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地图161 | 库尔：当代瑞士与山地生活

在瑞士，几乎没有其他地区有像格劳宾登州这样多元集合的当代建筑。如果说瑞士建筑相对于欧洲可以被称作多元的集合，那格劳宾登则是瑞士内部的多元集合。建筑遗存可以追溯到罗马时期｡在现代圣哥达隧道（Gotthard Tunnel ）修通之前，它一度是德国向南连接的唯一通道，因此领先的结构设计与施工一直汇聚于此。

全境位于阿尔卑斯山区，拥有莱茵河谷、高地、驿口等丰富地景；来自山地生活所需要的俭朴与自足塑造了设计必须着眼于必要资源的信念。这里的居住以山地村落形态出现，虽然建设量非常有限，仍然造就了一批个性鲜明、侧重不同的建筑师。卒姆托对手工艺传统的坚持，卡米纳达对于原木的钟爱，康策特将结构和地景融汇，奥尔伽蒂父子对于山区生活的发掘，都起源于这一地区。[1]

州府库尔及其周边小镇，更是集合了这批著名建筑师的众多签名式作品。它们不仅塑造了这座城市，也成为组成当前全球建筑话语的重要部分。

库尔建筑漫游地图（编者绘）

01

卒姆托自宅及工作室

Peter Zumthor's Home and Studio

Peter Zumthor, 1986; 2004; 2016

自2016年底新工作室投入使用后，卒姆托在哈登施坦因村里已经有3个工作室／家。不同时期的3个工作室的设计语言也有很大的差别。3个建筑相隔都不超过100米，人们可以非常幸运地同时看到早期、盛期和近期的卒姆托作品。

最早建成的木头工作室是一个两层、细长的坡屋顶房子，长立面面向小路和花园，山墙面迎着坡，面向远山。细密的竖向木条给人一种织物的细腻感，3个不面向花园的立面几乎完全封闭，除了探出立面的金属入口、1个小窗，以及面对远山的1个不大的景观窗。工作室面朝花园大面积地开窗，窗扇的模数和花园铺地的模数一致，足见建筑师在秩序上也希望将景观引入到进深不大的室内。

混凝土工作室和自宅的空间呈U字形围绕着一个长院，和木头工作室面对外部环境的态度相似，面朝街道的部分几乎没有开窗，围绕长院则全部打开。整片的固定落地玻璃比木头工作室更加透明，通风扇则整合进了较粗的向内窗框的构件。混凝土的模板使用了亚麻布，远看是一个有雕塑感的混凝土建筑，近看却能发现混凝土表面的织物肌理和用于固定织物的钉枪痕迹。

新工作室一改此前对外封闭的态度，三层碗状的混凝土楼板被橡木框的玻璃立面包裹。支撑楼板的结构除了一旁的交通核心筒，就只有两个混凝土柱子和一个洗手间体量，工作区域视野开阔，内外通透。通风扇也被巧妙地隐藏在靠近天花的部分。遮阳棚和橡木框一起构成了立面的比例节奏。[2]

02

年长者家园

Residential Home for the Elderly

Peter Zumthor, 1993

年长者家园坐落在库尔老城北边疗养院附近的坡地上，长条形的体量沿着等高线布置。新建筑和原有的一些建筑形成关系，宽松地围绕出一个开敞的花园。沿着Kronengasse的低矮石头墙、棚子和大树，都被纳入了新入口的设计，使其现在看起来好像一直是这样轻松的农家氛围。

整个建筑群包括21间公寓，1间客房和1间工作人员房间，借着坡地，进深虽然不大，但在东西两侧形成了一层的高差，在西侧的地下室布置了洗衣房等服务功能。东侧接着花园，西侧两层出挑。人们从东侧进入建筑后，是一条温馨的宽走廊，住户通过走廊进入室内，也将走廊当成是公共的客厅来使用，面对花园一侧，非常开放的走廊上布置了很多来自各家各户的家具。另一侧由进退的“小盒子”组成，它们作为住宅的厕所和厨房，之间则是入口和设备管道。厨房和厕所是一个个盒子摆在宽走廊边上，也犹如摆在走廊里的“家具”。[2]

03

圣十字教堂

Heiligkreuzkirche

Walter Maria Forderer, 1969

瓦尔特·玛利亚·弗德雷尔（Walter Maria Forderer）是一位有着雕塑背景的建筑师，个人风格强烈。他善于用多边形组织平面，以复杂的体积结合采光，其作品往往呈现出很强的雕塑感和表现力。

库尔的圣十字教堂建造于1969年，采用了清水混凝土的立面材料。进入教堂前，需要经过教堂的附属空间，先到达教堂主体空间和附属空间围合出的内院，然后通过一个小前厅，进入教堂的主空间。主空间是一个黑暗的类似于半圆形的空间。西南角的多边形塔是建筑物的主要特征，包含了4个钟：三位一体钟、十字铃、平钟和玛丽莲钟。

复杂的多边形是建筑的主要形式语言，看上去变幻莫测的背后有一个整合的控制逻辑。建筑完全由木模板混凝土和当地木材构成，建筑空间组织并不复杂，但多边形的雕塑形态让空间显得非常丰富。教堂主空间在剖面上的尺度变化和进退关系，以及自然采光的洞口方式，结构上不可避免的立柱都用多边形的语言整合。木材家具和混凝土结构的镶嵌关系也值得考究。[2]

04

奥托广场大楼

Ottoplatz Apartment and Office Building

Dieter Jungling & Andreas Hagmann, 1999

奥托广场大楼是一个典型的城市建筑，它位于一个“围合街区”与“零散别墅区”的过渡地带。建筑师在这里采用的办法同样是弱化建筑的体量，并且使建筑与基地红线对齐。最终，建筑以4个四层楼的体量示人，巧妙地从属于周边的环境。

这种商住楼的空间格局是类型化的，楼上是居住和办公，楼下是报告厅、商铺和停车场等。建筑面临的经典问题之一就是“楼上小空间”与“楼下大空间”之间的结构转换。在这个案例中，建筑师与工程师的做法是通过“洞口的错动”，使立面与走廊可以形成若干斜向的钢筋通路。这些斜向的通路与楼板共同形成三层楼高的桁架，使结构可以轻松跨过20米的西立面洞口，以及10米左右的南北立面洞口。

对于此类问题，通常的解决办法是“将大小空间分开设置”，从而形成院落布局或者体量搭配，像阿尔托、斯特林等擅长形态操作的建筑师一样。或者是用具有表现性的大跨结构，让结构以拱或者桁架的形式示人，像密斯、SOM等有技术表现主义倾向建筑师的一样。这里，瑞士建筑师与工程师选择的是一种低调而非表现性的处理方法，追求建筑与结构的灵活性与适应性，并非刻意“表现”或者“隐匿”。[1]

05

格劳宾登州议会及剧院入口加建

Entrance of the Graubünden Parliament and Theater Chur

Valerio Olgiati, 1999

这个入口加建项目以一种绝对抽象的形象示人：白色混凝土所构成的“介于符号与自然建造结果之间”的形式。建筑的每个构件都超出了其本身的含义。例如，台基包含了坡道，但白色的铺地又扩展了台基的意义。雨棚以一个介于“机构”与“结构”之间的形象示人：其建造方式是“机构”的（预制、运输、整体吊装），但其受力方式是“结构”的，即“构件中内力效应”要明显于“构件间外力效应”。其中抛物线形柱子可以被理解为对洞口的符号化呼应，可又以混凝土浇筑的理想形式（减少振捣作业）出现。这个抛物线柱子在平面上的转动既可以被理解为对于入口人流的引导，又限定了雨棚倾覆的方式。白色隐匿了材料感，而磨砂和光滑的细腻处理又忠实于材料的使用逻辑。扶手夸张的弯曲和连接方式既成为一种抽象的几何符号，其本身又是铜这种材料的建造要求。

Olgiati将自己的作品维持在一个介于各种理解之间的状态，正是这种暧昧的状态使其作品兼具多种看似矛盾的品质，吸引人不停地阅读和分析。[1]

06

库尔州立艺术博物馆改造

Buendner Kunstmuseum

Peter Zumthor, 1987

库尔州立艺术博物馆的前身是一座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别墅（Villa Planta）。在1987年的改造中，卒姆托将其地下室改造成了展厅，在别墅主入口增加了前廊，为美术馆提供咖啡和寄存的功能，并且在别墅和其背后的展厅中间设计了一座桥，在二层连接两个展厅。但现在桥已被拆掉。

前廊沿着别墅的正立面展开，往左可前往寄存的区域，往右则进入咖啡厅，也可以直接到达美术馆大厅。细密的木构件垂直向排列，有意增加构件密度和尺度，使前廊立面呈现出细腻的效果，并保证了一定的私密性遮挡。木构件部分通体漆成了银色，旨在减少木头材料本身带有的对乡村建筑的记忆，从而创造一个适合面向城市的表情。[2]

07

库尔州立艺术博物馆加建

Buendner Kunstmuseum

Barozzi Veiga, 2016

2011年，来自巴塞罗那的事务所Barozzi Veiga通过竞赛击败了瓦莱里奥·奥伽第（Valerio Olgiati）等建筑师赢得了博物馆4000平方米的加建项目。由于加建项目的需要，卒姆托设计的连桥也需要拆除，继而被私人购买，整体拆卸运走。2016年新落成的美术馆加建部分的建筑立面封闭，呈混凝土网格的装饰语言。

加建方案将展览空间置于地面以下，街道以上的新兴体量只包含公共通道区域。体积的减少使现有花园的扩展成为可能，并提高整体的凝聚力。扩建部分被视作一个自治的建筑，尽管设计的目的是重新诠释那些概念，使原馆和扩建部分之间的建筑对话成为一个连续体。新老建筑之间的对话是基于它们的古典结构之间的平衡，建筑师表示明确地参考了原馆帕拉第奥式别墅的传统及其装饰。在空间组织方面，两座建筑都呈现出中央对称的平面，并都使用几何作为凝聚的工具。在扩建部分，这种经典的配置也使得简化结构系统和组织低层展厅成为可能。[3]

08

罗马考古遗迹保护所

Shelters for Roman Archaeological Site

Peter Zumthor, 1986

作为瑞士最古老的城镇，库尔（Chur）的历史可以追溯至公元前15世纪——罗马帝国征服了村庄（Curia Raetorum），并指定其成为帝国新资助的罗马省的省府，库尔也因此而得名。在当地的考古发掘中，发现了一个完整的罗马遗址，于是当地决定保护挖掘工程并开放公共展览。卒姆托作为本地建筑师担任了遗迹保护所的设计工作。

保护所的表面是致密的水平向木格栅，水平向致密的木格栅让空气可以进入内部却遮挡了视线，晚上街道上的人则可以看到木格栅里透出来的光。这三个木头亭子反映了两个原始相邻建筑物的外墙，以及只有一个角落被挖掘和可见的第三座建筑的平面形状。将这些保护所视为罗马建筑物的抽象体积重现。第一个展厅里原始的壁画被恢复到原来的位置，表明了单层房屋的真正高度。体量上突出的橱窗反映了罗马住宅原始的入口位置，但卒姆托有意地使其不是建筑的入口。

新入口在其中一个侧面，正面是一个神秘的伸出建筑表面的金属盒，犹如进入一个时间机器。入口联系了一个穿越3个建筑的金属桥，使人们在一个高的视点观察这个遗址。从入口开始的整个室内步道似乎都在避免与地面接触，形成了一个浮动的通道，需要走下几级台阶才能踩到古罗马时期的地面。一上一下的体验也提醒着人们不同时空的转换。桥的结构是一个整体（入口部分为悬挑），由每一片立面支撑，构件纤细，结构巧妙。两个较大的保护所都有天光来补充室内光照的不足，并且在屋顶以一个夸张的形态，暗示作为当代博物馆的功能。[2]

09

森林小屋

Tegia da vaut, above Domat/Ems

Gion A. Caminada, 2016

在Domat/Ems上方伊尔奥尔特丘陵林地向绵羊牧场过渡的地方，可以找到瑞士建筑师Gion A. Caminada设计的森林小屋Tegia da vaut。这是一个公共的教育空间，供对森林感兴趣的学校班级、协会和社区使用。

这个简单的结构融入了它所在的位置和周围的环境，毗邻西边的空地，朝向山谷开放。建筑覆盖着落叶松瓦，三面相对封闭。瓦裙几乎延伸到森林的地面，另一面屋顶则向天空抬升。建筑的形状让人想起在冷杉树海洋中滑翔的方舟，与地形的斜坡相呼应。外墙的三面均设有入口、一系列的小窗户和一个朝向山谷的垂直窗槽。第四面面向森林，通过高窗口通向有顶露台，玻璃滑动门在室内外之间创造了宽敞的连接。

森林小屋的功能空间非常简单：一个主要的房间，以及基本的附属房间。一个简单的矩形构成了平面图的基础，它被两排超大的木柱分割。通过覆盖的木地板，室外平台可以看作是内部的延伸。相邻的房间区域包括衣帽间、通道、卫生间、厨房和储藏室。沿着房间短边，一面有一个长凳，另一面有一个橱柜。一个独特的元素是石炉，它是森林小屋中唯一的热源。通过加热炉的布置，主要空间按1/3比2/3的比例划分，小的空间段比大的空间段高度低。[4]

10

普兰塔霍夫礼拜堂

Plantahof Landquart

Valerio Olgiati, 2010

新礼堂的位置在普兰塔霍夫农业学校的整体结构中创建了一个新的中心广场。从广场看过去，报告厅是一个封闭、高耸的混凝土体量，像背后的山岩一样坚固，包裹着内部粗壮清晰的结构；一个斜着的柱子从立面延伸出来，打破内外的边界，提示了只有进入到内部才会获得的对结构的整体感知。

礼堂的内部空间处于半明半暗的状态。两个面向彼此的窗户定义了内部空间，并允许从新广场看向Prättigau山谷轴线的视野。结构将框架和坚固的建筑等量地结合在一起，其结果是柱子和墙壁的混合，既表达了建筑的概念，又赋予了礼堂一种特殊的性格。

参考资料：

[1]朱竞翔，于洋，《具体精神：瑞士现当代建筑》，有方，2015

[2]郭廖辉，《建造记忆：卒姆托在自然中》，有方，2017

[3]barozziveiga.com/projects/museum-of-fine-arts-[4]archipicture.eu/Architekten/Schweiz/Caminada%20Gion%20A/GionCaminada%20-%20TegiaDaVaut%20DomatEms%201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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