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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帕的小桥流水

斯卡帕的小桥流水
凌犀 | 张远博 | 2017.01.19 07:52

编者按

威尼斯的黄昏,一座桥,风尘仆仆的年轻人与醉眼朦胧的老者,一场隔空对话。作者带我们走进斯卡帕的细部世界,“要把最微小的细部视为‘极重大’事物来处理,即‘有意味的形式’”,一瞬间恍然,“历史不是怀旧的记忆”,犹在耳边。

 

两年前的一个黄昏,看完双年展,我在威尼斯闲逛,空气里面满满是地中海风吹来的腥味。转过一个巷子,看见了坐在水边石阶上喝酒的卡洛·斯卡帕(Carlo Scarpa,1906-1978),他斜倚着身后的石阶,微醺的样子,脸上红的像威尼斯十一月傍晚的残阳。

我远远地就看见他,可是怯生生不敢去打搅他,他好像在想什么。直到他也看见我。

我毕恭毕敬的走上前,问道:“您在看什么?”

“我的桥”,斯卡帕说。

“桥?”

斯卡帕抬头看了看我,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于是他轻轻地抿了一口手上的基安蒂酒(Chianti),不急着回答我:“你看,和威尼斯的数百座桥相比,我这座桥,是不是特别的,轻”,他顿了一下。

我斜瞥了一眼旁边的砖桥,不以为意地说:“大概是您用了钢和木头的缘故吧。”

“确实”,斯卡帕并不反驳,“相比威尼斯大多数建于百十年前敦实的石桥。钢和木头给了我更大的空间去塑造视觉上的通透性,柯林·罗(Colin Rowe)和伯那德·霍伊斯里(Behard Hoesli)管这叫做‘透明性’(transparency,1964)。”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这座桥盖的这么轻呢?据我所知,您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把建筑盖的很轻的建筑师。”

“对啊,一定要把建筑盖的很轻是你们这个世代的建筑师才有的奇怪审美,比如你们世代的日本建筑有一种‘反体量’的‘虚化-弱化’趋势,虽然精致,却满满的阴气,再难看到丹下健三他们那个时代的英雄气慨了......嗨,扯远了,不管怎么说,我对于细部的关心和你们世代的建筑师还是很不一样的。我所谓的‘轻’,大概是工艺美术运动(The Arts & Crafts Movement)之后对于回归材料本质的交代。你看到那些细小的黄铜支撑(brass support)了吗,它们跟木色一样,又隐藏在木板下面,连接钢拱。我不提醒你,你是发现不了的吧。”

斯卡帕微微扬了扬眉头,有些得意,接着说:“我故意隐藏了力的传递途径,这违背了约定俗成的结构表达,于是你就看到了‘轻’,或者,‘透明’。”

 

 

“可是威尼斯从古至今不是一个缺少石头的地方,您没有理由用钢和木头,这和我们东方人不一样,石头才是你们意大利人传统,不是吗?”我提醒他。

“不要急,年轻人”,斯卡帕喝了一口酒,“Querini Stampalia 在翻修(1961 - 1963)之前水患成灾,是因为我们这栋房子的地基由于自然下沉比周围的地平面矮了将近70公分。这反倒跟威尼斯的传统有关,威尼斯是一片水上之地。因为我们的入口比别的房子低。如果同样使用石材,桥身势必很厚,以人的尺度看,是会影响下面贡多拉的通行。”他捡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画起了两岸的剖面。我恨不能递过去一张纸。

“哦,所以就像卒姆托所说,尽管材料本身并不是诗性的,只要建筑师为它创造出具有意义的情景,材料便能在建筑中展现出诗性。细部的材料是建筑师对于场地理解的回馈,也是不得已条件下的顺应。”我看了看斯卡帕,他并没有反对,我接着说,“难怪路易·康形容您的细部是对自然无上的崇敬。这种崇敬的背后原来是对于现实(reality)的妥协啊。”

斯卡帕笑笑说:“我并不认识你说的卒姆托,但是要把最微小的细部视为‘极重大’事物来处理,即‘有意味的形式’。”

“可是,既然您回避了石材,为什么您桥头的几块台阶又要用石材?既然细部也必须是‘有意味的形式’,那么,多余的石材是否削弱了您作品中一直追求的意味?”

 

 

“你以为石材是多余的?”斯卡帕看了一眼地上画完的剖面。

“难道不是吗?”我有些不解。

“看来你忽略了一个最最重要的细节”,斯卡帕并不生气,指了指拱桥的中间钢拱的交接处。

“哦,原来这是拱,而且是一个上承式的三铰拱”,我恍然大悟,努力思索着结构课老师课堂上讲的内容,“拱的基本特点是在竖向荷载作用下,除去产生竖向反力外,还产生水平推力。推力对拱的内力会产生重要的影响,由于存在水平推力,所以拱各截面上的弯矩值,小于与拱相同跨度、相同荷载作用下的简支梁各对应截面上的弯矩值。因此,拱与相应简支梁相比较,它的优点是用料比梁节省而且自重轻,这样,桥就可以做的很薄了。”我有一点点的兴奋,好像发现了什么道理一样:“但是,拱的缺点是构造比较复杂,同时,由于推力的存在,拱需要有较为坚固的基础或支承结构。原来那些石阶不光是石阶,而是经过您设计的铰接点啊。”我俯下身仔细看了看石阶,钢拱的张力呼之欲出,似乎读懂了斯卡帕所说的“有意味的形式”。

“这还不是全部”,斯卡帕微微点点头,又抿了一口酒,“同样是拱结构,你明白我为什么要用三铰拱吗?”

我又想了想:“因为无铰拱,属于三次超静定结构。温度变化产生的材料收缩和基础不均匀下沉等因素,都会产生附加应力而桥身变形甚至损坏,必须有相应可靠的地基条件。两铰拱是一次超静定结构,虽温度变化和下沉所产生的附加应力比无铰拱小,但同样要求地基稳定。而三铰拱是静定结构,不会因为温度变化,地基下沉而产生附加应力。虽然拱的刚度小,同时活载引起的冲击力大,但是对于这么一座小桥,活载并不是决定性的;这片可能下沉的地基反倒是主要问题,所以,三铰拱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么,回到最开始,你还以为我把木头和钢拱分离只是追求所谓的‘轻’吗?”

 

 

我仔细看了看,仿佛嗅到了威尼斯空气里的一丝咸味,顺着刚刚的思路往下说:“木头被S型的槽钢固定,抬高,和钢拱分离。既是为了满足人使用的尺度要求,也是为了防止雨水驻留在缝隙间腐蚀钢拱。这样,虽然我看不到,但是扶手的栏杆我猜也不仅仅是扶手的栏杆了吧,下面一定联通起来变成了钢梁,我猜......”,我看了一眼斯卡帕,他默不作声,于是我接着说,“我猜弧形的木肋一定枕着钢梁,于是就在木头和钢拱之间留下一个缝隙让水蒸发。此外,台阶的踏板不是一整块木头而是两边开槽楔入钢片,是因为威尼斯地中海气候夏季炎热干燥而冬季温和多雨,一干一湿最易导致木头变形,这样的细部设计可以减少木头在水平面上的形变。而S型的钢构件,既在木头的膨胀的竖直方向上固定了木头,又保护了钢拱,背后都隐藏的是形式追随功能(form follows function)的简单逻辑。是对于威尼斯气候,历史的理解,是对传统最质朴的尊重。”

“历史总是跟随并且在不断为了迈向未来而与现在争斗的现实中被创造,历史不是怀旧的记忆。”斯卡帕悠悠的站起来,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颤颤巍巍的,消失在威尼斯由时间、光线和来自于海面上层叠的波浪交织出的长巷里。


二零一六年正月初三于维也纳



参考资料

Hermann Otto,“Design of a three hinged arch steel bridge”(1899)
Peter Zumthor,“A way of looking at thing”(1998)
柳亦春,“旅行与我”,(2014)

 

凌犀 Delugan Meissl Associate Architects

 


版权声明:本文由作者授权有方发表,文内配图均由作者2014年摄于威尼斯。转载请通过邮件或电话与有方媒体中心取得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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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卡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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