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5分钟 | 张永和：建筑师心中的理想城市

编辑：田丽（实习生）；校对：易智丽（实习生） | 2018.11.08 16:11

本期建筑5分钟音频，节选自2016年7月16日的“尚上讲堂·第2季 | 张永和——弗兰肯斯坦之人造城的故事”。一起来听张永和作为建筑师，关注城市中有关建筑空间的内容，同时作为城市居民，又是如何理解理想城市的。

▷对人的生活来说，城市比建筑更重要。每个城市居民都应该来关心城市这个一半以上人类的居所。对人们而言，理想之城一直是一个永恒的话题。那么，在建筑师的心目中，理想的城市应该是怎样的呢？

理想城的概念是在文艺复兴早期的意大利出现的，下图是第一张关于理想城的画。大家一看就是意大利城市，也许没觉得它特别。实际上这张画的语境是当时中世纪的城市。中世纪城市是不会有这种很明确的轴线和对称的。这张图之所以理想，是因为图中运用了一点透视，这意味着有一个人在城市空间里，尽管没画人，一点透视把这个人定位了，这人就在中间轴线延长出来的一个点上。反过来说其实理想城就是为人设计的，为人步行设计的。

城市空间是人的空间

首先，对人们而言，理想的街道是多宽？卢森堡有一个建筑师，罗伯·克里尔（Rob Krier），在20世纪80年代就明确地说过，说理想的街道宽度就是：一个人站在街道中间看得清两边的橱窗。实际上，街道的性质也被他顺带地定义了：一个是步行，显然不是在说开车；第二个，这是商业街，两边一定有商业活动，是有城市内容的。这里面还有一个东西，一个城市空间的定义和质量：它有明确的边界定义，即围合，有几何形状，有适当的尺度，等等。所以，你能感知到这个空间。如果是一条街道，两边连续的建筑界面构成一个叫作“街墙”（street wall）的东西。我觉得很奇怪的一点是，尽管中国现在进口大量的外国概念，但是“街墙”这个概念，改革开放30年来一直缺失，但是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城市设计概念。古典欧洲城市的审美，跟街墙很有关系，除了它的完整性，还有它的韵律性。街墙的高度跟建筑和街道的空间尺度相关联，高层建筑构成的街墙更可能是下联上分。

在传统的西方城市里出现了一种空间叫galleria，通常是条长廊，实质上是带顶的商业街。在米兰、巴黎，很多欧美城市都有。这类空间有意思的是，它是建筑空间和城市空间之间的一种空间。所以不难想象街道的建筑定义：一个围合的城市房间。其实城市本来跟建筑是可以完全分享一套游戏规则的。城市空间的尺度跟建筑空间的尺度也可以联系起来。当然真正决定的因素就是步行。城市空间的评价，也常常跟建筑的尺度、也是人的尺度联系在一起。就像拿破仑说过的，“圣马可广场是欧洲最美的客厅”，拿破仑固然有点诗意，有点酸，但也反映出当时人普遍是用建筑空间或房间的眼光来看待城市空间的。其实人自己也是城市景观的一部分：人看又被看。

城市空间是人的空间。街道这种空间，除了交通、购物等用途外，其实还有社交、文化等多种功能。

步行城市

总结一下，步行在三方面有它的合理性和优越性：一个是便利，买东西也好，接送小孩上学也好，自己上班也好，如果步行就到了当然非常便利；第二个是健康，健康分两方面，一方面走路运动了，另一方面是减排，不开车，当然就不产生污染了；第三个是城市生活的乐趣，逛街、购物、看戏不费劲儿；像北京，我相信深圳也是，有那么多的文化活动，你去参加了多少？为什么不去？你不想去参加当然就不去；你想去看戏，也许因为戏院附近停车不便只好不去，或者因为堵车，你得要提前一小时下班赶到戏院，老板不让你走又去不成。步行距离的话，下了班走过去5分钟，10分钟，这戏就看了嘛。提前两个月约一个朋友见面，见面前路上还堵一个钟头，这样社交活动肯定就少了。

单车城市

在城市里，自行车是一个最佳的出行方法。自行车与步行的速度相比，在设计上，一般按快3倍考虑，骑车可以在一个很大的范围内活动，足以满足你平时生活的需要。

我今天讲的都是城市设计的一些常识。给大家看一个例子，说明人们正在运用这些常识改进自己的生活环境。曼哈顿，原来也没有那么多人骑车，现在要健康生活，要创造骑车的条件，本来街道这么宽，现在切了大概一半做双向自行车道。这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案例，而且曼哈顿的做这件事的过程很有意思。一开始大家争论不休，到底该不该这么做。结果他们决定先试一试，在时代广场先为骑车辟出一条道，之后反映特别好，就开始要全面地永久性地实行了。

北京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振奋人心的决定：五年计划，整改北京交通，打造一刻钟生活圈，3公里半径以内的主要交通工具是步行加自行车；五年之内要建3200公里连续的自行车道路网。我相信北京会建的，我就是不太肯定会不会建完后都变成停车场，咱们拭目以待。同时我想强调一下，人行道、自行车道连续性很重要，不连续性也跑不了多远，没意义，一定是要连续的。曼哈顿有些街道进行了三分的改造：原来的三车道改成行人－自行车－汽车各一份儿。

公交城市

公共交通，不用多讲，大家都知道它的意义，深圳也在发展地铁。也给大家讲个小故事：一次我在纽约地铁上碰到加拿大建筑师Peter Rose，我们当时都在哈佛教书，他当时说了一句话，我一直记得。他说：地铁是最民主的交通方式，纽约再富的人，再穷的人全都坐。道理很简单，因为它方便，并因此成为每个人的交通工具。你可以坐你的豪华大汽车，有司机开，可是不得不在街上塞半天，要着急去哪儿，最后还是得坐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