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师在做什么13 | 张之杨：是建筑师看不上业主，还是业主不了解我们

有方 | 2014.05.16 10:46

▲采访时间：2014年5月

作为局内设计主持建筑师，张之杨最近在项目上运用“被动式设计”的逻辑进行设计，他和团队还发明了一套获得国家发明专利的清洁室内绿植系统。

与此同时，他在思考中国独立建筑师群体如何积极参与乃至引导当下的城市化，也在苦恼如何建立一个快乐而积极的公司文化。

有方：最近在做的最有趣的设计项目是什么？

张之杨：桃源居总部的室内设计。

▲桃源居总部

在这个项目中，我们的主要任务不仅仅是完成一个标准的办公楼的室内空间，而且希望通过设计创造一些额外的价值，例如运用垂直绿植系统来消解西晒阳光而导致的困扰，大量的垂直绿植本身也可以改善办公空间的空气质量。我们将原有仅仅承载交通功能的竖向楼梯系统重新设计，将其扩展为贯穿上下五层不同办公功能空间的“体验线索”，沿线间或挂上一串盒子开敞的空间，他们没有明确的功能限定，员工可以自由的使用这些空间打盹，私聊，八卦……

在这个项目中，我们尝试运用“被动式设计”的逻辑进行设计，就是指设计的动机不仅仅由设计师个人的审美倾向及偏好来驱动，而是首先研究使用人群的功能及心理需求，或者项目的特殊制约条件，力图将制约条件转化为机遇，或生发设计灵感。比如说，为了在项目的空间制约条件下创造一个大规模的垂直绿植，同时解决自动浇灌以及防渗漏等多方面的功能要求，在没有可借鉴先例的情况下，我们“被迫”发明了一套全新的双向透光、免人工浇灌的清洁室内绿植系统，并意外地成功获得国家发明专利。

有方：最近在做有趣的项目的同时，是否也出于某种原因，做另一些无趣的项目？

张之杨：我对新奇而不确定的事情会比较容易产生兴趣，而驾轻就熟的重复性事物会感到越来越乏味。所以对于一个个兴趣广泛的人来说，我们对每一次新类型的项目机会都充满兴趣，挑战越大，兴趣越大。没有无趣的项目，只有无趣的事务，比如项目过程中那些与设计建构无关的，但又无法回避行政、管理、人际关系等事务。

有方：最近在自己的业务上你觉得最烦的事是什么？

张之杨：在完成一个设计项目的过程中如何能够将不同背景与经验团队成员有效并愉悦的带入整个设计过程，并使得大家的才华与投入反应在成果之中，换句话说就是如何建立一个快乐而积极的公司文化。这对我们来说依然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运营一个独立的设计事务所，常常要花费超过60%的精力在一些与设计建构无关的事情上，寻找一个有共同价值观但又能够帮助公司完成商务管理工作的合伙人是非常困难的。

有方：最近在集中琢磨什么问题？最近哪个建筑议题最让你关注？

张之杨：为什么当下国内受过良好职业教育、有职业使命感与坚持的独立建筑师经常处于缺乏实践机会的状态，乃至于常常看到一群建筑师“聚集”在远离城市的山区或沙漠探索小众且高雅的建筑实验。是建筑师们看不上业主，还是业主理解不了我们？而与此同时，不计其数的产业建筑师却常常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换句话说，中国独立建筑师作为一个群体是否有机会更加正面且积极的影响、参与乃至引导当下如火如荼的城市化进程？

有方：最近读的最有趣的一本书是什么？

张之杨：前阵子读了一本《杜尚传》，觉得挺有意思。身处在一个将艺术拼命独立于世俗之外的艺术界，却以“皇帝新装”式的视角质疑整个艺术圈的价值系统，以漫不经心乃至调侃般态度用作品《泉》对艺术圈主流价值炮轰，最终反而被艺术界视为大家，终修成正果。大概所谓的独立性的价值不仅仅是独立于世俗，还要独立于“XX界”，这不仅需要非凡的睿智与眼界，更需要心如止水般的超脱。

▲杜尚作品《泉》

有方：最近一次旅行去了哪里？

张之杨：年初去了趟纽约，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了，读书的时候经常周末伙同几个吃客跑去纽约“搓一顿儿”，但真正刻意地毯式地体验这个城市还是第一次。其实，我所说的纽约更多的是指曼哈顿岛：一个以最貌似“简单粗暴”的画格子方式产生的规划却创造了在文化、空间、气质上最多元、最丰富而且莫名其妙的“和谐”城市，其中的智慧与精彩无以言表。

曼哈顿岛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几十个街区各有各自特有的调性与风格，比如愤怒的哈林区与高大上的上东区虽一街之隔却相安无事；名流聚居的Tribeca与市井气息十足的唐人街和平共处。你可以刚刚踏出华尔街纽交所气派的大厅，马上钻机矿坑般昏黑狭窄的地铁。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不论是豪华尊贵还是粗鄙肮脏，却都显得自然而然、毫不做作。这些巨大的差异化外表背后好像共享着某种默契——对文化差异性的无限度包容、对自由选择的彻底尊重、对自身历史的不修边幅的坦然。其实是这种骨子里的文化自信成就的这个可能是当今世界上最多元，最包容，也是最有趣的城市。