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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亦春:旅行与我(上) | 有方讲座7场实录

柳亦春:旅行与我(上) | 有方讲座7场实录
有方编辑 | 2014.04.12 16:59

柳亦春是上海大舍建筑工作室的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现在在同济大学的建筑学院担任教授。他生于60年代末,90年毕业于上海同济建筑系,之后在广州设计院工作三年,之后回到上海继续硕士学位。在2001年跟庄慎、陈屹峰创建大舍之前,柳亦春在同济大学的建筑设计院工作过。他跟刘家琨、王澍等都是我们本土建筑师的杰出代表,是区别于海归建筑师的范畴,作品长期受到了专业领域的特别关注。他很早期就代表中国参加了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的艺术展,威尼斯双年展的中国新锐创作展,深港城市建筑双年展(参加过很多届)和米兰双年展等,曾荣获世界建筑WA中国建筑奖、远东建筑奖、美国建筑实务杂志评选的2011年全球十佳设计先锋等奖项。

 

 

刘珩:今日很荣幸请到我们本土建筑师的杰出代表柳亦春大师来深圳做讲座。柳亦春是上海大舍建筑工作室的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现在在同济大学的建筑学院担任教授。他生于60年代末,90年毕业于上海同济建筑系,之后在广州设计院工作三年,之后回到上海继续硕士学位。在2001年跟庄慎、陈屹峰创建大舍之前,柳亦春在同济大学的建筑设计院工作过。他跟刘家琨、王澍等都是我们本土建筑师的杰出代表,是区别于海归建筑师的范畴,作品长期受到了专业领域的特别关注。他很早期就代表中国参加了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的艺术展,威尼斯双年展的中国新锐创作展,深港城市建筑双年展(参加过很多届)和米兰双年展等,曾荣获世界建筑WA中国建筑奖、远东建筑奖、美国建筑实务杂志评选的2011年全球十佳设计先锋等奖项。

今天很幸运,柳大师在我们建筑圈里是江南的才子,很儒雅,但是他的作品——龙美术馆,体现了他强有力的雄壮的空间创作。这种对比在柳大师这里成为了有趣的组合。今天他将亲身讲述他多年来的心理历程。请大家欢迎。

 

柳亦春:大家下午好,非常高兴又有机会来深圳,跟大家度过这样的下午。广告招贴上的题目叫做《旅行与我》,我做PPT的时候,刘珩发了个微信给我,就叫“边走边唱”。这正好是60年代建筑的一个题目,《边走边唱》也是我和刘珩那个年代听的歌。走,就是旅行,唱就是我,所以“边走边唱”也是“旅行与我”。

今天大家听的歌,都是陈老师的《旅行的意义》。边走边唱,也就是旅行的意义。

PPT第一张图片是我15年前在1999年正好第一次有机会去美国时拍摄的。当时大概有4个月,在洛杉矶RTKL事务所短期的工作。每周末我都会沿着加州新海岸走,我有个朋友每次都开车带我去。在大概最后21天的时间里,我进行了密集旅行,走了15个城市。

那时候还没有数码相机,我拍了很多照片冲洗出来,六本厚厚的相册,一直放在那里,十年都没有动过。这次是因为赵磊要我做旅行相关的讲座,所以重新搬出来了。搬出来以后,我用手机翻拍了一些照片。

我发现特别有意思,之前我整理照片的时候都是按照哪个房子好就放到最前面,现在看来觉得那个时候自己判断好坏的顺序还是挺有趣的。这一张是路易康的金贝尔博物馆,放在相册的第一张,是我那个时候对最好的房子的一个评价,到现在我看来,这个房子仍然是在第一的。

去美国旅行回来之后,做过简单的总结,写了些小文章。当时2000年网络BBS比较火,我把这次美国旅行的文章发到了上面,这里面有戴维斯,是西班牙的设计师Rafael Moneo设计的,在波士顿边上的一个女子学校里面。第二个是柯布的Carpenter Center,还有格罗皮乌斯自宅,在波士顿边上叫林肯的一个小镇上。还有路易康的萨尔克中心,是在洛杉矶和圣地亚哥之间。那时候出国十分困难,特别是去美国,也是我第一次出国,我把能去看的房子全部去看了。那时候看的都是大师在美国设计的房子。最后还看了辛德拉的自宅,还有关于波士顿城市的一些东西。

现在看来那时候写的那些文章也挺有意思的。为什么看了这么多,挑了这几个写,那时候把路易康的金贝尔放在最后,一直想写就没有写成。

每一个时期学建筑的人心里面都有一个那个时期你觉得最牛的最好的建筑师。我读书的时候恰好是解构主义最流行的时候,所以当时我心中最牛的建筑师是弗兰克·盖里(Frank Owen Gehry)。

弗兰克·盖里自宅,当时去那里就像朝圣一样,觉得代表了那个时期全世界最前沿的东西被我亲眼看到了,很兴奋。盖里自宅确实不错,而且那也是我看到的他最好的一个。当我看到他航天博物馆的时候就觉得特别失望,就觉得那个小飞机跟那个房子有什么关系吗,在里面就展出那个小房子,所以对解构主义产生了怀疑。我走到辛辛那提大学(University of Cincinnati)的时候,它还没有完全盖好,但当我第二次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我就特别失望。当然这个辛辛那提大学和埃森曼的系馆,还是做得很好的,非常精细,非常复杂,据说埃森曼做完这个就破产了。

那个时候我也不是特别懂埃森曼在建筑学上的研究——包括他的自主性语言这种东西是非常具有造诣的,而是以看房子的方式去旅行,把我最直观的感受去体会,得到。

当然那个时候在洛杉矶,还有特别红的理查德·迈耶刚盖好的Getty Center。还有矶崎新的当代艺术馆也是在洛杉矶的。所有这些房子就像信息爆炸一样,让你看到。之前所有的房子都是在教科书上、杂志上看到,当你亲自去看到这些房子的时候肯定是不一样的。我觉得那种特别直观的东西对我的影响特别大,至少让我建立了一个自己的评判建筑好坏的标准。我肯定是根据房子现场给我的感觉来决定,包括当时很红的马里奥·波塔(Mario Botta)在旧金山设计的当代艺术博物馆,他的室内。1999年的时候谷文达那是已经非常出名了,最近我们刚刚设计的龙美术馆,大厅里面挂的还是谷文达。

这是路易康萨尔克中心。

这个房子书里面都描述的好得不得了。萨尔克也去了,金贝尔也去了,在我心里感觉还是非常不一样的。金贝尔感觉就是离我的内心非常近,路易康萨尔克中心这个房子挺好的,但是没有那种特别感动的那种触动,包括这个空间跟大海环境关系。当然这个地方有很多的故事,包括路易康先是种一片树林等等,有很多这样传奇的故事。但是好像并没有让我感到那么的震动。包括柯布的Carpenter Center也是这样的。

所有的这些,我想快速翻过,只是让大家知道1999年我都看了什么东西。

这是达拉斯的博物馆,那个时候我还这么大。到了这里做讲座,我翻出了这张照片,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这个达拉斯贝聿铭的音乐厅,空间还是挺棒的,到了这个空间里面马上有一种古典的感觉。细部、石材收拾的特别好。这个还是很直接的空间质量给你的感受,这个是跟人的身体是直接相关的。其实有一点建筑的知识,走到一个空间感动了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去想一想,这个空间怎么就感动了你。这件事我觉得挺重要的。

到了金贝尔博物馆,当时看立面的时候感觉像个仓库一样,觉得有什么好的呢。但是走到拱顶下面的时候,真的看到那个空间,觉得它在光的作用下像丝绸一样。这个时候就感觉,材料到底是什么东西,材料到底代表什么?它可以变成丝绸,它在什么情况下变成丝绸?它不仅仅是因为光滑变成丝绸,而是在这样的光线下才变成丝绸。材料跟建筑师对待他的方式,包括材料在什么样的环境下能够被展现,这件事我觉得特别重要。

如果仔细去研究金贝尔的话,有很多的故事。比如说这个拱,其实并不是一个拱结构,而是一个框架结构。因为中间的天窗把它断裂之后,这一半其实是形状像个半拱的梁。为了梁不产生扭曲,里面特别奇特的预应力的配筋也是特别有意思。这里埋下一个伏笔,说结构和建筑之间的关系。结构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我们说它是真实的?或者说结构需要真实吗?结构在什么情况下不仅仅是结构了?

这也是我那个时候。

这个是在我的相册里排第三的,鲁道夫-辛德勒住宅,他是奥地利Otto Wagner的学生,去的时候跟加州一个工程师两个人合盖的一个房子。到加州去了之后,觉得特别暖和,窗户也不需要了。盖了一个没有窗户的房子。找了预制混凝土大板,盖了起来。工程师跟他住了两年,实在是住不下去了,到了冬天还是很冷。过两年之后他把Richard Neutra从奥地利叫过来一起住。住了两年,Richard Neutra也走了,但是他一直坚持在这里住。这个地方现在是MAK建筑遗产中心的地方,我去的时候里面在办一个建筑展览,是我1999年离开美国最后去的一个建筑。

刚刚的房子都是自宅,充满了理想主义风格,因为是建筑师自己盖的房子。我们回来之后,我和庄慎、陈屹峰也盖了一个我们三人自己的房子,三连宅,那时候觉得三个人周末可以一起到这个地方去,共享地下的大厅、客厅、书房,下面的卧室是分开的。这是通向二层每一家的门。

结果,我大概去住过不到十次,他们两个一次都没有去过。所以真的是理想主义,跟现实生活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这是做方案时候的立面图,可以看到柯布的人像,代表了那个时候柯布在我们心中的位置。刚好也是去了欧洲回来。大概2002年的时候,我们在上海做了一个项目,当枪手给Albert Speer事务所投标,投的是张江高层建筑项目,投中了,之后就冒充他们事务所在上海画图,把图画好之后背过去让他们签字再背回来。就有了这样一次去欧洲旅行的机会。于是我们三个人一个摄像机就从德国到法国到西班牙,走了很大一圈,把能够找到的柯布的房子看了一个遍。

在看房子的过程中发现,只要是柯布的房子,进去之后肯定有日本人。特别都是年轻人,感觉跟中学生差不多,都是刚毕业去建筑系的学生。可见日本建筑的教育对旅行的重视。那我们今天有了有方之后,那些地方就充满了中国人。(笑)

一路从法国走到了西班牙,这个是阿尔汉布拉宫,具有东方建筑的美学影响的房子。曾经听过李政道的一个讲座,说全世界包括自然界有多少种对称,这是比自然界对称还多的一个房子。

现在进入讲座我第一个想讲的,旅行对于建筑师的影响。一个西班牙建筑师安多尼奥,我们叫他老安,曾经到同济去带过一段时间的课,这是他设计的一个城墙的加建。在格拉纳达,城墙有一段断掉了,需要把它围起来。但是那个地方的人已经形成一种习惯,那边的人总是要从这里穿过。所以那边的人把围墙围起来的时候,让那些人能从这里穿过来,所以他做了这样一种设计。

这样的设计是怎样产生的?这是我给我们事务所的小伙伴门做的一个小讲座,用了一篇文章《一种观察事物的方法》,讲安东尼奥的作品。他在同济教书的时候,和同济另外一个老师去嘉兴做了一次旅行。在旅行的过程中做了详细记录,一路上老安讲了很多,都被黄老师给记下来了。

“一种观察事物的方法:接触不同的文化,不是为了旅游,而是为了更好的了解自己。”

看嘉兴,看到很多旧的房子,看到很多地方建筑师总是对他感兴趣的东西做一些评价。

比如说看到这块砖墙,“看上去砖的排列是十分有规律的,但其中又有没有规律的地方,以调节具体尺寸。规律与非规律的平衡点在哪里?”

在建筑设计中,这样一些小的手法特别有效。我们今天在做很多立面,窗户之间都是非常有规律的。但是一些窗户不错开一下,这个立面就没法做了。基本上上一扇窗户错一个位,这个到底错多少,怎么错,规律和不规律的平衡点就在这里。不是每一个立面做出来都可以十分好看的。这个砖头是一个材料。这个是综合起来的,如果以材料为自己工作的目标,我们要不断问自己,特定的建筑中使用特定的材料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一个回答可以给材料的使用给出一个新的标准。

比如说刚才的金贝尔,他为什么要用混凝土,到底注入了什么东西,让这个材料在空间里面流光溢彩,这些都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再有这个小民居,十分的普通,这些砖头砌墙,到了拐角的地方用比较大的石头,因为拐角的地方是受力最需要加强的地方,所以用了大石头。

比如说窗户边上抹了灰,因为木头的窗扇跟砖头交接的时候,要弄泥浆粉住,要粉到哪里是一个问题,因为窗户是水最容易进去的地方,所以他要抹,但又没有很多钱,所以抹到这么一个位置,他觉得足以防水。

在摩洛哥等一些地方,房子很高,他们抹灰是手够到哪里就抹到哪里,自然就形成了这样一个建筑风格。还可以看出手的痕迹。

这些都不是建筑师会主动去做的事情,具体的现象具体的东西,但是这些都是可以引起我们的思考的。在旅行当中我们会看到,这些不是建筑师有意去做的事情,会对我们的设计产生启发,有所触动,甚至对我们的观念都会产出影响。

“不仅仅是这堵砖墙的丰富的色彩和砖块大大小小的组合形式,更是这些砖干砌的,很特别。由于砖和缝之间这种特殊的建造,形成了普通材料新的形式趣味。”

这张照片是他的博士论文里面的,他的博士论文就是他在全世界各地看到的类似的有感触的没有建筑师的建筑的图片。

这个是王澍做的,这里面有很多不同的砖和瓦。但是他做这个东西的意图,跟大自然中普通的农民、工人做的砖和木头是不一样的。他可能是为了美,那个可能就是直接的回答。当你把他们放在一起做比较的时候,还是能比较出很多不一样的氛围,不一样的意味。很多事情建筑师做了以后,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回到老安做的变化,其实就是刚才的砖和木块,对他有启发,要做这样的城墙。这些花岗石跟原来的城墙砌在一起的时候,建筑师肯定是看到了他们之间相似的东西。当然这个墙是可以穿越的,所以当中是中空的,这时候这个材料外面做出来的那些空洞,就有了意义,为当中的过道引入了光。于是这不仅仅是一个美学好看的东西,而变成了一种跟空间相关的东西。

这个是我在浙江陆桥做的古镇保护的兴建的时候看到的桥,石头和木头做成的桥。这个非常特别,到了场地之后一眼就注意到他了。当时我们想让当地政府把桥留下来。你看这个桥是木头和石头做的。木材是一个受弯性能非常好的材料,所以用在下面,石头是一个耐压性能好的材料,所以放在上面。老百姓非常直接简单的把对桥的理解放到这里。

你再看,这个木头的防腐性能没有石头好,雨天淋到会很容易烂掉。石头有很好的防腐性能,所以先用了一个石梁搭在木条上面,把雨水和木头分开。这样一旦有水,水流到横梁上,从而导到河里去。

这样一种简单的梳理和对木材的建构,让你觉得充满了智慧。你会想,材料、节点、细部,到底是什么。不是处理得多么精细就是节点上的细部了,而是对材料最本质的的、对空间的建造意图最简单的表达。然后以这样的方式展现出来,让你感觉得到这样的细节和这样的事情的关系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建筑细部。

这也是老安说的,他看到了一扇门。用固定材料的构建形成了对材料在视觉上的调整。不过他感兴趣的是材料的锈蚀变化,说只有时间才能给材料这样的雕刻,其他任何手段都不行的。

这样的一个认识,我也是很容易去认识到。但是这样一件事情,究竟能够以怎样一种方式展现在我们的设计里面呢?

 

时间:忧郁的感觉

“在这样的情境中,我自然想到了时间印刻在材料上的痕迹,表面上无数细小的划痕

想到了逐渐脱落暗淡的漆面,以及被手磨光的边缘。

但是当我闭上双眼,试着忘却这些物质的痕迹和我最初的联想,

存留下来的是一种极为特别的印象,一种深刻的感觉

——对消逝时间的意识,对曾经发生场所中的生活的体察,

以及所有这些赋予场所的特殊气息。

此时,建筑美学和功能的价值、风格与历史的意义都推到次要的位置上,

真正重要的是一种深刻的忧郁感。”

这个是跟人特别相关的东西,就是时间究竟能在我们心底留下怎样的记忆与痕迹。其实跟我们今天的城市,都是相关的。为什么我们要保护那些快要塌了的房子?当这些东西没有了之后,我们究竟失去了什么?它们的价值究竟体现在哪里?这就是时间的价值。

 

 

这就是路边的雨水管,经常滴下来,长了青苔。在这里面,既感受到了时间,又感受到了生命。这就是老安拍的一些台阶。

 

 

这是一个艺术家的工作室,他没有设置雨水管,就是让水在山墙上留下来,形成了一个深刻的忧郁感。

“这是两个房子之间无用的空间,并不在意空间的现状。而是十分喜欢这个空间的微小和尺度和一种没有特殊功能的状态。”

其实有的时候,恰恰是这种说不出来有什么作用的空间,让你的建筑设计里面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光亮,充满了让你意想不到的那种特殊的感觉。那是什么?那就是空间。那种具有感染力的建筑,永远都会传递出一种强烈的空间感。

 

 

这是在街边上特别普通的一个房子,黄老师回去之后画出了一个平面。在小楼梯上去后有一棵树,这棵树有一个很大的枝桠,盖住了空间。从小巷子里面,转到楼梯,到树所覆盖的空间,再回过头来对准小巷子,最后从小巷子转到街道的方向,再转到街道的地方。在回家的时候要经过这样的一个过程,跟平常非常不一样,左转右折才到了公共的走道。虽然走道比较脏,但是他跟街道的关系非常明确,跟家的关系也很清楚。还有树滤过来的光。感觉这里非常的漂亮。

当然住在这里的人,因为自己家里面的狭窄,不一定意识到每天经过这样的过程。但我想,有心的人应该还是会感觉到的,这样的东西在建筑师的眼里,应该能变成一种更有价值的空间的叙事。在离开家门的时候回过来看,外廊被大树所覆盖,经过空间的时候树叶打在人的身上,还能闻到树的气味。所有这样的东西,并不是经过特别设计的东西,但是在你设计的过程中有意识的运用这种做法,肯定感觉特别不一样。

设计一个空间,人在经过的时候都能够闻到建筑的气味,这样一件事情,很少有建筑师能够注意到。但是你在旅行当中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定可以让你的设计充满了光彩。

旁边一个小巷子叫做双魁巷,进入小巷子有这样一个门洞,里面不是直的,巷子是弯的。巷子的另外一头,是另外一个门洞。回头想一下,这是很精彩的建筑平面。做一个简单的住宅,两头也是这样的门洞进入,中间的空间稍微弯曲一下。这样的空间多么经典。

 

 

在这样很破旧的屋子里有学校,有这样一个墙,正好光线下来,窗边的桌子,这就是一个非常好的空间。这个时候,光线,对于我们究竟意味着什么?

老安对小时候的记忆,是他姨妈的一个厨房。每一次进门都能听到一扇沉重的门在身后关上。

 

光线:

“我还能听到沉重的大门在身后砰地关上,我穿过黑暗的走廊走进厨房,那是整栋房子中唯一被真正照亮的地方。”

在西班牙有很多这样处理光的方式,因为西班牙阳光强烈,他们有意识使用这样的采光。

这是老安自己设计的房子,是一个古城堡,古建筑保护。在城堡当中过道的一个空间。

这个也是嘉兴,古建筑的一个片段,一扇墙和一个房子。

这是嘉兴城市里面的片段,一个老的山墙,里面一个棵树。

 

完整的风景:

“对我而言,有些房子具有种神秘的力量。它们看上去简单的矗立着,并不特别引人注目,但是我们却无法想象没有它们时这块地方的样子。”

他说这个房子跟这个地方长到一起去了,这就是一个城市里面的完整性,成为里面的风景。他说这棵树非常细,房子成为了这棵树设计的背景。我们设计一个房子,并不一定要让房子成为主角,也可以是配角。有了这个房子,让这棵树成为空间的主角。

这是在路边,一个小的爬藤旁边,安东尼奥设计了一个酒窖。可以看到深刻的忧郁感。(笑)

我们现在把视线从西班牙挪到日本。

在08年以后,我因为身体的原因,特别畏惧长途旅行,就把目光盯住了只有两个小时旅程的日本,对我心里压力小一点。

从09年开始有机会跟日本的建筑师,特别是东京工业大学的一些教授直接交流,这些年对我的收获和影响非常大。

这是筱原一男的作品,上原之家,是给一对夫妇设计的。其实最初设计的房子只有下面这些,但是后来夫妇的孩子要出生了,要为小孩做儿童房,就做了一个轻钢的屋顶架在上面。这个房子已经7年了,到今天的影响仍然非常之大。

我们先回到他的弟子坂本一成。这是坂本年轻的时候设计的,是给她的姐姐设计的,是一个厅家。厅家在日本,是指房子顶到街道,跟街道平行。这是传统的房子。可以看到这个房子没有什么特别的章法,混凝土也不是浇筑的特别好,所以后来他用银色的漆把所有的外面刷了一遍。室内也是,全部用白色的涂料把材料的特性抹去。

当初是混凝土浇筑的不好,银色的漆是防水打底的漆,但是当漆上完之后,他意识到,房子就是要这样子,后面的不要了。靠这样的漆把混凝土原来具备的材料的意义去除了。让你失去了原来对混凝土的冰冷的感觉。在他看来叫做利益的去除。很多材料都有一种质朴性,就是说我们在社会当中经常对事物有一种固有的认识。水泥和金属是冰冷的、花梨木是名贵的……这样对材料固有的认识。他的作品里有意识的把我们固有的认识去除掉。对材料的操作,在他的文章里也叫做“即物性”的一种。

这个我到后面会再讲我对这个词的认识。

大家可以看到这个房子其实也是受到了筱原一男的影响,他不会把所有的结构都暴露出来,还是会留一点点,这是一个材料进出的东西。

这是坂本先生09-10年新做的自宅。

这个房子我去了两次,第一次没有看明白。它的室内是一个阶梯状的。第二次我开始明白了,因为坂本在同济做了一个对话,关于“架构”的一个对话。什么是“架构”?这个词在建筑比较少用,在计算机领域用的很多。但这个词在日语里面很明确,就是建筑里面的一个词,对应着“结构+场所”。这个让我觉得特别有意思,在日本的建筑文化里面,有“架构”这样一个词——“结构+场所”。

怎么理解“结构+场所”?

比如说这个房子,是在一个坡顶上,屋顶挺奇怪的,上面是一个太阳能板,不是一个正朝南的房子,是一个东南或西南的房子。因为阳光直射的要求,对屋顶的架构产生了一个变化,这样的变化就是因为场所的角度形成的结果。这个房子是一个有坡度的房子,所以坂本先生在家里面做了很多这样的坡,这是外面进去的时候停车的地方。

坂本先生解释为什么把家里做成螺旋阶梯状的坡,因为他妻子不希望有楼梯间,所以坂本设计了这个房子。设计完成之后他妻子说坂本把她给骗了,我本来不想让他做一个有楼梯间的房子,结果他做了一个大楼梯间,结果我们住在了楼梯间里面。(笑)

在这个空间里面,把屋顶扭转,直接体现在空间里面。如果我们把房子的外壳理解为一个架构或者覆盖的话,这个覆盖包含了建筑的一个方位,这个方位恰恰是因为太阳的影响。结构变成一个跟场所相关的东西,就成为了架构。包括这是一层阶梯上来,坂本实际上是希望在坡地上寻找一个跟结构、场所和空间的关系。

我们再回到筱原一男的作品。

这是筱原一男的伞之家。我们可以看到,这个结构在这个建筑空间里面完全的呈现出来,外面的屋架是什么样子的,里面就是什么样子的。

到了后面,白之家。筱原把自己的作品分成了三个时期,他叫做第一样式、第二样式、第三样式。刚刚的伞之家是他的第一样式,他的第一样式的作品都传递了非常明确的传统的感觉。

筱原在日本建筑界中的地位非常奇特,在筱原东工大教书时,日本主流建筑存在两个派别,东工大的筱原派别和丹下健三的派别。丹下健三是当时日本的主流,日本主流媒体全部都力挺丹下健三、矶崎新的派别,那是主流,筱原是非主流。

主流的派别控制了日本的建筑媒体,筱原只能在《建筑技术》之类的杂志出现。筱原跟矶崎新是一对冤家,经常打架,矶崎新评奖就不让筱原过,经常论战。筱原去世的时候,矶崎新写文章说失去了一个参照点:没有对手了,我不知道房子该怎么做了。

我把这个事情理解为一个现代性的两面,丹下健三做宏伟结构的时候,筱原在研究日本传统,研究桂离宫、日本民居等。当时日本的主流是不推荐这种做法的。但是多少年过去之后,今天筱原的派别所做的努力一下子展现出来了。伊东、妹岛,全是筱原的派别。所以妹岛在做威尼斯双年展时,给筱原颁发终身成就奖——以前从来没有给去世的建筑师颁发这个奖项的——也是因为她要感谢筱原在她的创作中产生的影响。

伊东虽然是菊竹清训的学生,在他的事务所工作(菊竹清训是丹下健三那一派),但是最终受到了筱原一男的影响。

筱原的白之家,是他第一样式和第二样式过度时候的作品。他的第二样式走向相对现在属于方盒子的抽象主义时期。这个房子从外面看是传统的日本房子,但是室内用一个吊顶把屋顶坡度封掉了,就留了一根中心柱子,在日本叫做大黑柱。他们的房子都是正方形的,柱子在正中间。但是通过平面上的操作,在室内觉得柱子不是在中间的。

这个柱子其实是在几何正中心,但他通过一堵墙,把柱子的中心感去除了。通过吊顶把屋顶遮盖了,所以在屋内完全是一个抽象的白盒子。这个房子取名白之家。抽象的室内空间与传统民居房子之间出现一个反差。

筱原在设计这个房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要被拆掉,因为刚好在规划的道路上。所以白之家大概20年后就被拆掉了,但是业主特别喜欢,所以在新的地块上原样复建。房子是全新的。藤本壮介专门为房子写了一篇文章,说房子所有东西都是新的,但是他之前看到的都是老的照片,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时候,女主人出现了。女主人走到柱子边上轻微靠了一下柱子,他一下子觉得房子跟女主人是合为一体的。女主人那种细微的动作,让人觉得这是存在了几十年的老房子,而不是新房子。

这是筱原从第二样式往第三样式转化的作品,谷川之家。给一个诗人设计的夏天居住的房子。这是在斜坡上,筱原让斜坡贯穿了整个房子,而且让整个起居室的地面裸露,原来用什么土就是什么土。在日本的建筑里面,有一个土间,在做饭的那一块,地面就是泥地。在这个房子里全部用了裸露的土面。诗人还是比较能够接受这种与自然共存的理念。

在房子中,通过白色的屋顶把屋顶的存在去除了,只剩下这样的结构片段。这样一个结构的片段在空间当中已经不是结构了,筱原通过这种方式把结构的意义去除了,变成了一个架构。架构跟场地的意义是相关的,这样的覆盖、斜坡与屋架共同形成了空间的意义。这就是他们讲的架构作为一个概念的意义。让结构不仅仅是技术的概念,而是通过与场所发生关系,成为文化的意义。

我们插一个伊东丰雄多摩美术馆。因为伊东也把3度的斜坡插入建筑。这个图书馆里有很多人睡觉,特别适合睡觉。这是平面图,一个3度的斜坡,通过这条线把一层的两个区域划分。这半空间在书库这部分是平的,另外一半是一个斜坡。原来的平面挺方正的,本来设计四个平面都是曲线的,但是造价的原因把两面变成直的,因为曲面的玻璃造价很高。

室内也是曲线形的拱,或墙,或者框架。有一道墙是直的。墙为什么是直的?因为要做防火分区。防火分区有防火卷帘,所以必须是直的。伊东特别喜欢做防火分区,因为做防火分区就不需要做喷淋。因为一旦做喷淋,裸露混凝土屋顶的机会就没有了。这个部分他做了一个处理,这个斜坡上可以做一些表演之类的,做了一个软包。

这张剖面图非常清楚的看到了坡面的关系。正是因为这个坡面的存在让建筑跟场地发生关系,让“结构”变成了“架构”。

因为在坡上家具都不好摆,所以伊东做了一个不倒翁,地下特别重,不会倒下。

这是结构,每一片拱形的墙,在十字交叉处都有一个柱子,柱子是钢结构,边上做了一部分配筋。混凝土有了防火防腐的作用,也是为了防止钢结构的侧向稳定性。钢筋网是为了防止混凝土开裂的。

钢结构的钢板上面开了很多的洞。为什么要开洞?因为混凝土的墙有200mm厚,钢板把墙分成了两个100mm厚。这个混凝土浇筑到上面去,做混凝土墙最小的极限是150mm,所以通过洞加强混凝土的流动性,让混凝土做的更好。

为什么用钢板结构?实际上用钢筋也是可以的,但是因为钢板可以再工厂里面预制。大大小小的拱在现场很难定位,但在工厂做的比较精确。当现场把钢结构的骨架吊装全部定位之后,实际上房子的定位就完成了。这个做法跟罗马人的浇筑混凝土外面起石子墙的原理是一样的。后面我们再讲。

这就是钢结构在外面做混凝土配筋,这是现场把钢结构安装好后,已经可以精确定位了。再做外面的模板,就可以做到误差非常小。

在日本,浇灌混凝土,允许的误差是5mm。我们最近也在做混凝土的房子,最大的误差是6cm。在日本,超过5mm,是可以要求重做的。

这个的空调系统非常有意思,空调在下面。这是大厅,做成一个个柱子,往柱子里面吹风。这是送咖啡的服务台,从服务台里面、上面送风,地面上控制回风。第二层做了架空木地板,所有空调送风在架空木地板送风,回风直接就是一个大洞。其实要做一个房子,想达到你的空间想法与效果,你要想很多的方法,给你的设备、空间去寻找一个出路。

这全部是睡觉的照片。这空间为什么特别容易让人睡觉?我认为是跟空间的原始性是相关的,他让人有安全感。在我去的时候,是秋天了,天气有点冷,里面比较暖和。我看到很多学生,背着包过来,直接躺下就睡。空间的原始性我待会再讲。

回到筱原一男上原之家。最早是跟王钧老师一起去的。看完之后他出来一直说,“巨匠啊”。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就没看明白。

这是我今年二月份去新拍摄的照片。照片上树上有两个半个的真的苹果,就直接插在树枝上,过一会小鸟来吃一口。觉得特别棒。开始我还以为是假的,去看了才发现是真的苹果,保护得这么好,他们每天都会换。

这是这次去拍的照片,很明显的是一个结构体在一个空间当中所占据的分量。空间当中被结构充满,筱原一男把这叫做身体与结构的紧张感。

当时筱原做这个房子时,跟业主交流过。筱原挺担心的,这样的结构业主是否适应。最后业主特别欣赏这个房子。房子建成到今天,1975年到现在,每天很多人去参观。

这是这次在东南拍的筱原一男的模型,1:50的模型。

尽管房子用的都是混凝土,但是结构上用的混凝土和填充用的混凝土,在质感上筱原还是特别明确区分出来了。上原之家是筱原一男第三种风格的代表作,也是日本公认的筱原最好的作品。筱原在做好之后,自己说了一个词“雨林”。那时候他正准备到非洲旅行,这是他为什么冒出“雨林”的原因。一个偶然产生的词汇,并不是跟词的形式上有什么关系,更多的是他感觉到这个设计在设计过程中所存在的一种狂野。

“当我从1:50的轻木模型朝室内看过去的时候,我记得我说了一个词,“雨林”。那时,我所设计的上原通的房子设计即将完成,还没开始施工,我正准备动身前往西非的几个城市。也许,那就是为何我冒出了“雨林”一词的原因。然而,念出这么一个偶然闪现的词汇并不是说这个词在形式上跟设计有什么关系,更多的,是因为我在这一建筑的设计过程中所感到的‘狂野’。”

这段话是他非洲旅行之后写的一段话,他旅行之后,印证了他房子架构产生的狂野与野蛮。这段话里面包含而来筱原对于人类学的理解,筱原在非洲回来之后开始理解什么是人类学。

 

筱原一男:《第三种样式》

“我醒来的时候就隐约感到了一种不同于东京的燥热。当我打开空调之后,我才意识到让我难受的不是燥热本身,而是长途旅行的疲倦。我想,无论如何,我都该打开窗帘,让当代的非洲城市展现在眼前。于是,我打开了窗帘,但是我看到的几乎不是非洲(虽然有那么片刻,眼前的景色让我想起了卡桑布兰卡)。出现在眼前的这么一群建筑,可以在任何一座法式城市里找到。我把头贴到了玻璃上,尽量向下望,我感到了一阵强烈的热浪。这一次,我的眼睛捕捉到了某些热带树木的轮廓和色彩。我住的房间位于楼的顶层,12还是13楼,从这里可以俯瞰到前夜我抵达这个宾馆时最先进入的雨蓬(事实上,我是凌晨1或2点钟到达的)。在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树下,站着5或6个黑人。除了他们,脚下的土地,塞内加尔的达卡,表明了它是一座有着某种法国风情的城市。”

法国殖民地,跟法国很多东西没有什么区别。之后他看到了很多树木,这个跟地域是紧密相关的。那里是田野的,看到了5、6个黑人。人也是不可以变的。树和人代表了这个场所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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