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再读243 | 都灵皇家剧院：梦幻的乐章

编辑：李菁琳 | 2025.12.15 11:42

都灵皇家剧院

Teatro Regio di Torino

建筑设计：卡洛·莫里诺

建成时间：1973年

项目地点：都灵，意大利

在20世纪的意大利设计界，有一位身兼建筑师，家具、舞台布景和赛车设计师的神秘人物，是无法归入任何阵营的独行侠，但他的才华足以和斯卡帕、阿尔比尼、庞蒂、罗西比肩，他就是卡洛·莫里诺（Carlo Mollino，1905—1973）。

在他的代表作都灵皇家剧院里，莫里诺包揽了从建筑整体到室内设计的几乎所有细节。在他眼中，传统与现代之间、建筑与家具和装饰之间，种种分界都是不存在的。沿街立面上S曲线的玻璃幕墙，衬托着红砖墙面上鱼鳞一样的浮雕图案。1600座的歌剧大厅里，流线型的包厢、铺满渐变条纹的天花板、瀑布一样的吊灯，都是莫里诺签名式的奇幻和浓艳。[1]

1936年，一场大火摧毁了位于城堡广场的皇家剧院（Teatro Regio）。这座剧院由贝内德托·阿尔菲耶里（Benedetto Alfieri）于18世纪中期建造。同年，重建竞赛正式启动，最终由建筑师阿尔多·莫贝利（Aldo Morbelli，1903—1963）和罗巴尔多·莫罗佐·德拉·罗卡（Robaldo Morozzo della Rocca，1904—1993）胜出。然而，重建工程最终未能完成，四年后意大利卷入了战争。1955年，莫贝利和莫罗佐·德拉·罗卡提交了一份新的设计方案，计划在城堡广场的临街面建造一座新剧院，将剧院的主厅朝向威尔第大街。随着莫贝利去世、剧院的财务计划调整（需要大幅减少座位数量），1965年，剧院管理层委托建筑师莫里诺和工程师马尔切洛·扎韦拉尼·罗西设计新方案。两位设计师与卡洛·格拉菲（Carlo Graffi）和阿道夫·扎韦拉尼·罗西（Adolfo Zavelani Rossi）合作完成了设计。工程于两年后开工，1973年完成。

莫里诺为剧院发明了新的形式和类型学，在新建筑和历史建筑之间实现了大胆的比较。

设计将新剧院从城堡广场上隐藏了起来。面向广场的老剧院立面是在1936年大火中唯一幸存下来的建筑元素，成为新剧院的主要前部“阿尔菲耶里宫”。莫里诺利用这个遗存元素作为新剧院的行政办公室。

在遗存立面后方，莫里诺设计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新建筑，并在新建筑内部通过两条通道与老建筑相连。穿过拱廊来到以莫里诺名字命名的小广场，可以看到新建筑的体量。蜿蜒的墙壁与周围的线性建筑形成对比，部分使用赤陶土、部分使用玻璃建造。精心雕刻的砖砌图案，令人联想起都灵标志建筑卡里尼亚诺宫（Palazzo Carignano）的装饰几何。

新建筑顶部的“鞍状”混凝土结构，由工程师费利切·贝尔托内（Felice Bertone）设计。一个外部平台沿着它布置，使人们可以从各个角度欣赏其优雅的弯曲线条。在平台北侧有通风口，空气从这里被吸入，然后输送到净化系统，深度为-12.50米。

就像以前一样，如今观众们依然是由沿着城堡广场周边的拱廊进入剧院。拱廊是老楼遗存的一部分，红色玻璃吊灯每天晚上照亮剧院的入口。从俯瞰广场的窗户上可以看到剧院每周的活动预告。

拱廊后面就是塔玛诺门廊，巨大的中庭用于纪念来自都灵的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弗朗西斯科·塔玛诺，他是威尔第的《奥赛罗》的第一位演唱者，在入口打开之前，中庭可以容纳等待的观众。在1997年改名之前，这处空间被称为“马车中庭”——因为在以前的剧院里，这里是分配给运送观众的马车的区域。

塔马诺门廊内设有通往剧院门厅的主入口。也有两个侧门，分别位于威尔第大道和莫里诺小广场两侧，其中一个是给表演者/艺术家使用的入口，靠近舞台和通往排练厅和更衣室的电梯。必要的时候，侧门也是紧急出口。

剧院的门厅是歌剧大厅/礼堂外的区域，观众可以在演出前、中场休息时和演出后聚集在这里。在都灵皇家剧院里，这个区域是一个没有刻意用楼层划分的开放空间，分布在三层之中，以抢眼的建筑元素和红色主色调为特征。它延伸超过4000平方米，让公众可以在空间中舒适地移动。

主入口由12扇抛光水晶双开门组成，它们之间由花岗岩隔断隔开，但通过一系列椭圆开口在视觉上相连，这种梳状入口将允许公众有序地进入剧院。衣帽存储服务台设在主入口对面。

宏伟的门厅宛如一个由楼梯和走道构成的空中系统。各种楼梯和室内桥梁将观众引向歌剧大厅的不同入口：两部楼梯绕着一个包围电梯的中心体缠绕成螺旋状；另外两部楼梯在门厅的末端沿着歌剧大厅的外围延伸，通向包厢的低层和两个更高层的入口，以及酒吧所在的楼层。四部楼梯设置在从歌剧大厅外围圆柱体突出的裸露混凝土结构上，并反映出包厢的结构。在这两对楼梯的基础上，莫里诺还增加了两个对称的自动扶梯，在扶梯上可以俯瞰塔玛诺门廊。

门厅的天花板是裸露的混凝土，呈现出一系列引人注目的折线几何形状，为建筑结构提供承载力和刚度。

巨大的玻璃窗户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自然光和内外视角的相互交换，使人们能够看到面向剧院的建筑，特别是由Filippo Juvarra设计的位于莫里诺小广场另一侧的国家档案馆。曲线的透明表面亦缓解了狭窄通道的刚性布局。

门厅里的枝形吊灯，其图案在剧院内外重复出现，就像所有建筑和装饰细节一样，都由莫里诺亲自设计。它们由不同尺寸排列成簇的照明球体组成，风格类似于19世纪歌剧院的照明。这些球体分布在门厅周围，从而创造出不同形状的照明组合，在歌剧大厅里每个包厢的上方也可以找到类似成对的照明组合。

莫里诺通过保持老剧院建筑存留的部分可见，解决了新老建筑之间的关系问题：在7米高的地方，两条玻璃墙围成的通道将现代建筑与旧建筑象征性地连接起来。通道上有两个带椭圆形大理石柜台的吧台。这是最好的观景点，可以同时欣赏到国家档案馆建筑和阿尔菲利宫侧翼的内部。

位于阿尔菲耶里宫那一侧的德·托罗门厅，名字源于一个巨大的大理石马赛克，展示了风格鲜明的公牛形象，这是都灵城市的象征。这个门厅的总面积为750平方米，通过一系列的窗户和镜子可以看到城堡广场和新剧院建筑，优雅的灯具则使这处空间变得更加诱人。

与欧洲其他历史悠久的剧院典型的镀金楼座和精致壁画不同，莫里诺的剧院是现代主义戏剧风格的展示。剧院的门厅和公共区域延续了莫里诺的标志性美学，以几何图案、温暖的木材饰面和迷宫般的空间品质为特色，激发人们探索的欲望。

剧院空间内部有一种巨大而又亲密的氛围，无论是沐浴在丰富的红色中的歌剧大厅，还是天鹅绒般深色的蜿蜒走廊。从进入歌剧大厅的那一刻起，包围着整个大厅的红色天鹅绒墙就扑面而来，精心编排的灯光则照亮了空间里的雕塑元素。有机形式的包厢和走廊，避免了严格的对称，唤起了一种流动的运动感，几乎就像建筑本身也在表演一样。

歌剧大厅有一个部分开放的壳的形状，它的线条明显地汇聚在舞台上。一个巨大的靛蓝色椭圆形拱门成为舞台的焦点。略微遗憾的是，现在稍微妥协插入了一个直线“画框”开口作为声学修改的一部分。

座位区加上包厢，一共可容纳1592个座位。沿着大厅圆周布置的一圈楼座包厢，最大的位于中间的最高点，可容纳18把椅子。侧面的包厢可以放6或4把椅子，总共有194个座位。包厢入口由配有镜子和衣架的区域调节，倾斜向下的线条设计保证了朝向舞台的视线通畅。

歌剧大厅由一个贝壳状的木制拱顶天花板覆盖。它有一个原始的色彩层次，从象牙条纹与浅靛蓝到深靛蓝。枝形吊灯看起来像一个迷人的金色瀑布，从拱顶上倾洒下来。

莫里诺着迷于超现实主义、空气动力学和深奥的象征主义，他将都灵皇家剧院视为一个体验空间，在传统的装饰上更倾向于情感和氛围。深沉的色调、戏剧性的对比和光影的相互作用，为歌剧大厅创造出一种近乎梦幻的效果。

对于20世纪设计爱好者来说，都灵皇家剧院展示了：保存完好的20世纪60年代末/ 70年代初室内设计，仍然可以像18世纪的老物件或当代室内设计一样给人带来惊叹和喜悦。

自1970年代完工以来，除了1994年进行的声学改进之外，都灵皇家剧院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1994年，剧院进行了一系列翻新工程，涉及歌剧大厅和入口前的小广场。由罗伯托·加贝蒂（Roberto Gabetti）和艾马罗·伊索拉（Aimaro Isola）协调的改造工程旨在改善音响效果，其中包括对幕前舞台进行彻底改造和更换镶板。

歌剧大厅的舞台也参与了1996年的声学修复，形成了连接大厅和舞台的结构。这是一个由移动元素组成的广场，可以以不同的方式构建舞台。目前的舞台叠加在莫里诺的原始结构上，由两个横向移动塔和上面的梁（arlecchino）组成。有三种类型的窗帘：大幕（红色，水平打开），皇家或Tableau幕布（绿色，向上角打开）和安全窗帘（白色）。

作为欧洲最大规模的舞台之一，都灵皇家剧院的舞台系统是一个基于拉丁十字平面布置的复杂结构。以壮观的飞塔为主导，它由主舞台、六个升降机、两个侧景码头和后面的区域组成。中央舞台是观众唯一能看到的部分。毫无疑问，它代表了剧院的真正核心，至少对观众来说是这样。建筑顶部的飞塔从32米的高度俯视着中央舞台。凭借其卓越的密封和承载能力，可以容纳许多机械和背景，以及翅膀和灯光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