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似建筑：日常形 FORM OF LIVES

编辑：原源 | 2025.11.19 16:00

“也似的创作态度是理想与清醒并举，又保有创作的独立性。把超越现实的理想安放在自我可操控的空间，不以宏⼤叙事覆盖既存现实，也不靠瞬时的视觉刺激；以冷静推演设定创作的边界，平视⽭盾，他们的设计是为共同⽣活腾挪空间的实践。表现回归到秩序与判断，不急着回答“是什么”，更在意“如何发⽣”，这是⼀种追求乌托邦的温暖与理性…… 设计的出发点并非形式是否特殊夺⼈眼球，⽽是在寻常秩序中嵌⼊细微偏移，以此松动既有的形态逻辑，校正被惯常化的空间关系。”

——策展人徐千禾《非作而做—当态度成形》

“日常形”由“日常”与“常形”两个部分构成。

“日常”首先是也似建筑的实践对象。它意味着充满矛盾和冲突的去中心化事件群落，和对建造有决定性影响的客观条件。其次，“日常”也是建筑与时间的关系：建筑并非为某个特殊瞬间而存在，它是与绵延生活共处的场景提供者。在其存在时间内，建筑都在耐心地等待着使用者采取行动来改变自身，从而催生创造性的空间使用方式。建筑避免对行为产生过度的干扰，从而谦逊地为生活提供延展的条件。

“常形”是通向以上目标的手段。“形式”不仅仅是一种物理实在，也是心理性的。它看似不经意的变化会对人的行为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因此它的形成不是“风格选择”的问题，而是逻辑建构的过程。建筑从项目的内在逻辑——尤其是矛盾——中产生，并用最直接与质朴的形式展现出项目特质。建筑师只是形式发现者，而不是创造者。

也似建筑的“日常形”共展示五个项目，包含了它们的图纸、实体模型、与设计档案。这五个项目是对五种不同的场景类型的探索，也是五种与日常生活紧密相关的建筑类型。通过这五个尺度从小到大的案例——个人尺度的“房间”到大地尺度的“基建”——展览构建了一个当代城市生活的切片。它展示了静态的建筑与动态的日常生活相互构建、并完善彼此。由此展览指向一种可能的愿景：建筑成为嵌入环境、催化生活情境的装置，而非孤立的被观看对象。

△ 展场前厅 ©朱雨蒙

△ 展厅一角 ©朱雨蒙

01

基因墙

GENE WALL

由25张图片构成的“基因墙”是独立于展览五个项目之外的序章。这些图片是也似建筑眼中所观察的世界，也是汲取营养的源泉。图片由四种类型的内容组成：（1）将现实制约与需求转化为形式的建筑、（2）人依托于物理空间所展开的多样性的活动、（3）人类对大地的改造、（4）历史中呼应以上三种情境的作品与想象。

它们中的很多案例都不是向着某种预设的美学理想发展，而是直白的按现实的要求建造起来。在过去几十年恢弘建设中，它们遍布中国广袤的人造地景上，共同构成了事实上的当代中国图像与空间体验，也是当代精神的实际映射。相比起表面的形式叙事，这些时代的造物拥有更持久也更隐秘的生命力和启发性。

△ 基因墙 ©朱雨蒙

△ 基因墙通向主展区入口 ©朱雨蒙

△ 基因墙细节 ©青亭建筑

△ 基因墙图片NO.5 ©也似建筑

△ 基因墙图片NO.23 ©也似建筑

△ 基因墙图片NO.8 ©也似建筑

△ 基因墙图片NO.20 ©也似建筑

02

主展区

MAIN EXHIBITION AREA

五个展出项目所在的主展区由以下三个类别组成：

类别一：十五张为本次展览专门绘制的80cm见方的图纸。每个项目各有三张，均为透视图、轴测图、平面图。它们是也似建筑日常工作中最常绘制的图纸类型。它们作为工作方法，反映着每一个项目所面临的独特问题，展示了它们是如何嵌入到基地所处环境与城市活动中去的。

类别二：位于墙体上的连续“知识带”。包含有关于展出的五个项目所代表的五种场景/建筑类型的五篇文字。它们不拘泥于所展出的具体项目，而是延伸为更广阔的话题。

类别三：展厅中央的“岛屿”。展出项目的实体模型，和设计演变关键信息的“档案”。

△ 主展区空间 ©朱雨蒙

△ 图纸与“知识带” ©朱雨蒙

△ “岛屿”：实体模型与档案 ©朱雨蒙

△ “岛屿”细节 ©青亭建筑

△ “知识带”细节 ©也似建筑+青亭建筑

1. 房间

ROOM

美国建筑师路易·康所说的“建筑是房间的社会”，意指一个建筑的构成逻辑是由各类房间的组织逻辑决定的。无论东西方，房间都曾经是建筑基准逻辑的一环：中文里“间”既指房间，也指传统中国人居空间的最基本结构单元；西方古典建筑里，承重结构系统和空间划分系统是一体的。

但当现代建筑把结构系统和空间划分系统拆分后，容易拆改的轻质隔墙成为默认配置。隔墙不需要与承重结构或是外墙对齐，获得了完全的布局自由。房间的重要性从此一落千丈。尽管如此，房间仍然是建筑中基础的道德与权利单元。它对隐私、等级、产权等社会机制仍然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甚至，它们的相互关系是强大的形塑力量，决定着建筑中实际的权力关系张力和图谱，也决定着人们是否能够在一座建筑中自在地漫游与创造。

也似建筑在2020年的深圳市文化馆新馆方案中首次将房间作为一个明确的概念以及设计核心，探讨作为建筑物理层面基本空间单元的房间与社会公共活动所包含的无形规则之间的关联。建筑最显著的特征是立面上矩阵一般的房间网络。它们是向市民开放的专业排练室和教室。这些大小不一的房间形成了一个“口”字形的单廊建筑，同时也作为中间的一系列大跨度剧场的主体结构。单廊的房间布局也让建筑的平面和立面产生了联动：反映各类型文化活动重要性和活跃度的建筑立面直接成为城市文化生活热度的指标表。

如果说文化馆是一次对房间意义的主动探讨，那么作为私宅改造项目的多联房间项目则是“因祸得福”式的被动入局。由于原始建筑的砖混结构体系已不堪重负，改建部分结构均只能继续使用砖混体系，以保持既有结构的稳定性；同时业主根据自身生活习惯的需要提出增加房间数量的要求。建筑师对这些限制的拥抱，催生了一栋没有走廊的房子。所有房间的位置与朝向都经过精心设计，以保障相互之间的隐私与权益，同时让整个建筑作为一个有效运作能够满足复杂生活需要的整体。需要视野的房间紧贴建筑外侧布置，让建筑中间自然地形成一个“过厅”。这是一个没有功能的房间，但也可以容纳任何功能。在一座所有房间的功能与使用均十分明确的建筑里，这个“无用的房间”将会是最引人遐想的单元。

△ “多联房间”透视图 ©也似建筑

△ “多联房间”轴测图 ©也似建筑

△ “多联房间”平面图 ©也似建筑

2. 花园

GARDEN

汉语中“园”字原指“四周圈围，种植蔬果花木的地方”；

拉丁语中hortus指围合起来种植蔬菜和草药的区域；

英语中Garden的词根来自于中古英语的gardin，意思是“围合” ……

“花园”的原始意义始终都指向一个有边界的场地——正因如此，我们不会将无边无际的荒野描绘为“花园”。花园处于灵活的灰色地带：既可以被认为是自然，也可以被视作建筑。这让花园与建筑的基本空间单元“房间”的属性产生共振。花园是没有屋顶的房间、是阳光可以直接进入的房间、是雨水可以降下的房间、是植物能从地板长出来的房间、是生活展开的房间。

在孪生院子项目里，我们开始将花园视作对室内空间的补充和延续。这个位于华北传统农村的民宿项目因极其有限的资金，在建筑层面无法提供最阔绰的房间面积和奢华的舒适度。于是设计策略聚焦于将民宿私享的封闭院落改造为一个可以观看远山景色的花园会客厅。采用质朴的建筑材料和适宜华北地区生长的低维护植株，方案营造出一个似乎已经在此存在多年、刚从被废弃状态恢复过来的花园。环绕花园的建筑立面被按照“花园的内墙”的思路来设计，从而将花园和其他房间双向连接，令花园成为室内生活时刻围绕的一环。在另一个项目父母宅改造中，我们更进一步地将原有住宅的天井转变为一个正方形的前厅。通过抬高天井地面、在花园与客厅之间设置超尺寸的通透固定窗等措施，我们将这个无人使用却又位于房屋中央的户外空间转换成为整个建筑中布局和使用方式自由度最高的房间。

在借境校园中，我们以一种更大的尺度将花园作为建筑的主体空间进行设计。方案以校园场地上原始的小树林为基点用景观把学校内所有房间连接在一起。这个半户外与户外交替的系统将学生从空中引向地面。校园的绝大多部分地面在经过仔细的功能排布后得到了保留和释放，成为深圳这座极高密度城市中罕见的让学生们能够在阳光下接触土壤的新建校园。我们希望这个对于肢体没有约束的花园，能够积攒下学生们成长记忆里最难忘的瞬间。

△ “借境校园”透视图 ©也似建筑

△ “借境校园”轴测图 ©也似建筑

△ “借境校园”平面图 ©也似建筑

△ “借境校园”实体模型与档案 ©也似建筑+青亭建筑

3. 社区

COMMUNITY

加拿大学者简·雅各布斯在她的名作《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中论述到：“城市人互相间拥有的最大的共同点莫过于共享一个地理位置”。这与中国老话“远亲不如近邻”遥相呼应，精准地定义了社区的形成与维系模式：限定空间尺度下居住人群的社会连接。在当代社会下这种空间连接胜过了血缘连接，成为维系人们与其居住所在地的隐形线索。由于人们无法选择他们的邻居以及其他社区空间内的元素，就必须积极参与到社区生活里来争取自己的权益。社区空间实际上对居住者形成了挑战，并催促居住者依靠行动来塑造自己的生活。社区的归属感是在这个充满张力的过程中形成的。

但在大数据算法的时代，人们对“舒适圈”的轻易获取挑战了社区单元的意义。网络信号成为了跨地域的血管，而“算法”是其中的血液。这种新的血缘关系将兴趣相投的人们连接在了一起。当空间的限定变得不再重要，身体与精神就脱离了。物理空间变成了“打卡点”编织成的阵列，所有潜在的不愉快都被躲避了，“舒适圈”被无限放大，物理空间的张力被消弭了。人们对物理空间的归属感被瓦解。

重建社区，意味着重新让社区的居民行动起来。它的实现并不是通过一厢情愿式的将所有的场域打开，而是在充分理解社会机制的前提下进行场所针灸。建筑制造了一种精准的模糊性，让限定的空间条件也能催生自由的行动。

我们曾为一家畜牧企业设计了封闭管理的研发中心与生活区方案。因为生产工艺的需要，所有的员工进入生活区之前都必须经历为期三天的消毒与隔离；他们每天往返生产车间与生活区也同样意味着至少两次的洗浴程序。因此项目形成了基于卫生考虑的“套娃”社区构造：拥有部分接待功能的研发中心位于外围，生活区居中，生产区位于核心。当代城市公共项目中的优良品质——共享界面、开放楼层、自由流线——在这一项目中都会被认为是极其糟糕、必须被修正的内容。这促使我们思考建筑如何能够直面现实、回应作为形成封闭社区的重要动力之一的社会制度与社区居民之间的关系，进而为居民提供更有品质的社区体验。

在获得公开竞标一等奖的“拼贴聚落”中，我们以两个策略对社区概念进行了探索。策略一是将校园主动分成三个建筑，从而创造往返于建筑之间的街区场所。我们不希望同学们每天“上学”和“放学”只是经过漫长走廊、从一个房间抵达另一个房间的例行公事。因此，同学可选择通过一段露天道路——甚至可能需要打伞——从教学楼返回宿舍的经历就成为有张力的旅程：即使在如此高密度的校园内，同学也可以在某个瞬间脱离走廊和房间组成的定制线路、而创造属于自己的体验。第二个策略是将“课内”与“课外”分为两个系统。“课内”都意味着有一把对应的钥匙以及匹配使用方式的房间；而“课外”是没有等级和约束的半户外场地。这对应着校园内的两种空间支配权力：在“课内”，老师是焦点；在“课外”，学生是中心。“课外”系统适宜的尺度在不断呼唤着学生们采取行动，渴望被他们的创造力所“占领”。建筑的外观非常直接地将两个系统的差异展示了出来：“课内”悬浮在“课外”之上，为后者提供躲避岭南烈日的阴影。

△ “拼贴聚落”透视图 ©也似建筑

△ “拼贴聚落”轴测图 ©也似建筑

△ “拼贴聚落”平面图 ©也似建筑

4. 街道

STREET

1853年，乔治·豪斯曼男爵被拿破仑三世委任为塞纳河地区的行政长官。他面对的是一个供水污染、排水系统缺位、住房与交通系统陷入混乱、公共空间匮乏的巴黎。豪斯曼与他的支持者拿破仑三世对此的回应是一次翻天覆地式的城市再造。通过大量的拆除和重建，一个新的巴黎被竖立起来，所有的基础设施都得到了彻底的升级。但它最为人熟知的成果是被后世视为标志的巴黎街道空间。《悲惨世界》里易于筑起街垒的狭窄街道被井然有序的林荫大道所替代，碎片化的城市空间被糅合成一个连续的整体。巴黎的街道从此成为一个公共系统。它就是巴黎。

包括巴黎在内的无数案例都证明：解开“千城一面”抱怨的关键是街道为代表的城市空间，而非通过建造更多具有标志性的建筑物。街道总是从建筑的角度被称为“外部空间”，仿佛它是建筑物之间的剩余物。但街道对城镇而言却是核心的“内部空间”。建筑的外立面是这个巨大房间的“内墙面”。居住在此处的人们都各自有关于这个“房间”应该如何被利用的想象。它们共同推搡着不断重新塑造着街道空间的体验——而这些体验决定了人们对城镇的记忆。街道的体验并不由某一个单体建筑而决定，它本身是一个连贯的空间实体。

但豪斯曼式的城市改造有其特定的时代和权力背景。对当代绝大多数建筑师而言，被委任直接设计一个连续的街道空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最常见的情况是建筑师通过星星点点的单体建筑项目来间接地介入街道设计。那么单体建筑该如何参与到街道生活中去？

在2020年为深南大道上的某企业旧总部大厦转为租赁办公建筑的更新方案中，为了将这座原本边界感极强的玻璃盒子改造为易于抵达的城市热点，街道成为最关键的线索。方案拆除了建筑低楼层的外立面，将原始的建筑结构暴露，让最深处建筑空间成为街道的日常景象。郁郁葱葱的景观沿着台阶和立面向上攀爬，让深南大道标志性的绿化带进入“建筑”内部。这些元素汇聚在4楼原有的巨大半户外中庭，形成了一个“村落”。位于这个中庭内的预制办公空间为创新企业提供了独门独院的身份感。从城市街道上看，这些五颜六色的插件形成了鲜明的视觉邀请，宣示着城市街道生活已“入侵”了这座经济堡垒。

2021年在“源点街道”项目中，街道正式成为整个项目乃至城市街区的核心。对项目所在的城市新社区而言，一座闪亮但可以用钥匙锁起来的建筑是远远不够的；它需要能够激发人们创造力的街道生活。方案将巨大的综合体建筑拆分成三个体量，并将它们顺应街道方向旋转，形成了宽窄变化的步行巷道。再将低楼层镂空，串接起建筑体量间的街巷。项目非常重要的决定是将体育馆、剧场、和文化馆用一套包容变化却又连续一致的立面统一。通过让单体建筑的身份受到节制（一种匿名性），产生了清晰的街道场所（即城市的“内部空间”）。这是一个穿梭在架空平台、半户外步行街、树阵、嬉水池等场景之间的多样化城市体验。建筑成为了营造城市街道的背景与舞台。

5. 基建

INFRASTRUCTURE

十五世纪意大利建筑师莱昂·巴蒂斯塔·阿尔伯蒂在他的著作《建筑论》（又称《建筑十书》）中用了三大章节来详细论述公共建筑这一类型。除了耳熟能详的一些宗教或世俗建筑（例如神庙、公共浴场、市场等），可能会令当代人挠头的是以下几种：城墙、军事道路、桥梁、排水沟、港口。阿尔伯蒂是如此来为这些人造物辩解的（以城墙为例）：“古人是通过宏大的宗教仪式来为他们城市的城墙奠基的，并且将这一仪式献给某位神灵以获得其保护…… 因此，城墙被认为是特别神圣的，因为它既被用来团结，也被用来保护城内的公民。”阿尔伯蒂清晰地指出因为这些人造物将其服务范围内的人们凝结在了一起，所以应该获得神圣的地位。

今天，这些实用型的人造物被归类为“基础设施”，它们被从“公共建筑”的分类中除名，退出了聚光灯外。它们是城市里不可缺少但不需要显现的那一部分。基础设施是一块试金石，拷问着建筑学是否仍是一门普适性的知识。它不遵循被“享乐”价值所主导的标准，而是拥抱紧张的造价、严格的舆论监督、繁复的规范约束、效率至上的使用原则、追求便捷的日常维护、重叠的管理机制……基础设施的设计必须从这些条件出发，找到属于自己的语言。更加重要的是通过充分挖掘基础设施本身的特性，让它们自我表达其在公共生活中的角色，从而摆脱在城市更新大潮中被“绅士化”的命运。

2022年在浙江省台州市的“瞬间公园”项目中，也似建筑尝试将以美国郊区大卖场为模板的高速公路服务区设计成一个带有公益性质的在地生态展示中心。方案仔细研究了机动车进入服务区的模式，提出了将停车区后置的规划思路。如此将一片巨大的绿色公园前置在服务区建筑与高速公路之间，让自然本身成为服务区的标志。建筑利用台州当地优越的气候条件、学习在地建筑的经验，形成一系列半户外的公共体验空间，使商铺与景观并置。半户外空间不需要长期开启空调，极大地降低了能耗成本。位于服务区中心的荒野公园，种植着精心挑选的台州本地植物，是一个与周围自然山体融合、在大片水泥硬化地面中的再野化绿地。这个项目里，基础设施充分利用其超尺度的规模和宽裕的用地，成为修复大地、连接人与自然的桥梁。

正在紧锣密鼓建造中的“基建地景”项目则是一个更加特殊的案例。占其规模三分之二的是需要全封闭管理的仓库和消防训练基地，且分属于两个单位管理；除此之外是一个面向公众的科普教育区。设计的核心之一在于如何为这个“三位一体”的项目（国内首例）找到属于它的语言。突破口在于将设计切入点由最高级公共性的科普教育区，转移到作为城市日常基建的训练设施和仓库。它们从平面到立面都受到多种规范、行业习惯、设备要求、乃至物流需要的约束，并不允许建筑师们随心所欲。但也正是如此，项目的问题（如果粗暴地来说）不是“如何让仓库看起来像科普区”，而是“科普区如何与仓库协调”。而工作必须从对仓库和消防训练基地的系统性研究和创新开始，最终沉淀到科普区，并外溢到城市之中。基础设施以这样的方式将自身带到了日常生活之中，并不卑不亢地扮演着不可替代的角色。

03

后记

EPILOGUE

从2024年11月12日“半场”启动、2025年6月正式开始第四场展览的策展工作、2025年9月27日开幕、展期中的各类圆桌与导览，到2025年11月8日闭幕，“半场”第四场展览“非作而做—当态度成形”是一个延续12个月的自我理解与发现。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并非沉浸在对自身实践成果的机械整理中，而是将事务所的思考作为对象进行拷问、拆解和重组。展览是一个“关于项目的项目”。

我们希望展览不是关于“我们做了什么样房子”的发布会，而是一次抛砖引玉式的行动。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建筑学的时代背景正发生变化，但我们在实践中感受到的却是来自过去时代的巨大惯性。在大建设时代之后，我们是否拥有了理解人居的新观点？我们是否还像过去一样去理解与评判建筑？建筑是否还能让生活变得更美好？假设展览所铺陈开的日常实践的点滴思考，能够引起一些讨论或者批评，就是最令我们欣慰的涟漪效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