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方报道 | 坂本一成谈建筑的构成，在“分节”与“统合”中探寻空间本质

11月20日晚，日本建筑师、建筑教育家坂本一成，携其讲座《建筑的构成》来到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坂本以他对于西安的认知与印象作为引子，从建筑构成的“分节”和“统合”两方面，阐述了自己的几个项目，并分享了他对建筑的研究与思考。

讲座开始前，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教授刘克成，先对坂本一成进行了简单介绍。回想与坂本初次见面的情景，他感叹，一位如此高龄的学者，在表达自己的观点时，竟完全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由此可见，坂本在日本的那些小房子，是在怎样的激情与活力下创造出来的。

坂本表示自己很荣幸来到西安。这座城市对日本人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曾有多个王朝于此不断建立，唐朝时期，日本的京都、奈良，也都与西安建立了关联。

在坂本从机场赶到西安建筑科技大学的路上，天色已晚，“看不太清楚西安到底是怎样的面貌。朦朦胧胧中，一座座大厦拔地而起，都有着现代的面孔”，但即便如此，坂本仍然能够感受到这座城市历史上的辉煌。

何谓“建筑构成”

此次讲座以坂本一成的《建筑构成学——建筑设计的方法》一书为基础，以“建筑构成”为主题。

坂本首先谈到，建筑构成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局部”。建筑内部有构成与构成的关系，建筑本身也需要和环境、社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关联。总结起来，建筑是在多样关系中成立的，“构成”一词就是对这种关系的描述。

建筑的外观是一个整体，但其内部则由多个空间组合而成。因此，建筑具有“外”与“内”的两面性，即建筑的整体外观与内部空间，整体与局部的对应。

建筑的体量及空间组合的秩序与方式，与整体的关系各不相同，这会使建筑物的使用方式、表达方式和意义都发生相应的变化。坂本认为，这种变化，是建筑设计中最重要的线索。

然而，他此处要谈的“建筑构成”，并不是人们简单理解的“建筑手法”。

“建筑构成不仅仅是一种空间手法，更是一种空间结构，换言之，建筑构成是实体意义的表达，即人们常说的‘建筑的类型’”。坂本认为，用类型的方式去考虑“建筑构成”，也许是个不错的认知方法。以此为起点，有关“建筑构成”的讲座分为三个部分展开：空间的“分节”、空间的“统合”、空间的“本质”。

空间的“分节”

什么是空间的“分节”？坂本首先介绍了他的早期作品——“云野流山的家”。

这是一栋住宅，面对着一条道路。人从车库旁的门进入房子，经过玄关，再顺着玄关旁的楼梯向上，会看到前方的展望天窗。在非常窄的玄关两侧，坂本植入了三个不同的房间，将空间切分出来。主要的房间被放置在房屋后部，形成了兼顾收放的内部构成。入口旁的寝室，和二层的两个寝室，则共同构成了一个“凹”型空间。

“云野流山的家”在一个大空间中置入了小体量的“盒子”，把整体切割成了“收”和“放”的空间。这种切割的手法，即是坂本所强调的“分节”——小空间先将大空间切碎，连续的流线再将大、小空间重新联系起来。

通过“切”与“连”，坂本将其作品中出现过的几种叫空间“分节”方式，归纳成了如下类型。

空间“分节”提供三种关系。其一是“包含”：人会先进入大空间，再进入独立的小空间；而当图底关系反转，包含关系也会发生裂变：人会先进入小空间，再进入大空间。坂本对这两种互为对照的方式进行区分，称白色的小空间为“间室”。

空间“分节”的第三种关系，是水平向和垂直向的“邻接”。坂本表示，尽管两个“邻接”空间相互分离，但通过流线，它们也被统合在一起。对此，坂本举了“南湖之家”的案例。

这座住宅建造于1969年，距今已有50年，建筑内部的大房间里有两个小房间，大小空间彼此有着明确的“等级”：小房间之间形成“包含”关系，人越进入，私密性越高，坂本在这里营造了强烈的空间意图。

但是，我们能不能反向操作呢？比如，先进入小空间，再进入大空间，这样做会不会产生不同的意义？

通过小房间的“室”，让人上到二楼，穿过中间的内院先进入小房间，再进入大空间，这就是坂本在“代田的町家”中所做的“分节”。

类似的做法其实还有很多，但万变不离其宗，坂本都是依据“分节”的原则，在大空间内进行了细碎的切割。

空间的“统合”

当建筑所处的环境或建筑本身规模较大，上述“空间分节”提供的8种包含关系，也许会失去效力。此时，建筑师就需要将建筑分成若干体量进行处理。

与在同一个体量中进行“分节”不同，处理多个体量空间的“分节”，需要建筑师考虑一个非常重要风险，即屋面等其他元素可能使建筑体量离散化。坂本强调，此时亟需在多个体量的平面中，建立一个将整体捏合成型的“线索”，是为“统合”。

坂本详细列举8种空间“统合”的类型，其中的第四种又细分为三类：第一类，由上下两部分形态大小的不同，形成垂直方向对比的分节型；第二类，将高度和宽度完全不同的两个体量分开，形成水平方向对比的附加型；第三类，为主次空间提供了一个过渡空间，形成了附加分节型。

谈到“屋面形状分节型”的空间“统合”，坂本以宇土市立网津小学为例，阐述了屋面分节的目的及影响。

该项目用地较大，需要用到不同的屋面处理方式。在其内部空间中，每个筒形对应着一个教室单元。筒和筒交错，形成了单元与单元的连续；屋顶拱的交叉，则为内部空间提供了强大且复杂的线索，并有利于采光通风。

宇土市立网津小学内所有的教室，都可以通过走廊联系在一起，其流线是连续的，但在连续中，空间的分节又让它们形成了一个个相对独立的小单元。这就是“分节”与“统合”中独立与统一的相对关系。

谈到“离散分节型”的空间“统合”方式，坂本以东工大藏前会馆为例，描述了方案中离散分节的具体发展过程。

该项目是一所大学内的公共建筑。坂本通过将几个体量分开又联系，让其既有校门的作用，又有展览、办公等多种复合功能。

如何在大体量的学校建筑与小体量的别墅住宅间形成过渡？坂本的答案是用离散型、分节较多的统合方式，把大小空间联系起来。

空间的“本质”

“内部空间的分割对于整体，使用关系对于空间的修辞，都是重要的线索。”面对不同的环境和使用需求，坂本会通过“分节”的方式应对具体情境，并用“统合”的方式把握整体。他认为，在“分”与“合”之间形成空间的修辞，是其作品中至关重要的线索。

空间中存在的等级性、等价性、序列关系、并置关系、离散性以及对比关系等诸种空间结构，在坂本看来都揭示了隐身于建筑背后的内在世界。

“从更本质的角度来说，住宅意义的产生，是人在空间中以构成的方式去形成有意义的空间，空间世界的原型。”建筑的空间构成作为一种修辞手法，能够将空间中潜在的精神性呈现出来。这种处理手法，意味着用最原始的操作方式，即空间与空间的位置关系，去讨论建筑。

讲座最后，坂本总结道：“通过一种最原始最初级的方式，将我们潜意识中忽略掉的或没有意识到的东西重新呈现出来，这才是建筑空间中最本质的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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