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师在做什么91 | 沈晓鸣：大院建筑师的平衡与探索

王箫 | 2015.05.20 18:08

▲采访时间：2015年5月

沈晓鸣，浙江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第二建筑设计研究院院长、设计总监。执业于传统老牌的设计院，他坦言对项目的选择权有限，所以思考和尝试的问题会比较多、比较杂，但一直在考虑如何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找到一种平衡。同时，他认为建筑不该只是建筑师的沾沾自喜，而应该在不媚俗的前提下多具备一些普世价值。

有方：最近在做的项目是哪些？

沈晓鸣：最近我和我的几个团队在做几个不同类型的项目，有企业总部大楼、城市商业综合体、教育建筑等。最近的项目中投入精力较多的一个项目是普陀山正山门广场客运中心。

▲普陀山整扇门广场西南鸟瞰

▲普陀山正山门广场东北鸟瞰

有方：和过往比，最近做的项目有哪些新的思考或尝试？

沈晓鸣：我们是传统老牌的设计院，几乎什么类型的建筑都做。由于对项目的选择权有限，所以思考和尝试的问题会比较多、比较杂，思考和尝试又往往得跟着具体的项目走。不同类型的项目你的思考和尝试以及得到的反馈也会完全不同。我们设计的浙大舟山校区即将竣工，而普陀山这个项目则刚刚开始，看似完全不同类型、不同特质的两个项目却碰巧让我思考同一个问题：如何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找到一种平衡，并让每个看到你的建筑的人感受到这种平衡。

普陀山项目在这么一个敏感的场所，我们的策略是设计一个非常谦虚的具有当代性的传统风格建筑；而浙大舟山校区则是尝试将老浙大的校园建筑文化加以传承和发展，让浙大的百年历史在一个远离杭州的海岛上的新校区得以呈现，并让每个人能够感知。这与我以往追求创新的建筑思考显然是不同的，但似乎让我贴近更广层面的普世受众，无论是去烧香拜佛的平民百姓还是大学的广大师生。我理解绝大部分建筑不该是建筑师自己的沾沾自喜而应该是在不媚俗的前提下多具备一些普世价值的。

▲浙江大学舟山校区

▲浙江大学舟山校区图书馆

有方：当项目进入施工阶段，你去现场的频率如何？通常会遇到什么问题，又是如何解决的？

沈晓鸣：我们的项目往往规模比较大或者很“重要”，通常都被冠以某个级别的重点工程，所以到了施工阶段我们能够再做改变的可能性非常小，所有问题必须在设计阶段考虑周全，一旦开工，就没有回头的余地。我们在设计之初就要频繁跑现场，感受现场传递给你的一切信息，因为任何一个信息都可能激发你的灵感。施工阶段我也会安排设计师或自己亲自去工地以保证施工单位按图施工，不偷工减料和错误施工。在现场也能及时发现团队里各专业图纸打架的地方。

▲普陀山正山门广场细节图

施工阶段有一阵子我要频繁的出现在工地上确定各种内外装饰材料和制作工艺。所有材料的检查确定都必须在现场进行，我要和材料供应商反复讨论、试验、做样板墙直至满意，不能妥协。虽然这个过程中会出现各种阻力，有时这种阻力大到让你觉得是在赌博，所有人都可能为了某种利益或者便利站在你的对立面，你得咬紧牙关说“必须听我的，错了我负责”。事实上现场是不能出错的，而我也付不起出错的责任。只有等到项目终于完成，大家都说好，我才长舒一口气，心里那块石头才算落地。我在想，也许建筑师在这时才是个有尊严的职业。

▲浙江大学舟山校区细节图

有方：当下面临的最大的困惑是什么？打算如何解决？

沈晓鸣：说实话最大的困惑是中国是人脉社会，不是以理性为标准而是以关系为标准的社会。中国建筑师们为此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抗争，我们更想用作品而不是人脉去说话。这不是我能解决的，但习主席上台后的高压反腐让我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有方：如何看待建筑设计行业现在的处境？打算怎么应对？

沈晓鸣：中国的建筑设计行业经历了前一、二十年的高速发展之后，建筑设计行业变成了一个高收入但鱼龙混杂的行业，什么学校都有建筑系，谁都想学建筑设计。为了拿项目赚设计费，什么方案都做的出来、什么价格的设计都有人做，设计师基本的社会责任感荡然无存。中国建筑这列火车该减速把那些扒火车的人清理下去了。

有方：如何看待参数化设计？你认为参数化会导致一场建筑的革命吗？

沈晓鸣：参数化释放了人们的想象力，甚至让想象力不足的人也显得很有想象力。但我认为它只是一场技术的革命而非建筑的革命，因为只有触及建筑精神的东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革命，建筑的根本意义还是它的精神和思想。

有方：最近读的有趣的书是什么？

沈晓鸣：突然发现微信让我远离了纸质的书本，每天工作之余将网络上的碎片化信息选择性地浏览一番已经几乎耗尽了我可以支配的闲暇时间。这是好是坏？我想过段时间来反思这个问题，但我仍想推荐一下我两年前看的一本描述有趣设计的书——《恋爱中的建筑》（中村拓志），很浅显的一本书，但让人愉悦。我看完后给我们的建筑师们每人送了一本。

▲《恋爱中的建筑》封面

有方：最近一次旅行去了哪里？旅行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沈晓鸣：最近一次旅行是去年下半年去了德国、荷兰的几个城市。欧洲是一个值得反复去的地方，但每次不要去太多的城市，并尽量在每个城市多停留。旅行对我来说是一种休息，也是感受这个世界、感受文明与历史、感受建筑的最好方法。这次行程中去了德国Bruder Klaus乡下的彼得·卒姆托（Peter Zumthor）的菲尔德克劳斯兄弟礼堂，又称水滴教堂。我们都非常兴奋，每个人都单独在小教堂里待了几分钟。我那几分钟的体验被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里。把一个建筑做的像一场行为艺术，只有卒姆托了。

有方：最近有发现对你特别有启发的建筑师吗？为什么？

沈晓鸣：藤本壮介，他的设计很暧昧，从而拓展了建筑的边缘，创造了更多的可能。

有方：最近有发现对你特别有启发的建筑师吗？为什么？

沈晓鸣：喜欢各种各样的建筑师，无论是大师还是不知名的，只要他（她）的建筑能打动我，就某种程度上影响了我。

有方：上学时，哪门课让你最有兴趣？

沈晓鸣：说实话上学的时候最喜欢美术课，因为我是班上画得最好的。那时候课题作业比较注重手绘效果图，因为我画得好，还经常帮同学改效果图。

有方：毕业后工作中第一个教训是什么？从中学习到什么？

沈晓鸣：在学校太注重建筑的立面设计，效果图画得都很好看，工作后独立设计了几个建筑，发现建成后只有效果图画到的正面还勉强能看，效果图没画到的背面惨不忍睹，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不会做建筑设计。

有方：最近哪件社会议题最让你关注？

沈晓鸣：高压反腐。

有方：最近除了设计外，花最多精力的活动是什么？

沈晓鸣：公司管理和团队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