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当地时间10月18日,享誉世界的土耳其摄影家阿拉·古勒(Ara Güler),因心脏病发作去世,享年90岁。
古勒是土耳其最知名的摄影师,被誉为“伊斯坦布尔之眼”。他是第一位成为美国杂志摄影师协会(ASMP)会员的土耳其人。1962 年,古勒获得德国“徕卡大师”奖;在1968年出版的《英国摄影年鉴》中,古勒被评为“世界七大摄影师之一”。
古勒一生拍摄过许多知名的政治家和艺术家,包括丘吉尔、甘地、安塞尔·亚当斯、萨尔瓦多·达利、巴勃罗·毕加索,以及同样来自土耳其的,诺贝尔文学奖作家奥尔罕·帕慕克。
奥尔罕·帕慕克(Orhan Pamuk),是200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当代最杰出的小说家之一。帕慕克自幼学画,大学主修建筑,后从文。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称:“他在探索故乡忧郁的灵魂时,发现了文明之间冲突和交错的新象征。”
《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是帕慕克的自传体小说,对帕慕克而言,伊斯坦布尔是一座充满帝国遗迹的城市。书中,帕慕克选用的照片大部分是古勒的摄影作品。他说:“每当我细细观看古勒的照片,都会有一种奔回书桌前书写这个城市的冲动。”
翻开2017年再版的此书,其中共用了430张黑白照片,似乎将帕慕克优美的文字排挤到了角落。但是作者在序言中就写道,这是一本基于视觉的书。照片才是本书的主角,它们承载着帕慕克、古勒与伊斯坦布尔的记忆,相反,文字只是为了诠释照片所承载的情感。
“呼愁”,是土耳其语忧伤的意思,含有复杂的历史文化、宗教、哲学等传统意味。伊斯坦布尔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历史的复杂性,随着东西方文化的激烈碰撞,在时代巨变中首当其冲,城市与个人都身不由已地卷入其中。加速的西化和随之而来的不容忽视的贫穷,使伊斯坦布尔到处弥漫着无法摆脱的“呼愁”。
黑白之雾
“在某些地方——帖佩巴丝、加拉塔、法蒂赫、霍苗克、博斯普鲁斯沿岸的几个村落、于斯屈达尔的后街——也看得见我所描述的黑白之雾。在烟雾弥漫的早晨,在刮风的雨夜,海鸥筑巢的清真寺圆顶看得见它;在汽车排放的烟雾、烟囱冒出的袅袅煤烟、生锈的垃圾桶、冬日里空寂荒芜的公园和花园以及冬夜里踩着泥雪赶回家的人群中也看得见它:这些都是黑白伊斯坦布尔优伤的喜悦。”
街道
“底下的街道、远处的马路、城里的贫困地区,似乎跟黑白警匪片里的同样险恶。这个昏暗世界的吸引力让我一向喜欢伊斯坦布尔的冬季甚于夏季。我喜欢由秋入冬的傍晚时分,光秃秃的树在北风中颤抖,身穿黑大衣和夹克的人们穿过天色渐暗的街道赶回家去......我只在伊斯坦布尔见过这种质地,这种明影......”
“古勒有幅摄影作品,捕捉了我童年时代的僻静街巷,街巷中的水泥公寓和木造屋并排而立,街灯空茫,明暗对照的黄昏——对我来说它代表这个城市——已然降临。(如今水泥公寓虽已挤走老旧的木造房屋,气氛却不变。)这幅照片吸引我之处不只在于它使我忆起童年时代的卵石子路,也不在于卵石路面、窗子的铁护栏或摇摇欲坠的空木屋,而是因为它暗示着,随着夜的降临,这两个走在回家路上、身后拖着细长影子的人,其实是在将夜幕披盖在城市上。”
“十五至十六岁的我,想象自己是描绘伊斯坦布尔街道风貌的印象派画家,画一颗颗卵石是我的最大兴趣。在积极的区议会开始毫不留情地将卵石路铺上柏油之前,城里的出租车和多姆小巴(共乘出租车)司机对石子路面所造成的损害大表不满。”
房子
“我童年时代的那些原木宅邸以及位于后街较为简朴的小木房,处于一种断垣残里的迷人状态。由于贫困且无人照料,这些房子从不上漆,岁月、尘土和潮气的结合使木头颜色渐渐变深,赋予它那种特殊的颜色,独特的质地,小时候我在后街区看见的这些房子十分普遍,我甚至以为黑色是它们的原色。有些房子是褐底色调,或许贫民区的房子根本不识油漆为何物。但18和19世纪中叶的西方旅人形容有钱人家的宅邸油漆鲜艳,认为这些私宅和其他的富裕风貌具有某种丰饶有力之美。”
电车
“妈妈,抱我。”
“我们走到马奇卡吧,”母亲会说,“搭电车回家。”
“电车道打从1914年就在我们那条街来回行驶,把马奇卡和尼尚塔石跟塔克西姆广场、突内尔、力拉塔桥和其他古老贫穷,似乎属于另一个国家的历史街区串连在一起。每天睡觉时,电车的忧郁乐声把我带入梦乡。我喜欢电车内的木头装潢,分隔驾驶舱与乘客区的靛蓝色玻璃门;我喜欢我们在终点站上车等开车的时候驾驶员让我玩的操作杆.......在我们回家前,街道、公寓甚至树木都是黑白影像。”
博斯普鲁斯海岸
“在伊斯坦布尔这徉一个伟大、历史悠久、孤独凄凉的城市中游走,却又能感受大海的自由,这是博斯普鲁斯海岸之行令人兴奋之处。强劲的海流推着游人向前进,令人精神焕发的海上空气中丝毫不见岸上城市的烟尘与喧嚣,游人开始觉得这儿毕竟还是享受独处,寻求自由的地方。”
“假如你身后有海流,假如按照渡船排定的行程走,你会看见公寓楼房和昔日的雅骊别墅,阳台上看着你、品着茶的老妇人,坐落在灯暗处的咖啡亭,在下水道入海处下水,在水泥地上晒太阳的只穿内衣的儿童,在岸边钓鱼的人,在私家游艇上打发时间的人,放学后沿海边走回家的学童,坐在遇上塞车的公交车里眺望窗外大海的游人,蹲在码头等待渔夫的猫......”
各色的人
“几百年没再喷过水的残破喷泉,贫民区里被遗忘的清真寺,突然出现的一群身穿白领黑褂的学童,沾满泥巴的老旧卡车,因岁月、灰尘和无人光顾而更加昏暗的小杂货店,挤满落魄失业男人的破落小店,跟许多被掀开的卵石子路一样土崩瓦解的城墙,一段时间过后开始看起来大同小异的戏院门口,布丁店,人行道上的报贩,三更半夜在街头闲荡的醉汉,黯淡的街灯,往来于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渡船以及船烟囱冒出的烟,被雪覆盖的城市。”
古勒的照片时刻在提醒着人们,这座城市已经历的沧桑巨变。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传统与现代的对立,也看到了秩序、纪律及权威与因贫穷而生的无序、无助、技术匮乏之间的对立。
“呼愁”,是土耳其语忧伤的意思,含有复杂的历史文化、宗教、哲学等传统意味。伊斯坦布尔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历史的复杂性,随着东西方文化的激烈碰撞,在时代巨变中首当其冲,城市与个人都身不由已地卷入其中。加速西化和随之而来的不容忽视的贫穷,使伊斯坦布尔到处弥漫着无法摆脱的“呼愁”。
通过古勒的照片,我们可以一窥上世纪50、60年代的伊斯坦布尔——街道、店铺和脏兮兮的废弃工厂,船只、马车、巴士和私人出租车,楼房、大桥、烟囱、薄雾和人,还有藏在这背后的,很难一眼看透的灵魂。
参考资料:
《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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