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建筑摄影师19 | 张虔希：行业诉求在变化，为此需要做出对应的拍摄优化和技术提升

11月18日，中国摄影师张虔希获得了由世界建筑节（WAF）颁发的2017 Arcaid Images建筑摄影奖的最佳作品与年度摄影师称号。下文为“行走中的建筑学”对张虔希进行的采访，为“中国建筑摄影师”系列第19期。

张虔希，职业建筑摄影师，现居上海。

联系方式：info@terrencezhang.com

行走：首先，恭喜你获得2017年Arcaid Images建筑摄影奖的最佳作品和年度摄影师称号。这次拍摄的天大新校区综合体育馆游泳馆的照片获得肯定，你认为决定性因素是什么？

张虔希：其实这个项目照片有不少，他们最终选择这张照片我认为是其特殊的光线效果。这样的体积光，在我的职业生涯里面是没有遇到过的，以后可能也很难再遇到。在这样的光线洗礼下，整个建筑空间赋予了超越建筑的情感，如同神话场景，与人的内心建立了联系。

行走：拍摄这个项目的过程是怎样的？有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经历？

张虔希：冬天的天津室外只有0度左右，湿度低于40%，把相机带入游泳池后，巨大的温差和湿度差让相机全身是水，不论怎样都擦不干净，当时差点以为这相机快报废掉。我就一直站在相机旁边维护，直到半小时后，它才勉强可以恢复使用。

体育馆整个空间只有从这一侧看过去有体积光，非常难得。我拍摄了标准的建筑照片后，在这个位置停留了很久，直到学生离开，一个人静静体验这神圣的场景。

行走：你如何看待自己本次获奖？

张虔希：这是以世界建筑节为代表的国际建筑界对中国建筑摄影师的肯定，更是对中国原创新建筑的肯定。希望这奖项可以吸引更多国外的建筑人士、爱好者关注中国的新建筑。

行走：从事建筑摄影工作几年了？现在是全职的状态吗？

张虔希：全职从事建筑摄影师7年了。

行走：最近半年在拍摄的项目主要是哪些？拍摄过程中有什么特别的故事？

张虔希：这次Arcaid Awards建筑摄影大赛我入围了3张，其中2张是天津大学新校区体育馆。其独特的支撑结构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就将拍摄重点放在结构和空间、使用者、光线的关系和互动上面。为期3天的照片+视频拍摄都算好了时间，在特定的时间点去到特定的位置拍摄，比如光线从特定角度进入建筑的时刻；上下课时学生活动、进出建筑的场景等。

上面这张照片获得了Arcaid Awards“使用中的建筑”小组冠军。我特意选择在上午上课、阳光洒进来的位置正好，学生也正在活动的时候拍摄。

第二个印象比较深刻的项目是广州天环广场。它算是我职业生涯里面最为复杂的项目之一，论体量它不算很大，但是出入口就有二十来个，空中花园、廊桥、下沉广场应有尽有，地下层的平面也很复杂，因此花费了不少时间去熟悉项目、做拍摄计划。同时，项目地处市中心，信号干扰非常强，航拍也是难度很大，容易掉信号。战胜高温、克服各种不利因素，花了一周时间拍摄照片和视频，出片数量很多，最后呈现的效果广受好评。

还有就是迪士尼明日世界的拍摄，项目是上海迪士尼乐园的一块游乐区域，算是比较特殊的项目，不仅画面需要艳丽、吸引人，也特别要求拍摄一些游客游玩的场景。相比以前，建筑摄影会保持克制严肃，近几年伴随建筑行业的诉求变化也产生了新的拍摄需求，比如对建筑使用中状态的捕捉、仰视角度的穿插应用等等，所以我也会为这些新出现的需求做出对应的拍摄优化和技术提升。

行走：拍摄一个项目的周期一般需要多长？平时的拍摄习惯是怎样的？

张虔希：我一般会在确认项目资料的半个月到两个月左右，根据当地天气安排时间拍摄。根据项目规模和要求不同，一般拍摄1-3天。偶尔也会有长期跟踪拍摄的项目，这样出来的片子会比较完整，能多方面展现项目。

我的习惯是拿到项目资料后，与客户确认拍摄要求和画面风格后，才会给出具体的拍摄计划再拍摄。天气优先，计划为重。

行走：你认为自己擅长拍摄哪一类作品？

张虔希：商业、公共类项目，尤其是“建筑摄影+建筑视频+航拍”一体化拍摄。

行走：你如何处理画面里建筑与人的关系？

张虔希：人作为图面元素使用，根据项目类型和构图需要来决定人的位置和行为。或是纯比例构图功能，以展现建筑的空间尺度关系；或对照片的内容、特性、氛围、功能有辅助效果。这时如果需要提高人在照片里面的地位，那么一定要注意人的类型、衣着、气质、行为是否和项目本身的功能、风格相符。相符的话就是对建筑摄影照片的加分，不符的话就容易陷入“人文怪圈”，脱离建筑的主题，展现其它的东西去了。

行走：你如何处理气象和建筑的关系？

张虔希：建筑和室内不同，全靠自然光照明，而不同地区在不同季节和时间、不同天气情况下，呈现的效果有很大不同。多年以来，我一直在研究建筑类型-外墙材料-建筑师审美的联系和区别，由此来选择最合适的天气和后期手法来进行拍摄。我把气象条件当做是主动选择的基础要素，而不是到了项目地后被动接受当时的条件。

这是入围本次Arcaid Images摄影比赛终选的第三张照片。这个项目很多摄影师拍过，我在这一张里只截取了建筑的一块玻璃幕墙，以展现建筑室内外的关系。恰逢杭州雪后，整体氛围非常接近中国山水画的意境。

行走：你怎么看待客观表达建筑师的作品与摄影师的再创作？

张虔希：建筑摄影师有明确的服务对象和拍摄需求，与服务对象进行沟通，了解拍摄需求是十分有必要的，包括但不限于审美喜好、构图倾向、项目特点等等，建筑摄影师应该在这个框架下用自己的技术和理念呈现最好的作品，有的放矢。

建筑是非常客观强势的存在，有自己的存在逻辑、风格、诉求、特质。建筑摄影师在把实体空间处理为二维平面的时候，应该考虑信息的取舍和转换。比如建筑功能、空间特质、材料、光线运用、细部等等。这些是需要尽量在照片里面提炼并还原的。

建筑摄影师应该有自己的拍摄风格，但同时也应具有一定的灵活性以满足不同类型项目的需求。如果用一个固定风格手法拍摄所有项目，忽略项目特质和建筑师的需求，这样与建筑摄影师的存在价值有偏离。

在这些年的拍摄实践中，我也渐渐意识到照片在信息传达上的不足，所以潜心研究基于建筑摄影的建筑视频。众所周知，视频的后期余地比照片小很多，更能客观真实地反映建筑的状态。面对一些特定元素，比如光线变化、连续空间变化、场地声音、人物活动等等，视频是更为合适的媒介。继承建筑摄影的构图和表达优势，加上动态的镜头和3、4分钟左右的叙述时间，可以容纳逻辑清晰、内容完整的信息量。因此现在我开始用“摄影+视频”的方式来拍摄，用更大的格局来展现建筑。

行走：你认为好的建筑摄影作品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特质？

张虔希：作品有明确的主体，清晰的线条和材质，能够表现建筑的空间特点，体现应有的信息量，符合建筑本身性质和建筑师要求的构图与画面风格。然后，在光线效果、场所、构图、气氛、人物活动等方面有特别的效果就更好。

利用建筑的曲线把图面前后分为3个层次，并把人放在了后面并不明显的空间位置上，以暗示Logo墙背后还有一个过道空间。

这张是景观照片，拍摄于深秋。与平常晴天拍摄的项目不同，这是国内高端中式产品，故选择在阴雨天拍摄，着重表现其庭院深深、充满中式韵味的感觉。

满足时下流行的低饱和，但又要精确控制色彩，表现建筑气质。

行走：你最喜欢的建筑摄影师是谁？从他（她）的作品中学到了什么？

张虔希：Christian Gahl，他的照片构图非常严谨，画面调性稳定，建筑外元素（人、车、环境等）处理得非常谨慎，真正做到把表现建筑放在第一位，让技术为建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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