的关系。
宋冬:
《吃城市》所建造的城市不是一座真实存在的城市,而是基于人们对于城市的想象所创建的乌托邦。我们用欲望建造了城市,又用欲望摧毁了城市。现实生活中,人们的生活吞没于城市的建筑物中,我们通过“吃城市”来改变我们和城市间的关系。
《吃城市》由无数的饼干和甜品搭建而成,糖是重要的组成部分。糖是诱人且会勾起欲望的食物,但吃多了对身体有害,我把它称作“美丽的毒药”。“吃糖”和目前城市的发展特点类似,人们向往城市里的生活,却又承受生活其中的压力,时常想要到大自然中短暂逃离城市的生活,但是又无法真正的离开城市生活。《吃城市》让大家在参与的过程中体会这样一种从无到有,又回到无的过程,为重新思考人与城市的关系提供桥梁和平台,这是我们对城市的重新思考。
展览顾问 (万科城市研究院院长)钱源:
对于城市的未来,我有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若将城市看成一种空间(容器),它将更拥挤、内容更丰富、边界更柔软、质量更大、内涵更抽象;若将城市看成一种功能(工具),它将更复杂、操作更简单、本身更智能、无所谓对错;若将城市看成一种时间(阶段),它将更快速、呈现平行世界、出现很多分岔路。
总之,它越来越难被描述,就好像从一片草地变成热带雨林;从计算工具变成互联网络里的某台电脑。而推动城市不断演化的核心还是人,人是有好奇心和创造力的,未来的生产会因为人需求的差异而灵活多变;未来的生活也会向着更平等自由的大方向而体现出个体性的小不同。深圳是最好的试验田,因为快速,没有包袱,具有实干性。
刘晓都:
从现在去想象未来是比较有意思的,从未来看现在可能会觉得这些想法比较可笑,但是必须要去想。我们想象的这种状态,不仅是城市高度集约、高度密集的一种生活场所,一种不同于现在单栋塔楼的模式。它可能是一种集约,甚至是一个巨型建筑的模式,里面会有许多社会组织、交通,包括通风、采光等技术性部分需要解决,而解决方案本身就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想法。
我们现在的城市是在地球表面上的一种地表式铺开建设的模式,如果把这些地表面积集合成比较密集的形式,那么就可以把城市中被占用的土地回归于自然,变成人和自然和谐共处的一种场景。
韩晶:
未来的城市生活将会是一个两重性很强的状态。一方面,由于科技的发展,交流的手段足够多,人可以把自己闭锁在一个空间内享受孤独,用各种虚拟的方式与他人联络;另一方面,人作为社会性的动物,也会一直保有面对面真实交流的需要。人可以在这两种状态中自由切换。
张辰一:
我很喜欢把城市看作一个大的算法,或者说把城市看作一个大的运算器。现在一个城市中,各部门、各人之间互相合作,共同建造、共同生活,这看起来已经很像一个大的机器了。
彭俊熙:
我们想象未来人的生活模式,会更多地发生在“混合现实”的情景中,表现在能够具有随时可以切换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可能性,而这种可能性会带来空间语义上很大的变化。
杨小荻:
城市会受到一些新的科技、或一些新的生活方式的影响而产生变化。我觉得未来有一个迷人之处——我们很难预测下一个时代的生活方式。
张宇星:
未来的城市它应该是一种高度多元化的城市状态,这种多元是基于定制化的生产,是未来整个世界,甚至全球的文明体系的高度的平等。人们应该是一种高度的人的自由性,或者人的创造性被完全激发出来的状态。
韩晶:
“深圳性”最有意思的体现是“密度”。具体而言,是“野生的密度”和“规划控制下不断生长的密度”之间的关系,这两种密度现在在深圳呈现出犬牙交错的状态。而深圳的两种城市密度,是最能体现“深圳性”和城市“基因”的地方。
社会学角度的“深圳性”体现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里。深圳是移民城市,同时也有很多地缘、亲缘关系隐性地存在。社会关系对空间的映射,也是“深圳性”十分有意思的地方。
张宇星:
我把对深圳性的理解分为两点:其一是确定性和不确定性的一种混合。确定性是指深圳是在四十年成长过程中始终在严格控制、严格规划之下形成一个现代化的城市;不确定性也是很明显——深圳在整个生长过程中出现了许多自由生长的现象,比如城中村,或者很多企业空间具有非常大的自主性。这种确定性和不确定性的现象,我认为可能是未来城市普遍化的一种过程。
其二是控制和反控制。控制反映了现代城市在高度体系化的作用下,需要对每一种生长过程进行精确化的控制,但这种精确具有一种反面性,即反控制,反控制是对整个空间的一种反向迭代。
杨小荻:
理解深圳性可以从很多维度去思考,比如说从科技、建筑、艺术的角度去看这个问题。这些维度是一种相互纠葛且很难剥离的相互关系。我们此次就是从科技与城市的相关性作为研究的出发点去探寻深圳特殊的城市特质。
此外深圳是位于中国最南侧的城市,其本身的地理特性带有一种探索性和向外拓张的气质,同时也有一些大陆文明特质的特点,多种因素纠缠的状态为深圳带来了特殊的定位和发展轨迹。
刘晓都:
关于深圳特性,我认为更多是一种实验性,一种更加面向未来的状态。过去深圳作为中国的领跑者,其城市建设和整体社会都是一个新的状态。而不仅仅在中国,深圳有机会和条件从城市和建筑上肩负起对未来城市的思考、实验的角色。
彭俊熙:
作为一个年轻的创业者,我认为深圳最大的特性是包容性。这种包容性体可以让年轻人不论资历地发挥想象力,而想象力在我看来是创新最根本的源泉。另外,整个深圳的运作效率也会带来更多的新陈代谢的可能性,高效的产业整合能力,能够让科技在极短的时间内产出有效的原形,进而带来大量生产。我认为这种快速迭代的可能性是整个城市的活力。
朱荣远:
深圳是一座很奇妙的城市,在38年里从30多万人到现在已经超过2000万人。这座城市如何能够装下这么多人,它的空间生产是怎样的动力在推动?
什么样的方式将这些人装在里面,为什么这些人愿意到这里来?深圳这座城市成功的基因到底是什么?虽说有国家的改革开放所带来的鼓励性和及时的政策,创造了许多与世界接的触机会。如果抽象地理解这座城市成功的基因,我认为城市一直在营造具有人性的社会环境,让来到深圳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一种自由的氛围,释放每个人的个性,彼此尊重,自由地发展。
延展阅读:在Aedes见证“深圳性”:“深圳-ness:空间衍异”展览6月29号亮相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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