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再读100 | 湖畔之家：倾注柯布温情的小房子

湖畔之家

Villa Le Lac

建筑设计：勒·柯布西耶

建成时间：1924年

项目地点：沃韦莱芒湖畔，瑞士

湖畔之家的起因与白宅的历史有关：白宅过于空大，难以养护，设施麻烦多多，柯布父母遂于1919年秋搬出白宅，将之出售。此后，经历了骗局，银行拍卖，才把白宅转给了维尔蒂一家。而此时柯布父母的积蓄耗尽，再也无法购置大幅宅地。

柯布给父母设计新房子的事情在1919年就提到了议事日程。他在旅行途中已经开始着意留心背靠山丘前望大海的便宜宅地。这是湖畔之家落地之前的意象：棕榈树下，一栋坡屋顶的土房子，门前有个凉棚。这样的场景在地中海沿岸十分常见。柯布一直在劝说父母南下搬到蔚蓝海岸去居住，而父母却十分抵制这样的远迁。折衷的结果是父母同意落户到柯布的画家朋友保尔·泰奥·罗贝尔（Paul Theo Robert）家乡沃韦（Vevey）的莱芒湖畔。

1923年底，对于柯布来说，是个快乐的圣诞假期。在他的银行账户上，柯布的赞助人拉罗歇给他悄悄地打了一笔约100000（法国）法郎的画款，这不仅让柯布可以一次性结清来巴黎前后所有的外债，也让他心有底气，可以给父母置办一处像样的养老居所。也是在这个圣诞，柯布一家用极其低廉的价格，可能就3000瑞士法郎，从原地主也是日后的邻居（也是一位画家）那里购得了这片300平方米的宅地。虽说没有棕榈树和蔚蓝海岸，面向辽阔的莱芒湖和对面的阿尔卑斯山脉还是令人满意的结果。[1]

这块宅地非常狭长。柯布设计了一个又窄又长的建筑，放在基地中间。人们进入一个后院，绕过房子，才能来到湖边，这里还有柯布给母亲准备的小花园。

诚然，这是一个功能主义的建筑，所有布置都非常紧凑，结构也异常纤细（内灌混凝土）；但建筑里到处都透露出细腻的处理：那个突出室外的火炉壁龛和小水池帮助节省空间；洗衣换衣的回转小流线让母亲既可以高效工作又能享受衣帽间；朝东的小高窗让母亲能看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避雨休息的小座椅是为了应对山里糟糕的天气；更不必提那个看湖景的小洞，那是充满诗意的生活。[2]

有关湖畔之家的具体设计内容，柯布从1924年房子还在建造时就开始宣传了。在《概要：关于建筑与城市规划现状》的第5讲里，柯布就曾详细讲述过56平方米是怎样通过组合就可以满足现代居家的基本要求的，湖畔之家是他采用的实例——2.5米层高，4米进深（2米的床长＋双过道的宽度），14米长，里面塞进去了居家过日子所需要的走廊、楼梯、盥洗、卧室、起居室、客房等一系列空间。这些极限值状态的空间，因为墙体在建筑内部的消失而变得可以彼此借用，并通过良好的采光和观景设计获得品质上的补偿。

其中，11米长的巨幅横窗算得上是这种横轴风景窗的极致之作。为此，柯布把直径8公分的钢管，內灌钢筋水泥固定在过梁上。控制窗子开合的转动装置都在建筑外部，这样，冷风就不会像传统门窗那样，顺着开合处渗到房间里。

虽然柯布在与法式长窗的斗争中列举了水平长窗的一系列好处，陈述了一种普适性，但窗户本就是一种很难脱离文脉的建筑元素。如果仔细观察湖畔之家的这扇水平长窗，人们会发现柯布极其细致的考虑。首先建筑朝南方向有非常强的光照（一次直射，一次湖面反射）。高度低的窗能很好地避免炫光，一部分摄入室内的光会打在柯布精心设计的有颜色的墙壁上。其次莱芒湖是东西向延伸的，沃韦一处的湖景宽广而几乎没有进深，特别适合用水平长窗所产生的长镜头效果来欣赏。这不同于苏黎世、卢加诺和日内瓦等各地的湖景。卢加诺充满高差的地形特别适合用露台来欣赏山水格局，而苏黎世和日内瓦则是典型的城市湖景，光线也不强烈，法式长窗最适合不过。[2]

至于外部，细心的观者可以留意到湖畔之家泡桐树后的小花园与白宅台地玫瑰园、湖畔之家的围墙与勒沃地区的葡萄园挡土墙、墟墙开窗和农宅开窗之间的联系。当然，柯布一如既往地往这个房子里注入了宗教类建筑的原型。

湖畔之家并不是因为有了神性空间才变得有灵魂的，而是因为在这种古老的气质中真正注入了柯布1920年代对于现代生活和机器的研究，才有了成熟的自信和从容。与白宅相比，湖畔之家的创作过程并不滞涩，而是非常流畅。

像之前和以后的柯布别墅一样，湖畔之家的技术问题多多。最大的麻烦有两个：一个是靠湖太近，地下室的存在，产生了应力点上的断裂，地面渗漏；另一个，是整栋建筑的防雨防潮问题。日后，整栋建筑从外粉刷变成了金属衣。

柯布的父亲在搬进湖畔之家一年后就被查出癌症，并于1926年1月在窗下去世。1950年代柯布提笔撰写《一栋小房子》（A Little House）时还念念不忘对父亲的愧疚：“我父亲在这栋房子里只住过一年。这里的景色很让他痴迷。”“一战”时期，柯布的哥哥阿尔伯特离婚后回瑞士定居，照看年迈的母亲。母亲终了后，阿尔伯特也于1973年在此宅里离世。这一家人的生命，也就和这栋小房子连在了一起。

另外，1930年代对湖畔之家的加建，就是柯布与哥哥客居用的阁楼，也值得夸赞。那个修道院式的房间设计得益于柯布当时对名画《圣杰罗姆书房》的研究。绘制施工图的人，则是年轻的日本建筑师坂仓准三。

参考资料：

[1]刘东洋、薛璇、黄芷莹，《从罗马到巴黎：青年柯布的足迹》，2015，有方

[2]朱竞翔、于洋，《具体精神：瑞士现当代建筑》，2015，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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