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马克遗址博物馆
Hedmark Museum
建筑设计:斯维勒·费恩
建成时间:1971—2005年
项目地点:哈马尔,挪威
海德马克遗址博物馆,也被称为“Storhamarlåven”谷仓,是普利兹克奖得主、挪威建筑师斯维勒·费恩(Sverre Fehn)最著名的作品之一,也是挪威战后建筑中独特的存在。
新博物馆建筑和展览各个部分的设计,伴随了费恩职业生涯近40年时间。项目始于1967年,当时考古发掘已经完成,彼任博物馆馆长Per Martin Tvengsberg是费恩在奥斯陆建筑学院的学生,费恩被委托进行初步设计。工程始于1969年,谷仓首先于1971年完工,南翼和演讲厅于1973年完工,展览部分在新馆长Ragnar Pedersen的领导下于1980年完成,城堡花园中的展亭于2005年落成。
该项目是对一个12世纪末期的主教庄园的改造,一方面为了保护、展示庄园的遗址废墟,另一方面展示从周边地区收集的文物。
“我该把人放在天空和大地之间的什么位置?”是这个项目中费恩常常自问的问题。博物馆具有难以捉摸的“地平面”——真实的地平面忽隐忽现,物体被放置在地平面上或下——建造出来的、抽象的地平面成为了测量和理解空间概念的工具。基本上它是个“冷”的博物馆,仅南翼局部有供暖措施,一方面为了减少能耗,另一方面,当工程完工,考古学家需要继续在这里工作。这是一系列长期且细致的改造工作。
博物馆总面积为1980平方米,主要分为三个部分:北翼收集并展示民间文物;中部保护并展示中世纪的废墟;南翼设有行政管理、巡回展览和演讲厅。费恩无意新建一座雄伟的建筑,他将所有的努力投入到保护遗址之中,新结构几乎丝毫没有打扰到原建筑。有鉴于遗址现场原真性要求,处理极其节制,内在空间层次、材料对比却惊人的丰富。屋顶结构所形成的U形整体,统一了三个不同的内部空间。
费恩使用不同的材料来区分新旧元素,每一个新的构造都尊重建筑的最初状态及其形态转变。厚重的石头墙继续作为主要的结构元素存在着。室内和室外的坡道仔细地避开了遗迹和考古发掘,在建筑内外穿梭蜿蜒。开口由无框玻璃板覆盖,玻璃片简单地接触着室外。墙壁之上新增的屋顶结构由层压木桁架组成,屋顶与墙壁之间的间隙充满了红色木材和玻璃。该建筑的许多构造处理让人联想起卡洛·斯卡帕(Carlo Scarpa)的构造工艺理念。
*下文译自Jorgen Tandberg为The Architectural Review撰写的文章“Revisit: Hedmark Museum in Hamar, Norway by Sverre Fehn”。
“费恩对Storhamarlåven谷仓的干预,现在看来,似乎是关于物质和时间更大拼图的一部分。”
海德马克遗址博物馆位于哈马尔(Hamar)的郊区,这个小镇距离奥斯陆有一个半小时的火车车程。它通常被称为“海德马克”,作为Domkirkeodden的一部分,以一座1200年代的古老大教堂命名。这里是一个受欢迎的度假休养区,毗邻挪威最大的湖泊Mjøsa。整片区域作为一个露天的民间博物馆,不同时期的建筑在原址上重新立起来。费恩被要求改造的建筑Storhamarlåven(当地人仍然普遍使用这个名字)曾经是一个功能性的谷仓(“låve”在挪威语中指代谷仓)。它最早于18世纪初建在一个古老主教庄园的废墟上,1567年被瑞典士兵摧毁,1947年的挖掘工作让下面的废墟开始揭露出来。
1967年,随着在全国知名度越来越高,费恩被委托将这座破旧的建筑改造成历史博物馆,并在六年后向公众开放。费恩的小办公室当时只有他和一名(有时是两名)员工,他们在这个项目上工作了几年,完成了一件意义非凡的作品。与威尼斯的北欧馆一样,海德马克遗址博物馆被认为是费恩最著名的项目,他的一系列作品最终为他赢得了1997年的普利兹克建筑奖。费恩大部分时间只专注于一两个建筑项目,其他时间则用于竞赛或在奥斯陆建筑学院(Oslo School of Architecture)教书。
费恩激进的修复方法在他的声明中得到了最好的体现,“只有通过展示现在,你才能让过去发声”。在与现存建筑的对话中,他将新旧建筑置于平等的基础上。老谷仓本身就是一个重要的历史地标,它被修复了,而下面的地面被打开、可再进行进一步的挖掘。在保留原谷仓低矮石墙的基础上,费恩将墙壁向上延伸,并增加了屋顶,所有这些都用木材建造,以重建原谷仓的外观。
他让自己专注于策划访客的行进路线和体验、通过石墙和天窗进入的光线所带来的氛围品质,以及游览路径途中旧文物的戏剧性展示。经过几个世纪的积累和拼凑,古老的废墟加上费恩引入的新元素,使得博物馆看上去像是一个各种元素拼贴的综合。在这里,时间和材料的层次,使彼此焕发生机。费恩说自己在现代主义的影响下长大,但是海德马克项目必须将重点放在处理内部空间,并且将工作视为一个修复项目而不是一个“标准”的建筑,似乎将他从早期作品中可见的形式限制和现代主义正统中解放了出来。
“每种材料都传达了一种独立的形式与建构语言,就像老谷仓一样存在。”
在1970年代完成的项目中,费恩总共添加了四种新材料:混凝土、木材、玻璃和铁。每种材料都传达了一种独立的形式与建构语言,在访客面前建立了一种强大的存在感,就像老谷仓的墙壁和古老的庄园遗址一样;这些材料之间没有明显的等级之分。
费恩对混凝土的使用仅限于创建新的坡道和地板,通过提高访客的高度,并在尽可能少的地方轻触地面,使谷仓下方的继续挖掘工作成为可能。它的执行是雕塑般的,显得原始而不精致,以其木纹模板为标志。
在室内的一些地方,访客被混凝土坡道和支架包裹起来,这些干预几乎完全隐藏了原来的建筑。
木结构,主要是胶合木,被用来重建谷仓的屋顶,灵感来自该地区农场建筑的木结构。用建筑师Christian Norberg-Schulz的话来说,它的目标是“重新发明,而不是成为仿冒品”。今天,这种区别似乎不像当时那么受关注了。
1970年代中期,挪威杂志Byggekunst发表了对海德马克博物馆的介绍,随后是年轻的后现代二人组Jan & Jon的作品。据说费恩本人不喜欢后现代主义,因为它缺乏诚意,他的项目显然试图以一种他自己可以支持的方式与历史作斗争,考虑到他的现代主义教育,以及他在当时已经停止的CIAM挪威分部PAGON(Progressive Architects Group Oslo Norway)的杰出成员身份。使用现代技术重建谷仓是一种方法:层压的胶合木板在当时的挪威是一种相对较新的材料。
铁,在项目中被用来为所有展出文物打造独特的固定装置;每一件都不同,每一件都是对展示行为雕塑般的沉思。在设计期间,费恩和他的同伴们研究讨论了斯卡帕的建筑细节,这在对展示柜和支架的金属板的切割和折叠中,体现得最为明显。在博物馆里,每一种材料系统都有自身的逻辑和“真理”,不容妥协。没有抽象,只有确切的执行——这些系统都有自身需要实现的功能。
系统之间的交汇点是最重要的地方,它可以向使用者提供关于交汇点的“暗示”。一个例子是屋顶木结构由不同长度的柱子支撑,以满足旧石墙的不同高度。作为一个建筑细节,这个交汇点不会试图隐藏或消失在背景中;相反,它会突出并吸引人们的注意力。类似的方法可见于窗洞的玻璃固定在旧石墙外部,而不是在开口内,用螺栓和垫片与墙壁分开,而且没有使用框架。
“它们不是由一系列新组件组成的旧建筑,而是千年来积累的一系列人为干预。”
旧谷仓由13世纪到20世纪的元素组成;正如费恩自己所描述的那样,“当过去与过去连得太紧密时,便很难发现它们”。半个世纪后,费恩自己的干预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如此。我们把它们看作是过去的东西,就像我们把旧谷仓的墙和废墟看作是过去的东西一样——它们都属于一个类别。它们不是由一系列新组件组成的旧建筑,而是千年来积累的一系列人为的干预。
重读费恩自己写的文章,我被他多次传达的失落感所震惊:在意识到地球是一个球体时,失去了地平线;西方科学技术的发展,造成了神话的失落。与许多北方现代主义者一样,费恩前往南方寻找更真实的文明形式。1951年,他在摩洛哥遇到了没有建筑师的壁画建筑,他描述了一种感觉,不是发现,而是认识。他引用毕加索的话写道:“我寻找,而我就在我寻找的东西里。”他这一时期的作品表达了一种对永恒的渴望,这种渴望只能在最古老的作品中找到,这也清楚地表达在Storhamarlåven谷仓改造的材料选择和细节上:每种材料都只以最纯粹的形式呈现;各部分之间“锐利的边缘”,使建筑能够作为拼贴画般运作。
这也许也解释了费恩在2005年完成的两个展馆的设计方法。它们看起来像是单独的建筑实验,在保护废墟的行为中,没有与现有博物馆有正式的接触。它们完全位于老谷仓的外面,没有办法接近原来的建筑,否则就会变成费恩指出的虚伪仿冒品。因此,它们非常“自我”,而不像建筑师第一阶段做出的干预那样受到赞赏。应该指出的是,为了防止潮湿的侵袭,附近大教堂的废墟在1985年被封闭在一个大亭子里。挪威Lund+Slaatto建筑事务所的设计与费恩的方法截然相反:一个由玻璃和钢构成的大型帐篷结构,完全透明,与大教堂遗址保持了明显的距离。
费恩将博物馆这种建筑称作“无生命体的舞蹈”(the dance of dead objects),并明确表示他认为博物馆与其他建筑有很大不同。然而,Storhamarlåven谷仓的表现力——它使用了裸露混凝土、单层玻璃和极薄的屋顶结构——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实现,是因为该项目几乎没有隔热和隔汽层。因此,费恩后来的博物馆项目与海德马克博物馆非常不同,在必须满足技术指标的背景下,带来的是更传统的建筑。
引人注目的是,海德马克场地上还计划建造一座新建筑,它将容纳现有博物馆缺乏的功能,如有暖气的展览空间、储藏室、餐厅和员工办公室。抛去这些顾虑,费恩的修复方法,创造性地拼贴新旧,在当时看来是激进的,今天看来则非常当代。
参考资料:
[1]www.atlasofplaces.com/architecture/hedmark-museum/
[2]王正欣,张一楠,《地平线:北欧现代性之旅》,有方,2019
[3]Jorgen Tandberg,Revisit: Hedmark Museum in Hamar, Norway by Sverre Fehn,The Architectural Re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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