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师在做什么99 | 钱强：如何用现代方法和材料去表达传统空间

  ▲采访时间：2015年10月

钱强，东南大学建筑学院教授、博导，UDG联创国际设计集团首席总建筑师。他认为当下建筑市场正从不正常回归正常，在经济不景气下更要求建筑师在提高服务的同时，具备如何在低造价的前提下把设计做好的能力。

有方：最近在做的项目是哪些？和过往比，最近做的项目有哪些新的思考或尝试？

钱强：2010年把设计实践的平台移到UDG以后，5年多的时间大大小小涉足过近100个项目，而完整地做完的设计项目（包括方案）只有50个左右，建成的项目仅有5个。这应该是中国职业建筑师所面临的普遍状况。在大环境的影响下，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项目数减少很多，好在有去年开始的郑州航空港河东第八安置区的项目还在继续，还有延续了一年多的坂本一成先生在宁波的三栋住宅的后期设计，其它就是为生存而战的投标和拿地项目。

  ▲皖西博物馆（2007）

  ▲皖西博物馆比例关系

▲杭州中山中路改造项目（2009）

  ▲无锡美新微纳传感厂研发大楼（2011）

“如何用现代建造方法和现代材料去表达传统建筑空间”、“如何在当下的技术和施工条件下把建筑做得’轻’/’薄’/’透’”、“如何确立自己的设计风格并做到极致”是一直都在尝试和挑战的课题。

  ▲水月周庄——旅游度假综合体1期  售楼处（2013）

  ▲水月周庄——旅游度假综合体1期  瓦型百叶、离瓦（2013）

  ▲无锡阳山东方田园综合体（2014）

建筑设计中可能99%都是别人的、既有的东西，甲方的、领导的、规范的、妥协的东西；是不是能够有1%是自己挑战的、创新的、与众不同的东西。建筑设计就是要来整合这1%和99%的关系，而且要用这1%来统领99%。当然，这些自己想“玩一玩”的1%在具体的项目中如何“悄悄地”植入并能够实施是需要努力和运气的。

  ▲UDG联创国际设计集团

有方：当项目进入施工阶段，你去现场的频率如何？通常会遇到什么问题，又是如何解决的？

钱强：对于职业建筑师而言这不应该成为问题，是不是中国的职业建筑师基本不去现场或很少去现场，这倒成了一个问题要拿出来提问。因为施工图画得再详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加上施工过程中的出错，一定会有很多问题要到现场解决。建筑出地面以后一月一次的工地例会是要去参加的，随着施工的推进基本上是两周一次的频率，一月去三次的情况也有。在现场解决问题的能力是需要多年的经验积累，在现场能够发现问题，或对已出现的问题作出判断，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协调好各方的关系，是对职业建筑师的能力和经验的考验。

  ▲惠山榭丽花园幼儿园

有方：当下面临的最大的困惑是什么？如何看待建筑设计行业现在的处境？打算怎样应对？

钱强：如果是在去年回答的话，应该是另一个答案。建筑市场从不正常回归正常，整个建筑界要调整心态来面对这样的新常态，练就内功，提高建筑品质和服务质量。经济不景气下要求建筑师在提高服务的同时，具备如何在低造价的前提下把设计做好的能力。有钱是可以把事情做好，没钱的时候怎样保证设计作品高水平和高品质的完成，就需要建筑师的智慧和努力了。

相同的处境带来的困惑应该基本都是一样。我1992年出国留学就遇到了日本经济的泡沫破灭，到2004年回国，日本经济也没有完全起死回生。12年间经历了种种生活、就业和工作的压力，经历了全社会奉行节俭，行行精打细算，在低造价的情况下怎么绞尽脑汁把事情做好的过程。所以从我的视角来看中国现在的建筑市场，还远远没有达到那个程度，建筑师们可发挥的空间还相当之大，能够做的事情还相当之多。

有方：如何看待参数化设计？你认为参数化会导致一场建筑的革命吗？

钱强：如果我们回顾一下二十世纪现代建筑的发展历程，就是技术与形态两条线索的交叉螺旋上升的发展历程。各种技术的发展不断推动着建筑空间形态的进步。有技术支撑的设计更具有生命力和时代特征。

8年前我在东大主管教学工作时，就提出了生态技术和数字技术为两翼的建筑设计主干课的新构架；在毕业设计组里加入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共同完成参数化设计课题；同时通过研究生免试推荐的方式，在建学筑专业内招入计算机和能源专业的学生；创立“杨廷宝班”，将建筑学和土木工程进行学科交叉，就是为了培养具有综合知识和综合素养的建筑学人才。

参数化设计最终一定会引发建筑的革命，但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有方：最近读的有趣的书是什么？简单阐述理由。

钱强：2004年回国时我带了40箱书回南京，2010年又从南京搬了25箱书到上海，上个月搬家已经增加到了35箱。现在对书的基本态度是退休前书已经用不完了，不许买书了（尽管每次出国还是手痒要买）。现有的书当做“词典”来用。对于我们60后的人来说，重要的不是读书的问题了，已经读了几十年的书了，思想、世界观已经成型，基本不可改了。重要的是在已成型的思想、理念下能否把东西（设计）做好、做到极致，是“做”的问题了。

坚持必看的有两本。一是《日经建筑》，这是一本面向职业建筑师的半月刊杂志，信息快、量大并且涉及设计和建造的各个方面。现在东大外文期刊室和UDG图书室都已订阅；二是漫画《岛耕作》系列，这是一本从2001年开始出了15年共70本的系列漫画，从岛耕作20世纪70年代作为新员工入职开始，到成为课长、部长、董事、社长到会长的历程。系列还没有完，现在又倒过头来讲岛耕作的学生时代。虽然讲的是一个人几十年的成长历程，但涉及到日本从经济高速发展、泡沐经济破灭、经济复苏各个时期的社会背景，企业的经营管理、爱情、人情世故等方方面面，就像一本教科书。

  ▲漫画《岛耕作》

有方：最近一次旅行去了哪里？

钱强：已有两年没有建筑旅行了，最近一次旅行是8月份的家庭温泉旅行。因为上半年又看了一遍学生时期看过的日本老电影《啊，野麦岭》，所以选择了一家位于飛騨古川叫“八ッ三館”的明治时期的老铺料亭旅馆，电影《啊，野麦岭》的很多场景在此拍摄。

  ▲飛騨古川“八ッ三館”

有方：最喜欢或对自己影响最大的建筑师是谁？

钱强：包括日本组织式建筑设计事务所在内的日本建筑师群体。影响最大的是日本建筑师们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做事情的态度，以及他们的工作方式。

有方：最近有发现对你特别有启发的建筑师吗？为什么？

钱强：不断涌现的日本青年建筑师群体。日本各行各业有培养杰出人才的“土壤”，这种传承与创新的社会机制值得我们去关注和研究。

有方：上学时，哪门课让你最有兴趣，为什么？

钱强：大学期间我还算比较均衡发展的学生，花时间最多的课一定是设计课，其它课也还行。谈不上最有兴趣的课，最得意的课应该是高等数学。高考时分数最高的是数学，大学高等数学虽然学了半年，我的成绩是99分，可以炫耀一下。理性推导和逻辑思维一直是我感兴趣的。30多年了为什么还记得这件事，因为出国留学联系学校要开成绩单，大学前两年的成绩不是百分制，成绩单上要统一转化成百分制。高数成绩A代表是90~100分，我自然就写成了99分。教务处的老师把我痛骂，勒令改为90分，我说我确实考了99分呀，不行只能写最低的90分。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

有方：毕业后工作中第一个教训是什么？从中学习到什么？

钱强：88年研究生毕业以后在东大建筑设计研究院开始工作，工作后第一个教训是什么？这几天一直在回忆，一定是有的，但是记不得了。不能瞎编，此处空白。

有方：最近哪件社会议题最让你关注？

钱强：在经济下行的大环境下，加上政府 “全民创业、大众创新” 的号召和“互联网+”的煽动下，建筑设计界也人心惶惶，蠢蠢欲动。反正我是除了建筑以外啥也不会，那就安心做建筑吧。人的一生把一件事情做好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有方：最近除了设计外，花最多精力的活动是什么？

钱强：除了设计就是教学了，建筑学院老师的常态。

有方：送句话给刚刚毕业的同学吧……

钱强：在建筑学全国专业指导委员会的大会上我曾经有过一篇文章《建筑学的消失》，十几年前日本的专家学者已经意识到建筑学的发展遇到了瓶颈，一些大学进行学科整合，陆续将建筑学科更名为环境科学科，它由工学、理学、人文多学科组成。建筑学科的范畴已更加宽泛更加综合以适应社会发展的需求。建筑学科不能再作为一个封闭的学科存在，它既要保持住学科特色，又应顺应时代的发展，以“技术”和“生态”作为发展的两条线脉，经营跨学科的理念。以开放、交叉和融合的心态，与其他学科一起来推动建筑学的发展。

建筑学院的学生不应该封闭在自己的圈子里，应该接触和融入到不同的学科圈层，要跟其他学科的同学玩在一起。谈恋爱也一样，外面的世界可能更精彩。有了各种体验，掌握了各种知识，设计的脑洞才会大开。

建筑师简介

钱强

1985年毕业于南京工学院建筑系，1988年于东南大学建筑系获硕士学位，之后4年于东南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担任建筑师，之后于名古屋大学大学院工学研究科陆续获得建筑学专攻修士、博士。1998年-2004年任竹中工务店设计部设计主持，2004年至今于东南大学建筑学院担任教授、博士生导师，期间于2005年-2009年担任东南大学建筑学院副院长，2010年至今担任UDG联创国际设计集团首席总建筑师。同时，从1993年至今一直为日本建筑学会正会员。

2007年度东南大学优秀教学工作一等奖，2009年度东南大学教学成果一等奖，2009年度江苏省人民政府教学成果特等奖，2009年度国家级教学成果二等奖。其间“文化艺术中心设计”课程分别获得2007-2009年度全国大学生建筑设计作业优秀作业指导教师奖、2011年度全国大学生建筑设计作业优秀教案奖。“复合式超高层建筑设计”课程获得2012年度全国大学生建筑设计作业优秀作业奖、2012年度全国大学生建筑设计作业优秀教案奖。

其作品无锡美新微纳传感厂研发大楼，获得2011年度上海市建筑学会优秀建筑创作/佳作奖、2012年度WA中国建筑奖/佳作奖，于2012年参加了在德国REM博物馆举办的“建筑中国100展”、获得2013年度江苏省优秀工程一等奖。在水月周庄—旅游度假综合体1期的设计中引进了“离瓦”和“瓦型百叶”实用新型专利和外观的研发，并获得2014年度中国建筑学会建筑创作奖-公共建筑类银奖。无锡阳山东方田园综合体获得2014年度中国建筑学会建筑创作奖-公共建筑类银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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